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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當你決定自殺的時候,祝融及時出現阻止了你?」蕭涅順著共工的話問道。
共工點頭承認。
「那你應該感激他才是啊。」蕭涅不解的問︰「你怎麼會恨上你的救命恩人呢?而且還視他為一生的宿敵……這也太怪了。」
「狗屁救命恩人!」共工憤憤道︰「他只是想看著我在絕望和痛苦中掙扎罷了!」
「您這邏輯可就有點葩了啊。」蕭涅苦笑著道︰「按照您的邏輯,醫生們救治身患絕癥的病人,難道只是為了延長他們的痛苦時光麼?」
共工看了蕭涅一眼道︰「如果那個醫生救治病人的目的和他的本職責任毫無關系呢?」
蕭涅本來想舉個例子讓事情變的直觀易懂一些,沒想到經過共工的引申,卻變得更加晦澀難懂了,于是他撓頭道︰「恕我駑鈍——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能不能的詳細一點。」
「正常的醫生,都該以治病救人延長病人壽命為目的——但是,如果那個醫生救治病人的目的是因為那病人苟延殘喘下去會給其帶來客觀的經濟收益呢?亦或者,那個所謂的醫生展示醫術的目的只是為了向別人炫耀以博取名利以證明自己的出色呢?」
听到共工這麼,蕭涅總算听明白了一些,于是道︰「不可否認,在凡人世界里,的確存在著你所形容的這些黑心天使——以此延伸開來,許多人所從事某種工作的目的不是因為熱愛而是因為迫于現實中的壓力,明明熱愛著工作甲,卻懷著目的乙投入到工作丙之中,自然難以保證他們遵守所從事行業的職業操守和道德……」
「對對對!」白無常道︰「在鬼界同樣也有這個問題,很多鬼魂只為了享受某種特權和地位才選擇到鬼界做官,置鬼魂的循環輪回和眾鬼的生存狀態于不顧,視鬼界的法律條規和官員道德如無物,只顧自己作威作福,把鬼界搞的烏煙瘴氣,所以各種問題也日漸突出……」
「你們又跑題了。」黑無常冷冷的一句。
「咳咳。」蕭涅很快糾正了嚴重跑偏的話題道︰「但是據我所知,能繼承火神祝融神力的覺醒者,絕大多數都是正直之人,因為火焰這一神的元素本身就是極其偉大的,它帶來溫暖和光明,驅離寒冷和黑暗,同時終結了人類茹毛飲血的野蠻時代。」
共工冷聲道︰「即便你是祝融之體,也不該將自己的神力自夸到如此的程度——更何況你也只是听,卻不知道祝融的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維持這個病態的世界延續下去罷了。」
「此話何解?」蕭涅皺眉問。
「因為當初女媧造人,便是對這個世界的褻瀆!」共工的聲音已經因為憤怒而顫抖,「那些本不存在于自然界中的怪胎,自私,麻木,虛偽,狡詐,陰險,狠辣——人類,這種被視為萬物之靈長的生物,本就是集世間大惡于一身的怪胎!」
「你這麼就有點偏執了。」蕭涅反駁道︰「不可否認,你的人生經歷很曲折很坎坷很悲催,接觸到的家伙們除了人渣就是近似人渣,但是這世界上總有你沒接觸過的人,所以你不該以便概全,一棍子把所有人類都打死。」
「哼!」共工冷聲道︰「根據我的千年人生經驗判斷,人類本性本惡,所有的善良都不過是別有用心的偽裝罷了。」
蕭涅知道,要改變一個人已經定型的價值觀,簡直重新開天闢地一次的工作量還大,索性也不再嘗試糾正共工偏執的價值觀,只是將問題引向具體的層面道︰「好吧,就算你的觀點正確,人性本惡——可這與你同祝融之間的宿怨又有什麼關系?」
「難道你還不明白麼?」共工失望道︰「祝融是這個病態社會的守護者,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這世界上扭曲的規則,只允許人們在其中痛苦的掙扎——這也是他阻止我自我毀滅的原因!正因為我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便視祝融為一生的宿敵,他要保護這個世界,我偏要破壞它;他相信這世界上所謂的虛幻的美好,那我便要把那些美好親手毀滅給他看,我要他嘗夠這世間的所有痛苦,他強迫我承受的苦難——我必擴大百倍之後返還給他!」
蕭涅這個時候相信,共工的邏輯徹底無藥可救了!這家伙成為怨靈的趨勢幾乎是不可阻止的——閻君啊,我實在是難以承擔靈魂工程師的重任啊……
共工看到蕭涅在皺眉沉思,于是自顧自道︰「祝融那個偽君子,深愛著女媧,深愛著女媧創造的這個世界,所以,他對怒觸不周山差點導致世界毀滅的我是恨之入骨……」
蕭涅這個時候終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先給黑無常打個手勢,讓他先看住共工,再給白無常打個手勢,把他叫到一邊湊著他的耳朵低聲道︰「白兄,你也看見了,這個家伙不但邏輯混亂頭腦頑固思想偏執,而且偏偏還能將這些病態扭曲的理論組合成一套完整的系統,甚至能用那些荒誕不羈的野史傳佐證自己的觀點——這簡直就是無懈可擊啊。」
「蕭兄有什麼話就直吧,不用在這里跟我繞彎子。」白無常深看了蕭涅一眼道。
蕭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白兄,你也看到我盡了全力了,可是卻很難取得什麼成果,甚至,再談下去,我都要被這個家伙傳染了,變成一個妄想狂,變態狂,偏執狂……」
「蕭兄還是不夠坦誠哦。」白無常笑著道。
「好吧!」蕭涅咬咬牙問︰「你們鬼界有沒有徹底清除某個靈魂的辦法。」
「怎麼可能有這種辦法?」白無常驚道︰「三界之內,靈魂數量恆定不變……哎呀,這是天機,不可透露給你听的……總之,讓其乖乖進入輪回才是正解。」
「我看,你們就用鎖鏈一栓,直接把他帶走吧。」蕭涅道︰「反正到了奈何橋,喝一碗孟婆湯,前塵往事全部忘光光……」
「現在的難題是,共工怨氣太重,我們根本沒辦法將其帶進鬼界。」
「強行帶進去啊!」蕭涅道。
「不行啊!」白無常道︰「你也知道,鬼界不乏枉死之人,而枉死之人身上或輕或重都有些怨氣——當然這些怨氣憤懣帶來的壓力現在仍在我們可承受的範圍之內——但是!如果把這樣一個怨氣沖天的家伙帶回去,恐怕就會讓那些靈魂受到感染,到時候怨氣集體爆發,鬼界陷入瘋狂和混亂,這三界的循環系統也就完蛋了!」
「有這麼嚴重?」
「你想的嚴重。」白無常道︰「你是不知道,鬼界現在已經是千瘡百孔,正處于崩潰的邊緣,所謂的穩定,不過是強撐罷了——糟糕!我怎麼又把這種天機給你听?!」
蕭涅想了想回應︰「也就是,鬼界現在有一堆炸彈,而這個共工就是起爆裝置嘍?要想共工進入鬼界,就必須剪斷其供電線?」
「很貼切的例子。」白無常道︰「而且,你就是那個剪斷供電線的人。」
「那你們閻君是干什麼吃的?」蕭涅忽然道︰「這種事不該是我這個活人的責任吧?」
「閻君大人了,解開共工心結的關鍵,就在你的身上。」白無常道︰「甚至,解決鬼界危機的關鍵,也在你的身上……」——「啪!」——白無常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顯然他又不心透露了什麼天機。
既然白無常都這麼了,蕭涅實在也推辭不了了,只得厚著臉皮返回原地坐下,繼續客串拆彈專家的工作。
而此時,共工仍舊在傾訴其悲慘的過去︰「祝融用了很多種辦法折磨我,他愛情是最值得留戀的,有了愛情的我一定會愛上這個世界,于是便安排了一段愛情給我——可是你們絕對不會想到,他最後竟然生生的把那個女孩從我身邊搶了去佔為己有了!那個混蛋還什麼這是命中注定,什麼緣分天定……」
隨著共工傾訴的持續,蕭涅逐漸明白了︰共工有個悲慘的童年,以幼的心靈面對親人的冷漠;而後便是可悲的人生,以脆弱的內心面對朋友的背叛;再後來,他又經歷了不堪回首的愛情,用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去面對愛人的離去,而且,這所謂的愛人,還是被祝融挖牆腳挖走的——這其中或許有什麼隱秘,或許是有什麼陰謀,再加上一些既狗血又偶然的誤會,一齊造就了共工扭曲病態的性格——可是,這些和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為什麼閻君要自己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呢?
等等!在自己進入這個怪的夢境之初,閻君好像過一些話……
想到這里,蕭涅忽然道︰「共工,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真的不是祝融呢?」
「後來,祝融又假惺惺的……」共工忽然反應了過來,他猛的站起身來,沖到蕭涅身前,雙手死死的掐住蕭涅的脖子問︰「你什麼?!你剛才什麼?!你不是祝融?!」
「咳咳……你,你把我放開!」蕭涅掙扎著道。
因為是在夢境之中,所以蕭涅完全使不出自己的神力,只能任由共工睜著猩紅的眼楮扼著自己的脖子,搖晃著自己的身體……
「共工,住手!再這樣下去他會醒的!」白無常大喝著,便欲出手幫助蕭涅。
只是,黑無常阻止了白無常的舉動,他只了一句話︰「蕭涅,靈魂是不需要呼吸的。」——僅僅是這一句話,蕭涅便停止了掙扎。
蕭涅的神態也恢復了正常,他用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共工,一字一頓的道︰「我的覺醒本體,是鳳鳥。」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共工聞言,猛的松開了雙手,將蕭涅狠狠的摔在當場,而後痛苦的蹲下,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道︰「不可能的!我殺掉第一個祝融時也曾身負重傷,靈魂出竅進入鬼界,在鬼界,閻君親口告訴我,將來取我性命的人,一定是祝融!」
白無常聞言道︰「這同樣是不可能的,閻君大人不可能透露這種天機給任何一個未死之人的!共工,你仔細回想一下那個自稱閻君的家伙的相貌或者聲音,這個消息對鬼界很重要!」
「都過去快一千年了!我他媽怎麼可能還想的起來?!」共工歇斯底里的喊道。
這下,蕭涅徹底明白了共工虐殺那麼多祝融的根本原因︰恐懼!
沒錯,就是恐懼,出于對死亡和報復的恐懼,共工才要趁那些祝融羽翼未豐將他們統統殺掉,什麼宿敵和宿怨,不過是共工施暴的借口罷了!而且,蕭涅大膽的推斷,共工的神性,根本就不是嫉妒……
暫且不去管共工的真正神性是什麼,因為蕭涅意識到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共工不斷對祝融施暴便造成了這樣一個結果——這一千年以來,再也沒有強大的祝融存在過,因為他們剛一覺醒就被共工干掉了,而唯一頂著祝融之名闖出一些名堂的,便是自己了……
隱隱的,蕭涅似乎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可是具體是什麼陰謀,他偏偏又不上來,只是有一條若隱若現的線索穿行在意識之中,怎麼抓也抓不住……
蕭涅的沉思沒能持續多長時間,便被共工的咆哮打斷了︰「哈哈!鳳鳥?鳳鳥!我竟然死在了鳳鳥的手上?!你根本就不是近千年來最強大的火神祝融?!我不惜以身試毒進入有悔層就是為了對付你,你卻根本不是祝融?!我費盡心機布置了周密的計劃對付你身邊的女人,你卻根本不是祝融?!我拋卻自尊卑躬屈膝假意乞求你的原諒,你卻根本不是祝融?!」
「真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是祝融。」——除了這句話,蕭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被人騙了!我們都被人騙了!!」共工仰天長嘯——兩行血淚,從他的眼角恣意涌出。
白無常急忙問︰「被誰騙了?!共工你一定要想起來——這可是威脅到天地系統循環的大案!」
共工緩緩搖頭道︰「沒用了,沒用了……一切都太晚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大哥,你不能在關鍵時刻又犯病啊!」蕭涅也急忙出聲道︰「麻煩您重新找回您的邏輯吧,告訴我,他是誰?」
共工仍是搖頭道︰「沒用的——我們都只不過是他手中的棋子罷了!」
「擦!」蕭涅恨不得沖上去抽他幾個耳光把他抽醒,「你他媽的能不能幾句有用的?」
共工已經完全瘋了,或許是因為流了太多血淚的緣故,他的雙眼已經變的暗淡無光,幾乎和這無盡的黑色虛空融為了一體,只听他喃喃的重復著︰「北辰,北辰,北辰……」
「北辰你妹啊!」蕭涅大喝一聲——于是,他就這麼稀里糊涂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