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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鳥」二字,對蕭涅來一直都是敏感的禁忌,更何況,這次提及蕭瑤的人正是殺害她的主凶之一,刑天。
蕭涅雙目陡然充血赤化,目光灼灼,其中仿若有兩團憤怒的火焰正在燃燒。
那兩團火焰飛快的蔓延著,溢出了蕭涅的眼眶,包住了他的頭顱,圍住了他的軀干,很快,火焰便裹住了蕭涅的全身,尤其是受傷殘廢的雙臂,其外火色更濃,赤炎更烈!
反觀刑天,卻對蕭涅的突然變化沒什麼反應,只是握著槍尖的右手之上力道更重。
然而,那本已抵進蕭涅口中的槍錐卻再也難以推動一絲一毫。
「嗯?」刑天微微皺眉,通過鼻腔發出一個聲響,以表達自己的不解。
他當然有理由不解,窮途末路的蕭涅竟然能阻止自己,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來找蕭涅之前,刑天已經通過特殊的渠道知曉了蕭涅殺掉共工的手法,當下他就認為蕭涅之勝不過勝在僥幸,贏在狡詐,而共工則敗在大意,輸在偏執……
而刑天本人則一直篤信著「唯有實力才是決定戰場勝負的唯一要素」這個人生信條——在他的世界觀里,只要實力足夠強大,所有擋在面前的陰謀詭計不過是毫無用途的鬧劇罷了——就拿這一次來,雖然蕭涅的騙術成功了,騙得了刑天「事後絕不向蕭涅親朋好友出手」的保證,但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蕭涅這個同自己訂下契約的家伙,還不是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只差半步,蕭涅就將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難道僅僅憑這區區半步,也妄圖阻止自己麼?
刑天當然不允許自己功敗垂成,于是手上力道更大,開口喝道︰「死——!」
一直緊咬著尾槍尖錐的蕭涅這一邊自然沒有語言回應,回應刑天的,是那他口中兩排牙齒的 作響。
那桿烈焰長槍,也在這令人牙酸的怪響中微微顫抖著,最終,迫于兩段承受的壓力,槍桿也發生了細微的彎曲。
隨著時間的持續,槍桿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彎曲的弧度也越來越大。
嚓!
終于,不堪重負的烈焰長槍斷為兩截。
「噢?」刑天劍眉微皺道︰「想不到,還有第三回合……」著,刑天松開右手,任那化成灰燼的槍頭緩緩飄落。
「這一次,我便要你的命!」蕭涅的聲音仿若冬季里荒原上枯草恣意燃燒時發出的聲響。著,蕭涅邁步向前——他的每一步,都能在堅硬的石質地板磚上留下一個燃燒的腳印。
于此同時,蕭涅抬起了雙手。
真的,那兩條已經被廢掉的臂膀,那兩條在赤色火焰包裹之下的胳膊,就那樣抬了起來!
如果這景象還不足以讓人震驚,那麼刑天接下來的表現足夠讓人驚掉下巴。
因為,對面的刑天突然溜走了。
戰無不勝的魔族戰神,剛剛還「還有第三回合」的魔族戰神就這樣突然溜掉了,他破窗而出的舉動,和背負的盛名,是那樣的不符。
「哪里走?!」蕭涅大喝一聲,拔腿欲追。
「站住!」一個厚重的聲音傳來。
蕭涅心中完全沒有理會那個聲音的打算,然而他的步子卻是再也邁不動了。
蕭涅詫異的回頭,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推門而入,蕭涅還沒有看清來者的長相,便覺腦中嗡鳴作響,思維和意識都被這惱人的嗡鳴之聲驅離出了身體……
蕭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這一次,蕭涅發現,一直守候在身邊的人變成了沈猛。
「萌……」話一出口,蕭涅才感覺到口干舌燥,連聲帶似乎也剛被一團火焰燎過。
「蕭不著調?!」剛剛還爬在床沿的沈猛聞言猛的坐直了身體,她驚喜道︰「你醒了?!別動!你的胳膊剛剛接上!搖光長老不能亂動。你要喝水麼?我去給你倒,你別動啊。」著,她便一步三回頭,一回頭一囑托的挪到了客廳。
兩秒鐘不到,沈猛就端著水杯飛奔了回來。
「喝水!算了,還是我喂你喝吧。」著,沈猛變戲法一般拿出一個勺……
喉嚨之中如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的蕭涅哪里有耐心像個嘴還沒長開的嬰孩兒一般喝水,看著沈猛心翼翼遞到自己嘴巴的那可憐巴巴的一勺水,蕭涅咧咧嘴,便掙扎著欲抬手搶對方手中的水杯。
然而,蕭涅發現,自己的掙扎是徒勞的,因為自己的雙臂再也使不出一分力氣了。
「哎呀!你別亂動!」沈猛嘟囔道︰「搖光女乃女乃了,你全身的骨骼都被鳳鳥烈焰烤過,都被烤酥了——再亂動,心全身粉碎性骨折。」
「全身?粉碎性骨折?吸溜。」
「你當我會哄你不成?」沈猛撅著嘴道︰「鳳凰是可以從灰燼中浴火重生的,但是你蕭涅現在卻不能從烈焰中涅槃——不要問我為什麼,因為我也是听別人的——來,張大嘴,啊——」
「啊——咕咚。」蕭涅艱難的咽下一大口水後問道︰「你听誰的?」
「听我的。」那個厚重的聲音再次飄來。
蕭涅扭頭循聲望去,才發現自己臥室的窗台上一直坐著一個人,準確的,是一個老頭。
「啊?!是你?!」蕭涅打量了對方片刻後驚道︰「王庭打掃衛生的袁老頭!」
袁姓老者笑著道︰「打掃衛生只是我的副業——我的真實身份是神隱司的官員。」
「神隱司的官員?什麼官員?」蕭涅皺著眉問。
「這個就不方便透露給你听了。」老者回應道︰「你只需要記住,是我嚇跑了刑天,救了你一命就行了。」
「老頭!」蕭涅聞言大怒道︰「你不提這件事還算罷了,你一提我還真得跟你道道!」
「老朽洗耳恭听。」老者輕輕捋著花白的長須笑著道——顯然,對于蕭涅的無禮,他絲毫沒有生氣。
「本來我有機會干掉刑天的,結果讓你給攪和了!」蕭涅不滿的道︰「你絕對無法相信到,當時被逼到絕境的我在那一瞬間迸發出多大的能量……咕咚。」
「鳳鳥涅槃時需要多大的能量我真的不清楚。」老者面帶微笑道︰「但是我知道,以你目前的修為,承受不了那能量,也沒有資格駕馭那能量。」
「你憑什麼我沒有資格?」蕭涅問。
老者回應︰「就憑十一年前我以一己之力逼退刑天,保衛了王庭——不然你以為當年他為什麼會乖乖撤退?」
得,來去,又回到了對話的原點!對于這種有無限循環趨勢的對話,蕭涅心中很是不滿︰看來,這個老頭不太正常,也對,一大把年紀還爬窗台的家伙,可能正常麼?最近我見的神經病已經夠多了,就不要再招惹這個家伙了吧。
見蕭涅不再話,老者從腰里抽出別在期間的煙袋,悠哉游哉的點了一鍋子……
「屋內禁止吸煙!」沈猛見狀斥責道,同時扭頭示意老者出去。
接下來的一幕,就讓蕭涅大跌眼鏡了︰
老者仿佛听話的好孩子一般,乖乖的從窗台上爬了下來,一臉委屈的看了擺在電腦桌上的煙灰缸一眼,而後又怯怯的瞅了瞅沈猛,最後低眉順眼的進了客廳……
「切——!就您這……還,還嚇跑刑天呢?」蕭涅不屑的評論了一句。
老者沒有直接回應蕭涅,只是在客廳里將口中的煙嘴抽的啪嗒直響。
「這是怎麼個情況?他怎麼會怕你?」蕭涅沉聲問道。
沈猛一臉八卦的回答︰「他不是怕我,他是怕玉衡女乃女乃。」
「噢——我懂了。」蕭涅一臉恍然道,而後話鋒一轉問︰「我的傷是搖光治的麼?」
「嗯!」沈猛點頭道。
「她人呢?」
「你現在找她?」
沈猛的回答很怪,蕭涅听得更是糊涂,于是問︰「怎麼了?不行麼?」
「恐怕是很難找——因為她已經走了。」
「啊?!走了?!往哪走了?」
「搖光的行蹤,這天下沒人能的清楚。」沈猛一臉無奈回應。
蕭涅忽然想到了什麼,于是出聲問道︰「那麼,舞妹妹的病治好了?」
「也不能算全好吧……」
「這個老不著調在搞什麼飛機?」蕭涅苦笑道︰「我的病治了一半,舞妹妹的病也留個尾巴,神魔大戰之際繼續旅游——這個搖光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沈猛則是一臉崇敬的反駁道︰「玉衡女乃女乃,搖光女乃女乃是大智若愚的人,七魁之中,就數她看問題最透徹了……」
「得了吧。」蕭涅撇撇嘴道︰「我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果然。」沈猛深看了蕭涅一眼道。
「果然什麼?」蕭涅心想︰自己的腦子是不是也被燒壞了?這完全跟不上萌同學話的節奏啊!
「果然只有性格相似的人最容易成為針鋒相對敵人。」沈猛如此評論蕭涅對搖光長老的輕視。
蕭涅對這個評價不置可否,只是問著自己關心的問題︰「舞妹妹現在怎麼樣了?」
「跟著搖光女乃女乃走了。」沈猛淡淡的回答。
听沈猛話的語氣,她似乎對程舞的現狀不是特別關心——不對啊,當初程舞受傷的時候丫頭挺積極的啊——難道,這個丫頭真的將對方當潛在情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