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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禾仿佛能看到這是一場多大的火,一夜之間便將偌大的梁府燒成如今眼前的一片焦土。
旁邊的常凡也有些愣神,李禾在來時于他過梁府算是周圍有名的大家族了,梁府所在之處也是一片甚是美麗的莊園,花鳥魚蟲無所不有,但如今李禾帶自己來到的此處,眼前卻是這麼一片焦土,看那樣子這一切應該就在昨夜發生的,因為那焦土之上還冒著少許的青煙,但是這麼一大片莊園一夜之間燒成這樣,這該是多大的一場火。
良久常凡才回過神來,他平時也不常下山的,凡塵間許多事他也不太明白,轉向一旁見到李禾還愣在原地他也不知道該上前些什麼,便只用手拍了拍李禾的肩膀。
李禾被這麼一拍,卻突然身體仿佛快要垮掉一般,雙腿一軟便要倒下,常凡馬上搭過手來扶著他才不至于摔下去。常凡這雙手觸踫到李禾卻感覺到他體內仿佛有一股異常雄渾的氣勁在周身上下亂串,他往李禾脖頸處一看卻看見他皮膚下有那青黑之色正在涌動。
常凡甚是驚訝,但還不待他再細細觀察,李禾那剛剛掙扎著站起的身體就這麼向他倒了過來。
「子喬,子喬!」李禾突然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口中還不停的喃喃著。他現在心中滿是恐懼,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梁子喬他們現在如何,但是他心中就是恐懼,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你醒了。」卻是常凡立在他床邊道。李禾轉了轉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是躺在瓊華派的那間屋內,于是他心中又有了一絲期許,這一切都是夢,都是夢,我還未下瓊華派呢,李禾只在心里不斷地這樣告訴自己,仿佛這是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不放。
常凡見他滿頭大汗神色緊張,嘆了口氣道︰「你昏迷後我便帶你回來了,隨後掌門又派了幾個師兄弟下山去了梁家村。」
李禾聞听詞語卻是如遭雷擊,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張開嘴來過了良久才聲音嘶啞道︰「梁家,怎麼樣了。」
「村民,那夜有不少黑影涌入梁府,隨後便是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直到良久梁府內便再也無任何聲音了,最後便是一把大火,整個梁府付之一炬,從頭到尾梁府內的人沒有一個從里面出來。」到此處常凡看看了看李禾,李禾卻已經臉色慘白,常凡又繼續道「自你昏迷已有三日了,師兄弟們在燒毀的梁府中發現很多已經,已經被焚成骨的尸體,便將他們都就地埋了。」
常凡完,李禾便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壓了千斤重石一般悶痛,卻哭不出聲來,只有眼淚不住的奪眶而出,那皮膚下的青白之氣也前兩次更為恐怖的不住涌動。常凡完後,便埋下了頭,他也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間慘劇,心中一時也甚是煩悶,但過了良久卻發現身旁的李禾並無任何動靜,轉過頭來一看頓時一驚,原來他體內的淤病又發作了。
常凡一步沖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把那涅焚尋了過來。
「好了,你出去吧,我為他緩解一下傷痛。」涅焚一進門便看到李禾如今的狀況,頓時眉間緊皺。
常凡只應了一聲便緩緩退了出去,並把門帶上,只在門外守著。
涅焚見常凡退出房外,便開始著手為李禾治療了。
李禾此時卻是處于半醒半昏迷的狀態,周身上下皮膚里盡是青黑之氣,如那蚯蚓一般四處游走涌動,李禾只覺得渾身如置烈火之中一般,滾滾的燒痛,忽然又感覺到皮膚上卻是像有螞蟻在咬一般麻癢痛楚減弱了不少。
卻是那涅焚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來,盒內盡是如毛發般縴細的銀針,涅焚取出那些銀針一根根的扎在他身上,此時已下有幾十余針,便見那銀針由銀白轉為了淡青色,還有淡淡的黑煙順著那細微的針孔從他體內絲絲飄出。
直到涅焚在他周身置有百針以上才停下手來,涅焚卻是長呼了一口氣,又取出一個碧青色的蛋來,那其中依稀可見還有液體流動,這卻是一枚千年蛇膽。
涅焚把那蛇膽取出稍稍運動體內元氣,那蛇膽在涅焚手中卻是在慢慢變,升出了一股濃濃的青色氣體,隨後涅焚便把那濃青之氣引入了李禾體內,待到那青氣盡皆注入李禾體內,又過了一會兒便听得他悶哼了一聲,周身上下本來涌動的那些青黑之氣才慢慢平復下來。
李禾再度醒來時房間中卻是已經昏黑了,只有桌上的油燈火苗搖曳散發著微微光亮,原來這一治療直到他醒來一天卻又這麼過去了,窗外已有淡淡的月光透進來。一轉頭卻看見那涅焚正坐在屋內的木桌前,一邊觀察自己一邊喝著水,他便撐起了身子。
涅焚見他已經醒來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頓一頓道︰「你可還願意繼續活下去。」
李禾聞听此話卻在心中一驚,梁府就這麼一夜之間被人毀了,梁家一家怕是無所幸免盡皆遇難,師父陸廣至今不知如何,卻也應該凶多吉少,而自己這身體也變得這樣,以後也一定會經常犯病吧。這麼幾天時間,卻突然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我一定要活下去,我還不知道父母究竟是誰,還有這一切都是誰做的,我得為他們報仇,但是我如今這身子卻只怕是活不長了。
想到此處他卻心如刀絞,面色慘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涅焚見李禾面色變了又變,也大概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心中倒是贊嘆此子心性堅韌便接著道︰「前日本來已經壓制住你體內那魔氣,只要你靜心條理一段時間自無大礙,但你卻又遭此變故,急火攻心魔氣再度反襲,如今想要治愈卻是難如登天了。」
李禾聞听此語,心中倒是早已經料到自己時日無多,也便沒有太大的反應。
涅焚見他此時神色冷靜,又是點了點頭道︰「不過,你若是就此留在我身邊,拜我為師,不得哪日興許能夠治好你的身體,就算好不了,經我日常醫治,也至少能多活上一二十年。」
李禾聞听此言卻是想了想便掙扎著下了床來,一頓跪在地上,只心中念道,師父恕禾不孝今日拜此人為師,禾要活下去,禾還要找到師父,禾要為梁家報仇,禾還要查出父母的音訊。
他便就這麼雙手拜地,磕了三個頭淚水卻奪眶而出,強忍著抽泣,咬牙道︰「請真人收弟子為徒。」
涅焚倒是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快便答應自己,並且就跪地拜在自己面前,因為前日他還一口拒絕自己的。又想到李禾這幾日的遭遇,心中卻也有些憐惜,只在心中念道,我雖然受你為徒初衷只是為了滿足自己,希望借你那身古怪魔氣丹道能有所進步,但是現在見你又遭此大難,世間盡再無親人,以後我便好好待你吧。
涅焚心中雖然可憐李禾,但卻並為表現出來,只捋了捋胡須,也不上前扶起他,便轉身往屋外走去,只在快要出門的時候背對他道︰「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再來尋我,為師是藥園——涅焚。」
涅焚走出門外卻見到常凡還守在那里,隨手關上了房門又對常凡道︰「明日一早你帶他去我那里,從此便不用再理會此事了。」
常凡不明所以但也對著涅焚躬身拜應,直到涅焚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他才直起身來。
他便要就此離去待明日一早再來尋李禾,只是在離開前又透過門縫往屋內瞄了一眼。
見到李禾此時還拜在地上,弱的身體蜷縮在那里不停的抽搐著,月光透過窗縫照在他身上,那深埋著的臉卻是一片漆黑只又少許的晶瑩,應該是淚光了。
雖然與他相處不久,但是常凡卻異常喜歡這個兄弟的,直到前日送他回梁府卻又出此變故。想到自己也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自由掌門收養長大,卻習得一身好本事,起眼前他的遭遇,自己倒算是好了許多了。
想到此處,常凡便是一聲嘆息,回身離開。
天上的月光清冷灑下,映照出他此時躊躇的面龐,拉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