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定是吃錯『藥』了……」看著匍匐在他前面不遠處正用望遠鏡四處窺視的黃遠,馬睿再一次的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黃遠一身美式『迷』彩,背著野戰包,全身特種兵的裝備讓人看上去就覺得很累贅。
如果是資深軍『迷』,見到他一定會大叫專業,不定還會上來合影。但問題是,他們現在的位置是一幢16層的居民樓的樓頂,而三分鐘以前物管已經派保安上來看過一次了。
如果不是馬睿及時出示了證件,不定他們就被當成偷或者神經病處理了。
自己為什麼會答應和他一起來的?
回想起來,會答應這個要求似乎是因為下午的時候果然有一隊軍車把張一林所的「器材」拉到了市公安局,一個連的兵直接把東西送上頂樓,不到一個時就全部拼裝完畢。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一溜煙的走了。
與其是「器材」,不如是一個實驗室,另外還附帶了一個看上去很牛的大型計算機和大大好幾個箱子。
那個書卷氣很濃的劉閩馬上開始工作,寧義軍他們幾個樂得屁顛屁顛的,嘴里開始劉老師長劉老師短的叫著。而謝國才帶領的那幫暴力分子則在張一林打開軍火箱以後興奮得找不到北了,要知道,就算是市局特警隊的精英其實一年到頭也就是打靶的時候能『模』一『模』槍。像張一林今天拿出來的槍械,謝國才他們也就是能在雜志上看看。
正是在這個時候,黃遠再次提出了去找「11-23特大搶劫殺人案」原始案卷的提議,而馬睿鬼使神差的也就答應了。
于是黃遠興沖沖的找張一林領了全套裝備,拉上馬睿直接就到這里了。
整整幾個時,沒有任何明,也沒有任何解釋。
黃遠看上去就像是個極度猥褻的偷窺狂,只是興奮地用軍用望遠鏡不停地窺視著對面的大樓,不時發出嘖嘖的感嘆聲。
這讓馬睿幾近抓狂。
雖然已經接近黃昏,但太陽卻依然耀眼得讓人有點受不了。馬睿往後退了幾步,躲到一塊太陽能電池板的陰影下面。
就在這時,黃遠忽然放棄了偷窺,把身上的野戰包放到馬睿身邊,選了一個最愜意的姿勢靠在上面。
「你究竟在找什麼?」馬睿忍不住問道,話語里難免有些鄙視的味道。
「你猜……」黃遠漫不經心的回答,這讓馬睿幾乎立刻暴走起來。
但是下一句話讓他又冷靜了下來。
「……‘他’每次作案前也會這樣在天台上窺視目標麼?」
馬睿沒有回答。
一群鴿子掠過天空,遠遠地送來鴿哨的聲音。冷風吹過,有些寒冷,但卻又帶給人一種凌風飛行般的快感。
如果不考慮摔下天台的危險,在高樓的天台上俯覽這座城市,確實有著一種一覽眾山的異感覺。
「我來之前做過不少功課哦。」黃遠的聲音有些得意洋洋,給人一種憊懶的感覺。「‘他’似乎很喜歡天台,所以我猜想‘他’每次作案前是不是都會在目標附近的天台上,尋找一種俯視眾生的快感,以便加強‘他’的那種變態正義感。」
「也許吧。」
「那我們會不會運氣好到正好踫到‘他’?也許每天派出上千警力在城市制高點監視各個天台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們沒那麼多警力可以動用。再了,‘他’大多數是在半夜出沒,那時候還能看的見嗎?」
黃遠嘿嘿的笑了笑,沒有再接話頭。
「我們就在這里等著?」過了很久,馬睿終于忍不住再次問道。
但黃遠再次答非所問道︰「我看過你們所有人的資料。你是孤兒吧?」
「這不關你的事。」馬睿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只是好。檔案上你本來住在新寧市,你的父母在98年于同一場車禍中去世,然後你不得不到江海來投奔外公。是這樣麼?」
馬睿緊閉著嘴。
「你外公是個警察吧?04年的時候他死于癌癥,那時候你好像才剛剛進入警校1年,日子一定不容易。」
「這是我的個人**,你沒權利知道!」馬睿忍不住叫道。
「但是你好像並沒有因此而受到打擊啊?05年你就獲得了全額獎學金,07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績畢業,進入江海市公安局,在派出所當警察,負責治安。」黃遠就像是沒有看到馬睿越來越憤怒的表情,繼續用很欠揍的聲音道。「你從就很有正義感,在學校的時候見義勇為30多次,抓了11個偷。在派出所的時候變本加厲,一年就抓了200多人。」
「這難道有什麼問題?」
「當然沒問題!問題是09年年底的時候你請假回了一趟老家,結果好像就出了點事情,不知道你有印象麼?」
馬睿低吼了一聲向黃遠撲過去,但剛剛抓住他的衣領就感到月復部一陣針刺般的巨痛,隨後手腳抽搐著倒在地上。
黃遠拿著一個電擊器笑眯眯的問道︰「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人不喜歡動用武力。你沒什麼事吧?」
馬睿狠狠地瞪著他,但是他卻絲毫沒有被人仇視的自覺,等到馬睿漸漸恢復行動,他拋了一只煙過來。
「老實,如果不是你有太多的不在場證明,我幾乎要把你列為第一犯罪嫌疑人了。」他一只手幫馬睿點燃煙,另一只手卻繼續握著電擊器,問道︰「如果我告訴你對面11樓b座住的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而你準備要干掉他,你會怎麼做?」
「我會找到他犯罪的證據,然後親手抓住他!」
「問題是,如果你不是警察,而你又見不得這樣的惡人,所以你決定殺掉他,你會怎麼做?」
馬睿盯著他,沒有回答。
「如果是我,偽造成意外墜樓或者煤氣爆炸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馬睿的臉上抽動了一下,但黃遠卻好像沒有看到,他繼續道︰「可是‘他’為什麼要費力不討好的把人弄到頂樓再殺?對了,你看過那些偽造的遺書麼?」
「都在辦公室里,你自己看好了。」
「我一定會好好看看。不過老兄,我現在是在和你討論案情,你能不能給點投入啊?」
馬睿再度沉默。
「你還真是沒幽默感。」黃遠有些悻悻的道。「我听你們為了‘11-23特大搶劫殺人案’的原始案卷和濱江分局搞砸了,喂,這件事情好像是你搞出來的吧?」
還是沒有回答。
「我听是你一個人找到了‘11-23特大搶劫殺人案’和‘天台連環殺人案’的聯系。喂,你不錯啊!給我,你是怎麼想到的?」
如果是專案組的任何一個人問他,他都會很樂意並且很得意的自己的思路,但是現在他沒有半點開口的想法。
「我很看好你,如果我們國安不介入,破這個案子的一定是你。知道為什麼嗎?」黃遠忽然變得很認真,馬睿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了過去。「因為你和‘他’很相似,你們是同一類人。不同的是,你‘他’更能控制自己。你是警察,你有渠道發泄你的不滿,你的憤怒,而‘他’沒有。」
兩個人此後沒有再答話,馬睿幾次想走,但是最後又忍住了。他想看看這個黃遠到底想干什麼。
天黑的時候,黃遠從背包里拿出幾塊干糧,丟了兩塊給他。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來吃了。氣溫變得越來越低,不吃東西真有點經受不住。
快到21點的時候,黃遠忽然站了起來。
「他來了。」
「誰?」
「郭建平。」黃遠解釋。「就是濱江分局刑偵大隊的隊長。他是李慶斌的老部下了,李慶斌很信任他。‘11-23特大搶劫殺人案’的主要功臣就是他們倆,這次檔案的事情也是李慶斌安排他處理。不過這家伙也很滑頭,沒有按照李慶斌的要求把檔案毀了,而是拿來藏在了情『婦』家里。估計也是知道這次不同以往,怕最後當了替死鬼。」
「你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我聰明。」黃遠一本正經的回答。
他用望遠鏡看著對面的動靜,馬睿發了一會兒呆,決定離開,但黃遠卻把望遠鏡遞了過來。
「記得我過的嗎?11樓b座。」
不起眼的望遠鏡竟然帶了很強的紅外功能,馬睿略微搜尋了一會兒,便找到了11樓b座的位置。
一男一女正在坐著話,過了一會兒,那個男的移動到了另一個房間,坐下來翻看著什麼。
「估計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了。」黃遠在旁邊道。馬睿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拿著另一個望遠鏡正在看著對面。
那個男人翻看了很久,然後把手里的東西放到牆邊,手在那里擰了幾下,估計那里是一個櫃子。
過了沒多久,男人走出房間,開始和女人**,然後兩人相擁著走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紅外a片!兄弟,今天運氣不錯啊!」黃遠的聲音極度猥褻,馬睿放下望遠鏡,走回牆邊休息。
黃遠卻繼續大驚怪的叫著。
「月兌了月兌了!」「上了!」「這家伙很行啊!」
各種怪怪的感慨讓馬睿幾乎無法忍受,但他終于明白黃遠要做什麼,于是干脆閉上眼楮休息。或許是多天來一直沒有能好好休息,他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在夢里,他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時期,母親的笑聲和父親的鼓勵猶在眼前。他們一家人開車出去旅行,在路上,母親教他唱著新的歌謠,而父親則微笑著注視著他。突然,世界變得天旋地轉,支離破碎,母親和父親滿臉是血,仰頭倒在座位上。母親的眼楮瞪得大大的,似乎心有不甘,他緩緩地伸出手去,想要觸踫她的臉頰。
就在這時,有人在身後大聲的叫他。
他回過頭,那個人像是他的外公,但很快又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馬睿,醒醒!」
他很快清醒了過來,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子,應該是黃遠野戰包里的裝備。
「什麼時間了?」他問道。
「2點半,是時候了。」黃遠低聲回答。他點點頭,把毯子疊好遞了過去。
「做惡夢了?」黃遠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于是他搖了搖頭。
「你剛才一直在掙扎,面目猙獰,很可怕哦!」
他沒有再理會黃遠,走向天台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