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的門口,李閔然嘴角噙著笑意,隔著人群靜靜地望著那對牽手走來的母子,五年的時光還真是久遠,想想大學的時候,總覺得她像長不大的小孩,晃眼五年,她卻已經成為孩子的母親了,舉手投足都散發著溫婉安然的氣質,個人獨有的魅力讓人幾乎移不開視線。
葉語陌右手牽著葉翰曦小朋友,沒過多久便走到了李閔然的面前,「學長,等久了吧?」
李閔然輕搖著頭,「沒事……」,隨即彎腰看著葉語陌腳下的葉翰曦小朋友,笑著問道,「小家伙,還認得叔叔嗎?」他很是喜歡眼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或許也因為他是小陌的孩子。
葉翰曦小朋友記性可是不錯的哦,他歪著小腦袋盯著李閔然幾秒,然後重重點頭說道,「嗯嗯,曦曦記得,叔叔是媽咪大學的學長,也是媽咪的好朋友……叔叔,你好!」小家伙胸有成竹地作答,到是還不忘禮貌地打招呼。
李閔然微微笑著,真是個可愛的小男孩,這點應當是像語陌比較多吧,他模了模葉翰曦小朋友毛茸茸的小腦袋,然後說道,「你也好啊,沒想到曦曦還記得叔叔呢,今晚叔叔請你和媽咪吃飯,你有特別想吃什麼嗎?」小孩子對吃的東西應該還是比較感冒的吧,果然——
「好呀,曦曦想吃大螃蟹,好大只的那種……」葉翰曦小朋友小手在空中興奮地比劃著,那夸張的動作和神情惹得李閔然和葉語陌俱是微笑,不過,小家伙停頓片刻,然後皺著小眉頭望著葉語陌,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楮,「媽咪,我們和叔叔去吃飯,那爹地怎麼辦啊?」平時放學後,葉語陌便會回家準備晚餐,小家伙自然知道,因此不免擔心自家爹地的晚餐問題。
李閔然听到葉翰曦小朋友稚聲的話語,心里不免有些苦澀和羨慕,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離開,或者是離開前夕勇敢地表白,即使蹉跎歲月也不會悔不當初,可是,轉眸看著神色微怔的葉語陌,黯然釋懷,既然已經決定放手了,那麼更多的便是祝福,希望她能夠永遠地幸福,而自己則置之度外海闊天空了,而且以後偶爾回憶起那些美好的曾經,應該還是可以會心而笑。
听到自家寶貝提起爹地,葉語陌略微地呆愣,想到今晚可能發生的不可預計的事情,薄唇緊抿,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擔憂和沉重,不過,垂眸望著和他模樣酷似的寶貝兒子,葉語陌斂去不安的情緒,隨即拿過他背上的小書包,若無其事地微笑,「爹地今晚有事,會吃完飯才會回家的,好啦,肚子餓了吧,我們去吃晚餐咯,美味的大螃蟹……」
李閔然看著他們的互動,微微地笑著,隨即拉開了車門,葉語陌輕笑地說著謝謝,然後便帶著自家的寶貝坐到車的後座,不多的時間,李閔然就開車到了附近某家高檔的海鮮餐廳,葉翰曦小朋友吃飽喝足後,心情頗好地抓著大螃蟹玩耍,而李閔然和葉語陌聊得也很開心。吃過晚餐,李閔然提議去A大散步,葉語陌想了想便點頭答應了,自從大學畢業以後,她幾乎也沒怎麼回過母校,所以對于A大校園發生的變化或者其他還是充滿著期盼和念想。
車輛繞著記憶中熟悉的道路,終于抵達了A大,葉語陌望著窗外的風景,倒是有些近鄉情怯的感覺,她瞥眼瞧著李閔然,學長應該也是會有這種感覺的吧,時光穿梭,大學時候張揚的我們,如今已經是另番的模樣,而始終不便的卻是校園依舊的容顏,記載著單純的過往。
葉翰曦小朋友對于自家媽咪以前讀書的校園也是充滿好奇,他歡快地奔跑在樹蔭的石徑路上,有時候會提出些稚氣的問題,葉語陌都是耐心地作答,偶爾還會主動地說著些自己曾經的事情,對此,葉翰曦小朋友則睜大黑亮的眼楮,認真地傾听,有時候還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葉語陌看著曾經生活四年的校園和自家寶貝乖巧的模樣,抑郁的心情暫時地揮散去了。
在葉語陌對葉翰曦小朋友講解自己故事的時候,李閔然則噙著溫煦的笑靜靜地望著他們,熟悉的地點,舊時的那個人,這樣的情境讓人總有種時空溯回的錯覺,那些恣意飛揚的青春啊,歲月荏苒間,轉瞬即逝,叫人有些無所適從,然而正因如此,記憶深處沉澱的則更是珍惜。
不知不覺走到室內的籃球場,有幾位年輕的大學生們在正苦練著球技,籃球撞地的聲響不絕于耳,這里便是兩人最初相遇的地方,李閔然垂眸看著葉語陌,笑著揶揄道,「當初某個傻丫頭被球砸到後居然還以為自己會變成植物人呢,後來又听到腦震蕩便當場昏厥過去了。」
雖說時間久遠,但想到那時自己當下的表現,葉語陌還是覺得有些窘迫,她欲蓋彌彰地輕咳了聲,然後一本正經地反駁,「咦?有這回事麼?我怎麼不知道?」說完還無辜地眨著清澈如水的大眼楮,隨即自顧自地拉著自家寶貝去籃球的看台休息。
李閔然被葉語陌的神情和言語逗笑,很是無奈地搖著頭,他邁步跟過去的時候,忽地一個籃球直直地向葉語陌砸過來,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時候,李閔然已經身手敏捷地攔截住了籃球,隨即將球拋給場上的隊員們,籃球瞬時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
葉語陌還真是驚魂甫定,這籃球怎麼就跟她這麼有緣呢?還好沒事,她抬起眼睫望著神色有些擔憂的李閔然,微笑地說道,「學長,你的球技還真是功夫不減當年,不然我今天又是要植物人加腦震蕩了……」雖然話語說得輕松,葉語陌還是很自覺地挪動身體,遠離籃球場!
場上接到李閔然球的籃球隊員幾步跑到他們面前,對著葉語陌說了句道歉,然後便表明來意,想要邀請李閔然陪他們打會兒籃球,男生或許是有好斗的因子,遇見強手自然想要切磋一番。
「學長,你去吧,我到場外為你加油!」葉語陌表現得從容淡定,實則是心有余悸啊,萬一不小心真砸到腦袋,還不心疼死人,當然,葉語陌沒有讓自己深想那個會心疼她的男人。
李閔然哭笑不得地看著葉語陌,然後將手里的零食袋遞給她,習慣性地揉著她的頭發,低聲叮囑,「你和曦曦坐後排點吧,我應該不會打很久的。」索性他今天穿得是比較休閑的衣服,不過李閔然想著,就算他身穿西裝革履,以小陌的氣勢,說不定也是會將他逼上梁山。
葉語陌帶著自家寶貝果斷地坐到後排,兩人邊看著籃球場上的情況邊吃著零食,而且葉翰曦小朋友顯然對這項運動很感興趣,小家伙孜孜不倦地問著籃球比賽的打法,葉語陌以前是不怎麼懂籃球的,後來暗戀李閔然,知曉他喜愛籃球,于是猛下功夫,學會籃球規則,進攻防守之類的,因此還是有這個能力滿足寶貝的好球和拓展他的知識面的。
場上李閔然精妙地傳球,從容不迫地躲避圍堵,最後帥氣地躍起,漂亮的三分球,籃球準確無誤地落入籃中,他下意識地看了眼看台的葉語陌,卻見她正握著手機和人打電話,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可是這樣也好,如此便不會再有奢望了,再說,瀟灑退出不是早就成定局了麼。
給葉語陌打電話的是賀景宸,他今晚很遲才會回家,所以抽空撥著電話說明,但其實他早就已經向葉語陌說過這件事情了,這會兒不過是想听听她的聲音,不過,他說了許久,她卻不曾言語,濃眉輕蹙,他低沉的嗓音蓄著擔憂,「陌陌,怎麼不說話?」
葉語陌心底掙扎,每次听到他的聲音和關切的語氣,她的心便會異常的柔軟,可是事情總該明了,她深吸口氣,嘴角囁嚅,聲音柔軟地說道,「……沒事,你,早點回來……」
賀景宸低低地笑著,「嗯,你也早點睡覺,別耽誤睡眠了,知道嗎?」幾乎沒次晚回歸家,葉語陌都是等到他回來才睡覺,賀景宸很是感動,可又心疼她白天工作,晚上還睡眠不足。
葉語陌緊緊地握著手機,和賀景宸簡短地說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她怕自己忍不住在電話里說出來,可畢竟是不適合的,而賀景宸也因為工作,雖然覺得她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想。
電話掛斷,葉語陌仍舊抓著手機,秀氣的臉龐,神情有些恍惚,許久,她終于回過神來,場上籃球隊員們休息,而李閔然也邁著步伐朝這邊走來,葉語陌擠著笑意,然後輕輕地拍著倆頰,見李閔然已經過來,她主動給地將水和紙巾遞給他,開著玩笑地說了句,「學長威武!」
葉翰曦小朋友方才可是認真地在看著他們打籃球,也湊過小腦袋望著李閔然,「叔叔好厲害!」
對于他們的贊賞,李閔然只能卻之不恭,他看著葉翰曦小朋友「曦曦想學籃球嗎?叔叔教你!」
「好呀,曦曦想學!」葉翰曦小朋友立即流露出好學的那面,隨即跟著李閔然去場上學籃球。
葉語陌呆愣地望著他們,寶貝似乎很喜歡學長呢!如果……葉語陌及時地阻斷自己胡思亂想。
在葉翰曦小朋友學習籃球段時間後,三人終于離開了室內籃球場,沿路走到石橋,夏天的風涼爽地吹來,李閔然深深地看了眼葉語陌,隨後說道,「小陌,我打算回美國了……」
「嗯?怎麼會那麼突然?不是才剛回國嗎?」葉語陌很是詫異地看著李閔然。
李閔然淡淡地笑著,聲音很是輕松,卻沒有看葉語陌,「這個案子差不多,所以就回去咯!」
葉語陌也不言語,她下意識地想到了陸夏,于是試探性地問道,「學長,那,小夏呢?」
李閔然怔了下,臉上的神情莫名,須臾,他看著葉語陌,「她不過是個孩子!」
就怕小夏不會這樣想的,葉語陌暗自嘆氣,小夏可總是說要顛覆學長的觀念來著,可,那是他們倆的事情,學長也自有打算,自己若是插手到顯得多余了,于是葉語陌也沒再多說。
晚點的時候,李閔然開車送他們回家,葉語陌原想拒絕,可是有件事情她想自己或許還是應該挑明,那便是五年前的那夜,她已經想了許多,總覺得事情似乎偏離了軌道,而她卻不知。
終于到家門口,李閔然拉開後座的車門,葉語陌抱著熟睡的葉翰曦小朋友出來。
「你們進去吧,拜拜……」李閔然揮手告別,其實今日主要就是告訴她自己要回美國的事情,此刻告別,再相見或許不止是五年的時間了吧,所以他並沒有說出離開的具體時間,他想,和五年那樣也好,他背著行囊獨自離開,毋須等待,毋須期盼。
「學長!」葉語陌糾結許久,喊住了李閔然,見他定定地望著自己,葉語陌咬著下唇,許久,下定決心開口說道,「五年前,離開那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嗎?」終于月兌口,內心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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