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路就是封欽他們所在的這條官道,是從炎城通往虎躍城途經柏山唯一的大路,時不時的就有車隊從此經過。
梁修水出面,公差大人的身份很簡單就讓他說通了商隊,將封欽和小男孩接到馬車上。
無論在哪里男孩的手都緊緊的抓著那根粗糙的木棒。
初時馬車上的人還有些不願,你這個孩子,上車就上車還帶根木棒干什麼?
可是隨即,當這些人看到孩子灰蒙蒙的眼神以及根本不听使喚的手腳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是個身患殘疾的孩子,那樣說,木棒幾乎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了。
封欽很乖巧的沒有坐進車廂里面,而是一臉甜甜的微笑陪著車老板坐在車轅之上。他那根更長的木棍斜斜的插在車廂邊上,有一句沒一句的陪著車老板說笑著。
朝陽路傍著柏山修建而成,所以他的一側是柏山的緩坡,坡上皆是濃密的樹林,另一側則是逐漸平緩的平原,如果這里不是距離炎城太遠恐怕都會變成富饒的農田。
車輛迅速的向前奔駛著,封欽突然看到前面的路變得十分奇怪起來,大片大片的樹林消失不見,甚至連舒緩的斜坡都變成巨大凹陷的坑道,坑道里果.露著赤紅的岩石。
「咦,大叔這里怎麼這麼奇怪。」
封欽的心猛然就是一抖,好似有只大手在他的心髒上狠狠的一抓,揪心的痛。
應該就是這里,不會差的。
這里是女乃女乃爆裂神元使出焚影紅掌留下的痕跡。
「哈哈,小哥你不知道,這里原來和別的地方毫無不同之處,不過在八年前長平侯李侯爺帶領他的飛熊軍再次剿滅盜匪,那是一場好殺呀,山崩地裂天地變色呀,最終就留下這個樣子了。」
車老板似乎就在等著封欽來問似得,眉飛色舞的指著官道兩旁赤紅岩石講了起來。
「盜匪,我的老天,什麼樣的盜匪竟然會這麼厲害,能將這里變成如此可怕。」
封欽的心略略舒緩下來,扭過臉看著官道兩旁,嘴里和車老板胡亂搭著話。
盜匪,還好,李絕他們還沒有那個膽子大事宣揚伍府的事情,將變故推月兌到盜匪身上。
「哦,據說是赤血魔頭,魔頭出入處盡是血海,你沒看連岩石都變成赤紅了嗎?」
車老板仿佛是看到赤血魔頭再次出沒一般,臉上滿是驚嚇。
「呃。」
封欽回頭瞟了眼車老板,很是無語。
「哈哈哈哈」
車老板看著封欽的眼神搞怪的笑了起來,隨手揚鞭甩了個響向炎城駛去。
炎城是個大城,是東岳大陸第一強國東陵王朝雄州下的第一大城,柏山西去五十里就能隱隱約約望見黑壓壓一片高大威武的城郭。
「其實真正的炎城在這里還看不到,他是現在炎城的內城,而我們能看到的是炎城的外城。」車老板略略有些驕傲的指著前面雄偉高大的城郭道︰「古老的炎城方圓不過幾十里,雖然也算雄州少數的大城,但是和現在的炎城卻根本沒法比。那個時候,這里、哪里都是甕城,甚至我們現在能看到的不過是屯兵的鹿砦。」
車老板在高大城郭的四角指了指。
屯兵的鹿砦經過千萬年的發展漸漸的和主城相連,最終形成方圓百里大,容乃人口千萬的的巨城,想一想就讓人心底生畏。這不是人力可為的,這是時間歲月和歷史造就而成的奇跡。
「可惜,內城不是我們能去的,哪里住的都是達官貴人,世家大豪。」
說著說著車老板突然頹然起來,不過封欽卻在他頹然的表情中看到一絲憧憬和歆慕。
「當年的炎城,內城是隨人出入的,這些鹿砦因為屯兵的原因才是閑人免進的。可惜現在,閑人免進的鹿砦可以隨便出入了,隨便出入的內城卻成了閑人免進。呵呵,可笑不。」
車老板淡淡一笑。
「達官貴人住的地方自然不會讓我們這樣的人輕易玷污了。」
許是快到了炎城,幾位商人耐不住悶熱,忍不住掀起車簾出來透透氣,一位白面中年人听到車老板的話冷笑著接了一句。
「呵呵,是啊,達官貴人啊,現在的內城沒有幾分功名那個肯讓你進。」
另一個面色冷峭的商人也淡淡的插了一嘴。
「瞎說什麼。」
似乎听到身邊幾人發出怨言,一個胖乎乎滿面富態的商人瞪了他們一眼,嘴略略的向後撇了撇。
白面中年,冷峭商人似乎這才想起車廂內還有為差官,連忙轉過頭不在言語。
場面似乎因為這兩句話而有些冷淡,不過冷淡後幾位商人偷覷了梁修水一眼,發現梁修水正靠在車廂內閉目養神,也不知道是在休息還是沉睡過去。
看到公差沒有在意他們,幾個商人略略的吁了口氣。許是不願冷場,富態的商人身子向前蹭了蹭,臨近封欽後笑著問道︰「小兄弟和那位官差老爺是到炎城辦公。」
「啊,不是的,我們是在路上遇到公差大叔的。」封欽一愣,隨即回道︰「是公差大叔看到弟弟不方便憐惜我們。」
「哦,知道了。」富態商人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小兄弟帶著弟弟是來炎城尋醫的吧。廖神醫就要來炎城來了,你弟弟這麼重的病恐怕也只有廖神醫才能醫,不過嗎」
說到這里富態商人的話遲疑了下。
「廖神醫????」
听到這三個字封欽的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最終卻沒有說出什麼。
「不過什麼,張老哥。」
白面中年人緩了口氣,插嘴問道。
富態商人苦笑道︰「你說不過什麼,廖神醫是被內城顧家托人請來的,出入都是在內城,你說小兄弟可能遇到廖神醫嗎?即使是遇到廖神醫,廖神醫又可能給小兄弟醫治嗎?」
「呃,也是啊。」
幾位商人的目光從封欽的身上掃到小男孩的身上,又從小男孩的身上掃過重新落在封欽的身上,都忍不住的點了點頭。
的確,差距太大了,兩個窮苦少年豈能奢望天下名醫廖神醫來給他們醫治。要知道就連炎城內城的豪門顧家也是要人托人才能將他請來,在這個時候花費重金已經說不出口了,那是要人情的,是不知道多麼重的人情的。
似乎是知道封欽的尷尬,幾個商人的話題轉到了一邊。
「張老哥,你說廖神醫是顧家請誰出手的呢,誰人能讓廖神醫給他這麼大的面子呢?」
冷峭商人忍不住的問道。
「听說似乎是崔家的一位上人出的面。」
富態商人左右看了看低聲回道。
「啊,崔家人出面了,還是位上人,顧家好大的面子呀。」
幾位低聲驚呼起來。
「崔家不出面能行嗎?」富態商人小偷似得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你們知道請廖神醫出手醫治的是誰嗎?」
「呃,這個還真不知道?」
白面中年身子貼了貼,臉色略有些興奮的問道。
要知道,他們現在這些話題說的可是炎城大家的事情。在炎城,無論是內城還是外城顧家、崔家都是毫無疑慮的一流,甚至拿到雄州都是無可爭議的一流大家。這些家世里出來的事情在他們來說就是傳說,能有那麼一兩件事當做談資都是件有臉的事情。
尋常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顧家和崔家的事情的,也就這位富態商人和顧家外門有些生意上的合作才能偶爾漏出一二。
「呵呵,我告訴你們啊,去年內城出現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事情雖然大,不過到現在還未曾流傳出來。」富態商人得意的環顧四周。
「啊,張大哥,什麼樣的大事?說來讓我們哥幾個也听听。」
幾位商人焦急的問道。
「我告訴你們啊,你們可不許出外胡說。」富態商人低聲細語道︰「去年崔府小郎君,也就是哪位神武通神的十三郎和顧府的四郎在通天閣鬧起了口角,結果登上通天台簽下生死狀。」
「什麼,登上通天台還簽下生死狀了,我的老天,這不要出人命嗎?」
幾位商人忍不住驚呼起來。
「就是啊,要不然顧家怎麼能去求廖神醫呢,那一天崔府十三郎一頓巴掌將顧府四郎打了個半死,如果不是崔府十九爺匆忙趕到恐怕真就分出生死了。」富態商人頓了頓手道︰「否則崔家能請出上人去求廖神醫嗎?」
「老天,這可真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不是十九爺及時趕到,顧家和崔家還不要鬧翻天了。」
幾位商人听著听著都驚呼起來,那個樣子仿佛是身臨其境一般,仿佛自身就是顧家人或是崔家人一般。
車門口又靜了靜後,白面中年人順著懷里取出一支扁平銅壺雙手奉到富態商人身前,一臉敬仰的道︰「張大哥真是通靈人物啊,這樣隱秘的事情都能讓您知道,小弟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富態商人看到白面中年伸到他身前的扁平銅壺眼眸頓時一亮,口中隨意的應和著雙手卻迅速的接了過來,然後不管不顧的扭開壺嘴,小心翼翼的將壺口湊到鼻下深深的嗅了嗅,臉上頓時露出陶醉的樣子︰「好,好酒,果然不愧是富春仙釀,老哥我厚臉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