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謙恭地笑︰「不知陛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想今後還望少巫長大人多多關照。」
一個月來,她所得到資料顯示,巫長一職是整個巫祈國的精神象征,權利也非常大,甚至可以廢立祈王。只是並非世代傳承,而是由大巫長指認接班者。少巫長要能得到青鳥的認可才算正式通過,成為下一任大巫長。
看來,眼下這圓珠子,就是那所謂的青鳥了。果兒隨手塞到空間戒指里。
殷無恨被隔在人群之外,低低地俯著身子,從眼睫逢中仰望看果兒。她與他,原來距離那麼遠……不過,只要能在她身邊,就夠了吧。
他的唇抿了抿,勾起一抹苦笑,那些什麼奢望,都要爛在身體里才好。
果兒朝殷無恨的方向看去一眼,又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祈王,據她所知,這祈王已經成了一個傀儡般的存在,那個三王女把持朝政,挾天子以令諸侯,只不知道是這里的哪一個……
果兒眯起眼,視線漫不經心地往地上掃去,一個略微陰冷的女人,便映入她的視野。低著頭,看不清相貌,但那周身的氣息,就不是什麼好惹的樣子——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沾惹這麻煩。
三王女,祈冥傲。
不過,真要比較起來,她還是佔了上風。沒想到那傳說中的听風樓,居然是她那便宜娘親手下的。有這樣靈敏的眼楮,娘親還真是大手筆地幫她了。
听風樓……其實也是個麻煩,對那娘親的底細越刨開,她越覺得心里發麻——她是獨生女,她能逃得掉嗎?
她的游山玩水大計,感覺又離得遠了許多——
果兒嘆著氣跟祈王回宮,一路四處打量,卻始終不見費老。殷無恨在身後遠遠地跟在後面,看著前邊少女的身影,心中酸澀。
到了祈皇宮,看見偌大殿堂上,掛著「鞠躬為僕」四個大字的匾額,果兒額角滑下幾條黑線,這樣一個動亂的國家,說什麼「鞠躬為僕」?真要說笑話,也別挑在這金鑾大殿上啊。頓時對接下來的事情失去了興趣。
不過相對于她現在的身份,這些東西遲早要面對。
與祈王虛讓著進了大殿,果兒便見殿兩邊各擺著七八個兩米長一米寬的案幾,一直擺到殿門邊,案上擺著瓜果,酒食。
果兒被引向最靠近皇座的下首位置,她回頭尋找殷無恨的身影,當找到他時,她眼中光芒一亮,嘴里叫道︰「無恨,這里。到我身邊來。」
殷無恨本是陰郁地低著頭,乍然听到她的聲音,一下抬起頭,看向她,身體幾個交錯,就從人群中掙月兌出身子,來到果兒身邊。
一直冷著臉走在果兒身後的祈冥傲眼中光芒一閃,多看了殷無恨一眼,又垂下目光。
當所有人坐定,不過三兩朝臣與幾位皇女,本來覺得挺多的人,分散到這大殿之中,居然也顯得零落了。
祈王坐在王座上,身體有些臃腫,面容倒是明朗,只不過她還沒開口,在果兒對面的女人就先開了口——祈冥傲擊掌道︰「宴會,來點歌舞吧。小王不才,選了幾個貌美少年,編了一支舞,想讓我們新上任的少巫長大人指教指教。」
果兒起身,一拱手︰「小人不敢當,不敢當。」話音剛落,大殿之外就舞進兩隊少年。果兒這才坐去。
殷無恨站在她身後,低斂眉目,存在感降到最低。
那踮著腳尖的,甩著長袖的,輕盈旋轉著的……一色的水色絲綢,隨著越發激越的配音,他們的動作也激烈起來,柔軟的絲綢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們柔韌有致的身段。
不過他們卻總要有事沒事在果兒眼前晃,那叫一個頻繁,一個接著一個,就差沒繞成圈,將她圍在里邊了,不過近看,這些個少年郎,個個長得還真不差。
暖昧著暗示的,拋媚眼的,欲語還休的,動手動腳的……果兒擋得手忙腳亂,尷尬不已。貌似桃花朵朵開,但她真的無福消受。
看著眼前一個換過一個的嬌媚少年,果兒覺得胃里十八彎的大腸小腸都打了結了,扭成一團,在肚子里邊顫啊顫。
「看來,我的這些舞伎們都甚是喜歡少巫長大人,若大人不嫌棄他們是庸脂俗粉,便都送予大人,可好?」
當然不好!
果兒客氣一笑︰「哪里哪里,小人不敢當不敢當。這里這麼多大人,想必不少人為殿下的舞伎傾心不已,小人怎敢獨攬群美?豈不是太不識抬舉了嗎?」
「少巫長過慮了。」
「呵呵呵……看歌舞,看歌舞。」果兒瞄一眼王座上的祈王,果然黑著一張臉,卻兀自強忍著,勉強露出一點笑容。
席上大臣們低頭小聲地說著話,拼命稀釋自己的存在感,以求避免引起三王女的注意,連這樣媚氣十足的舞蹈都不怎麼抬眼去看。
三王女也真沒去注意她們,她一門心思放在果兒身上,又掃了她身後低眉斂目的殷無恨一眼,輕輕一笑︰「少巫長莫不是在為那孩子守身?」
果兒一愣,扭頭看向身後的人,殷無恨也抬起頭,卻是看向對面的三王女。果兒又轉回視線,同樣輕輕一笑,卻笑得真實︰「是啊,我是在守身。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而已。」
三王女嘴角一勾︰「原來少巫長大人還是一情痴啊。」
果兒笑著收下她哪「情痴」倆字,意有所指地回頭看了一眼︰「是啊,我還真是個情痴,所以,被我喜歡的人,一定要幸福才好。」
殷無恨墨玉樣的眼眸中泛開柔和的光芒,輕輕一笑,定定地看著果兒轉過去的後腦勺,無聲地說道︰「是啊,真的很幸福。」她當眾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可以那樣期望嗎?
「別先忙著拒絕。」三王女似笑非笑地看著果兒,「這些可是小王精心教養出來的,一定會讓少巫長滿意。」
歌舞還在繼續,兩人卻在討論著這些舞伎的去處。三王女死命要往外送,果兒死命要往外推,兩人明來暗往,夾槍帶棒,說得嘴都快干了,還沒個結果。
這時一少年又一度貼上來,曖昧地貼著果兒的身子起舞,果兒皺起眉,卻見對面的三王女定定地盯著她,心里更是不甚其擾,恨不得直接將這只惡心的男人撕了。
突然劍華一閃,那男子已然被攔腰斬斷,臉上的媚笑甚至來不及卸下就僵在那里,他躺在血泊之中,嘴里聲嘶力竭地尖叫,那淒厲的聲音在殿中繚繞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