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火車餐車廂里,那個正在講電話的漢子的手機突然就震動起來。
漢子身體一顫,立刻將手機從耳邊拿開,手機屏幕上就出現了一顫抖的鐘的圖案。漢子臉色一變,幾乎是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一邊將手機放在耳邊,吼了一聲︰「急事,掛了!」然後也不等對方回音,就往前沖去。
正巧這時有幾個人進入餐車,堵住了通往門口的路,漢子步子緊兩步,一縱身就跳到了半空中,腳在餐桌的沿上一點,跑酷一般,就輕輕巧巧地從那幾人的肩頭竄了過去,平穩地落在地上,然後在眾錯愕的眼神中,迅速消失在餐車口。
眼看著漢子扒打捅釘,上下走了雙蛇出洞勢,逼身破門,貼了進來。謝寸官後面右腿一曲,重心後移一寸許,雙手往胸前一合,左手照臉,右手掩肘,上封面下護心,閉住了門戶。同時前面左腿腳尖一翹,膝蓋一起,連提帶逼,堵在對方的腿前。這一式正是雞步搖閃的起手把,打得是上封下提的閉門之勢。
漢子單手一把自然扒不開謝寸官的雙臂,但拳意已起,攻勢已成,斷沒有停下來的道理。當下右手一捶強捅而出,下面一腿也釘了出來。
不過,謝寸官雙手護了心胸面,他這一捶就正打在寸官的小臂上。下面搓肉裂骨的一腿,也給謝寸官的雞腿封踩在足下。俗話說,千金難買一手響,就是說對方出手,打到你的防手上,這也就意味著你的封勢接住了對方。
臂上一顫,響聲一起,謝寸官的左腿立刻就踩踏而入,同時雙臂往前推按。正是一手響處見閻王的火燒身尋跟而入之意。
漢子拳落腿空,立刻雙臂回勢交叉閉門,抽身欲走。同時有了趔身轉體之意,身趔必有腿!這是打法中觀敵之規矩。
謝寸官左腿踏落踩實,此時雙臂已經靠實了對方封門雙臂,塌意就隨著左腿踏落逼壓過去,同時右腿雞步刮地風起提踩意,先是右腳內側刮過對方脛膝之處,然後順勢提膝貼肋,護住肋部,然後一腳踐踏而出,正在對方的小月復月復股溝處。
這是雞步外五行的東西,刮起不管刮往刮不住對方,都將腿提起,膝護肋,足橫陰前,將自己護眼了,然後佔中線踐踏對方。
傳統武術先為不可勝,以期敵之可勝。
打不打人是第二,第一先要將自己護嚴了。
心意拳里少腿法,一個雞步提踩就能做到拳打三分腿打七,就在于這個腿里全乎了外五行之意,里面有提踩,有橫順,有前後,所以也就有了硬打硬進無遮攔的霸氣。但其實分析下來,不是沒遮攔,而是遮攔得巧妙,真正作到了顧就是打,打就是顧的顧打合一之境。一舉一動,都在擊敵的過程中,提意內五行,閉住外五行。
謝寸官手臂塌意一起,漢子自然相抗,而此時謝寸官右腿已經從自己襠里發出,踏在對方月復股溝上,漢子本來就有退意,又給他一腿放月復部要害上,想起的腿法自然就起不來了,身體 一聲就撞在身後的小桌架上,撞得忍不住一眥牙,手上的勁口不由地一松。
就在此時,謝寸官雙手一翻臂,勁帶螺旋意,就將他閉門的雙手旋開,雙臂往下一插,雙手成把,就搓著對方心窩小月復而下,同時右腿急落,就進了左步,身如擰繩根勁起,恨天無把塌意落,正是心意門一式天下聞名的鷹捉把。
鷹捉把是心意門根本把法之一,後腿蹬處根勁就起,一勁從足底直沖頭頂,取頭頂上攻之意。而雙手從上往下塌落,卻是取恨天無把的塌勁膀栽之意,兩股勁在身體里合諧統一。雙勁齊出,打得對方是個腰中斷勁之意。
他先有雙手搓把,從對方心窩搓向小月復,一方面斷對方意,另一方面,泄對方氣。而且,搓把有束身蓄力之意,身團一團撞入進去,隨著右腿蹬,左腿落地,隨著展身而進,他的頭就頂了進來,一下頂在對方下頜上,肩頭下就栽靠進來,直撞入對方的胸口,而左肘則順入對方的肋部,下面腿上膝穿膝,胯抵胯,如一輛坦克車,碾壓著對方。
身後的小桌架在漢子後腰上嘩一聲就散了架子,而漢子一口血就直接噴了出來,噴了謝寸官一臉。謝寸官本能地右腿往後一掏,雙臂打出虎擺尾的勁力,將已經遭重擊之後,身體軟癱的漢子甩到一邊的床鋪上,身體往後一腿,在包廂的一角,隱隱地面對已經失去戰斗力的四人。
此時,一個身影從包廂外嗖地竄入,一下子跳到了世廂正中,面對謝寸官。
來人腳一落地,身形還沒站穩,謝寸官幾乎是本能右腿進一個寸步,曲腿而立,左腿刮地而起,雙手從心窩竄起雙把,身體束縮而進,向來人沖過去。
來人顯然也是搏擊高手,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幾乎是本能地雙手一抱拳架,提膝封門,合身就撞了上來,明顯地要和謝寸官來個硬踫硬。兩人的拳架撞在一起,就听啪地一聲響,都是紋絲不動。兩人都有一個短暫的停頓,因為都要消化撞擊帶給身體的那稍微的一滯感。然後,幾乎在同時,兩人都有了動作。
來人進步前踩,逼身欲進,雙手推肩,想將謝寸官掀出去。
而謝寸官則身體一展,身體一直,左腿已經展腿而出,直蹬對方的月復部。
同時,雙手虎口相合,正對了自己的嘴巴,兩掌相疊,直擊出去。來人雙手推謝寸官的肩,謝寸官的雙手雖然佔了中,但對方雙手推著他的肩,他中間撲掌雖然撲中了對方,但卻只擊得對方臉微揚,但下面一腿,卻結結實實地擊中了對方的小月復。
漢子的身體直往後跌去,這一腿連蹬帶踩,他又給謝寸官雙掌一擊,壞了重心,竟然被一腳踩倒。不過,漢子倒地也倒得技術,身體一團,雙腿就舉了起來,隱隱地對著謝寸官。口中卻是對王傾城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死不了!」王傾城恨恨地道,眼神有些不善地盯著謝寸官。
謝寸官此是如何還不明白對方的關系,他看了一眼「大小姐」王傾城,雖然不明白對方怎麼會那麼看著自己,但仍對地上的那人道︰「我不是壞人!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那人此時也已經看清了包廂內的情形,也認得謝寸官是同王傾城一屋的學生。
在上車之前,謝寸官的資料已經擺在了他的桌上。
「兄弟好身手!」漢子一面站起來,一面對謝寸官道。
謝寸官打個哈哈,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一腳放翻了他,可不是「好身手」麼。
此時,那個鼻青臉腫男已經回過神來,看到被放翻的自己兄弟,再看著屋里的人,不由地咆哮道︰「操你大爺的,不但打老子,還打了老子的兄弟!知不知道老子是誰……等會要你們好看!」邊說話,邊站起來。
此時,漢子已經看到了王傾城臉的上的掌痕,一皺眉道︰「誰干的!」
「他!」王傾城的手伸出來,令謝寸官哭笑不得的是,竟然是指向了自己。
「你被打糊涂了吧?」他「好心」地提醒道︰「是我打倒了壞人,救了你們……」
王傾城此時心中只是一個勁地「沒法活了」、「羞死人了」、「這回可要給王傾國笑死了」、「人丟大發了」一個念頭,想到自己給人甩耳光,再想到姐姐王傾國那鐵定的拍著肚皮喊「笑死人了……笑死人了」的情景,听到謝寸官的話,她似乎驚醒一般,伸手一指著那個站起來的鼻青臉腫男道︰「打斷他的右手!」
那漢子此時還如何不明白,當時閃電般的一腳蹬出,將剛爬起的鼻青臉腫男踹翻,那人就一聲疼叫。此時,被謝寸官放翻的黑T恤漢子已經恢復了神智,當時冷冷地道︰「朋友,見好就收吧,別玩得太過份,我們是無錫蔡家的人,你們先掂量下惹得起麼……」
「無錫蔡家?活閻王蔡世昌麼?我確實得好好掂量掂量了……」踢人的漢子輕笑著,緩緩地走到給他一腿踹得岔氣一般的鼻青臉腫男面前︰「你是蔡家的老幾?」
「老三……」鼻青臉腫男咬著牙道。
「哦——那你記著,是你給蔡家惹來滅門之禍的……」漢子輕聲道,然後右腿忽地一顫,一個寸彈,彈在那蔡老三的手腕上,隨著一聲滲人的脆響,那人就如殺豬一般叫了起來。
「你!」黑T恤漢子顯然沒有料到,對方听了無錫蔡家,竟然絲毫不給面子。
那漢子根本沒理他,而是直接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然後道︰「周廳長嗎?我肖翰業,上次陪我們總隊政委去杭州時我們一起喝過酒的……哦,對對,就是我,我就是小肖……呵呵,我可不敢叫你周哥,要是政委知道了,還不得敲斷我一條腿……不是客氣,真的不敢,周哥……確實有點事情,我就是給廳長你反映一下,你們無錫的黑社會有個叫蔡閻王的最近猖獗得很,恩恩……我們大小姐都受到了騷擾……恩恩,還有那個大小姐,就是王老太爺那倆寶貝之一嘛……恩恩,你的問候我一定帶到……好的,好的,那周哥回見……哈哈,喝酒沒問題,你別到時候整一個排來灌我就成……恩恩,再見再見!」
看著漢子淡定地掛掉電話,那黑T恤漢子突然反應過來,立刻掙扎起來叫道︰「兄弟,我錯了,我受人蠱惑,我鬼迷心竅……我要檢舉,我要揭發,我要做污點證人!看在都是練武人的份上,你拉兄弟一把……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