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威風老太
火車又動了起來,听剛才報站是到了無錫,謝寸官不由地想到了剛才那件事。這時正尋思著,就听包廂外傳來叩門聲,下鋪的一位客人起身拉開門,外面就探入半個身體來,眼楮在包廂里一掃,就停頓在謝寸官身上,正是那個肖翰業。
「小兄弟,沒睡呢?長途漫漫,陪哥哥去喝個酒去……」肖翰業看著謝寸官邀請道。
謝寸官稍一猶豫,就翻身下鋪。以對方的身份地位,肯請自己喝酒,自然是看中了自己的武功。而對于他來說,走入大學,就意味著離社會只有一步之遙,沒有理由貴人伸出橄欖枝,自己還要矜持。
倆個人來到餐車,肖翰業要了酒菜。謝寸官也不和他客氣,自己家里並不富裕,就像這次的臥鋪票,那是姐夫李一遷搞的,巴巴地送到家里來。不用猜,謝寸官也知道這個花心組夫又干了什麼,討好自己,還不是為了讓姐姐心軟。
家里雖然得姐姐接濟,但媽媽和謝寸官都不願意姐姐太過委曲自己,所以平常都節省。
肖翰業給謝寸官倒上一懷啤酒,邊倒酒邊夸贊道︰「兄弟,剛听說了,一手好把法……」然後又給自己滿上,舉懷邀酒道︰「哥哥得謝謝你,要不是你出手,哥哥這次不但對不起老首長,而且多年的奮斗就毀于一旦了!」
謝寸官同他踫了,一飲而盡。
二人就此打開了話匣子,言談中得知,肖翰業是上海武警總隊的格斗教官,原來是通背門弟子,又搞了多年散打、自由搏擊。這次是受總隊政委委托,來護送政委的老首長的孫女上京讀書。那個孫女,自然就是長得禍國殃民的王傾城了。
肖翰業問了他一些習武上的事情,最後道︰「別怪大小姐,她其實人不錯的,挺善良的,不過就是大家大戶門里出來的,不知道人間疾苦,脾氣也有點臭……」肖翰業開解謝寸官。
「我不怪她,看出來她人不錯,剛才那種情況下,還護著自己的朋友,許多男人都做不到的!」謝寸官道,這也是他心里話。剛才那種情況下,王傾城還護著蒲媛媛,確實比許多男子漢都強上幾分。
「那就好!」肖翰業笑著,從口袋里拉出一張片子,遞過來道︰「哥哥也俗氣一回,給你張片子,有事就打這電話,我記住你了——謝寸官!」謝寸官雙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很普通的那種白卡紙,上面職務什麼都沒印,就一個名字,一個手機號碼。謝寸官小心地將手里的名片裝入自己口袋,又按了按,他知道,對方這是允了自己一個人情。這種名片也叫私片,是私人交情下才給的片子。遇到事情,卻比那些印了職務頭餃的管用。
「方便留你的電話不?」肖翰業給了名片,卻掏出自己的手機,對謝寸官道。
謝寸官毫不猶豫地報上自己的號碼,他知道對方肯定看重自己的功夫。他不怕被對方利用,黃老頭曾經對他說過,在這世上,不要怕被別人利用,別人能利用你,其碼證明你有被利用的價值。當連利用你的人都沒有時,只能證明你太沒用了。
肖翰業將他的手機號存了起來,看了看表,就笑了笑道︰「時間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到北京我聯系你,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你一身好功夫,不能為政府利用,就只能被黑社會利用,否則就沒用!哥哥希望你能幫政府做一些事情,利國利民……」
謝寸官起身笑了笑,表示默認他的話,就起身回了包廂。
餐車里,只剩下肖翰業一個人自斟自飲。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九點半左右,車子到了北京。下車時,謝寸官特意在下車時,留心了一下,卻沒見到王傾城一行人,于是他就下了車。進入出站通道的時候,他無意中看到,有一位老人帶的東西似乎特別多,正連拖帶拉得往外弄行李。他本來已經走過了,又回過身來,想幫老人提件行李。
他剛走近時,一個女孩子已經走到老人身邊,對老人說了句什麼,老人就露出感激的笑來。女孩子就拎起兩個箱包,往前走。老人拉著一個拉桿箱,跟在後面。謝寸官猶豫了一下,還是斜走過去道︰「讓我幫你一把吧!」
女孩子似乎一愣,立刻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將手里一個箱包就遞了過來。
謝寸官接過行李包,立刻一愣,暗暗柞舌,這女孩子好大的力氣。這個箱包里不知道裝了什麼寶貝,竟然份量不輕。謝寸官練了幾年心意拳兼十大盤,力氣自然不小。但提著也有些吃力,看這女孩子瘦瘦小小的,竟然提得起來,而且似乎不很吃力的樣子。
忍不住他就打量起這女孩子來。
一張清秀的臉,沒有任何修飾的痕跡,眼楮不算很大,但卻有一股靈氣。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整個身體充滿一種健康活力的感覺。給人的第一印象,並不很漂亮,但卻是屬于耐看的那種女孩子。女孩子身上的衣服,就帶著一股寒酸了。衣服舊了不說,甚至微微有些小了。已經是九月份開學的時間,天微微有些涼意,她卻還穿著夏天的涼鞋,而且是那種塑料涼鞋,謝寸官都不知道,這種涼鞋現在還生產不。他還分明看見,那涼鞋的一根帶兒,明顯地是斷了後,再粘到一起的。
周圍的走過的一些女生明顯地就流露出鄙視的神情,謝寸官就有些替她難過起來,但她自己好像看不到一般,照樣同那個老人說說笑笑,一笑就兩個酒渦涌現,為她的小臉憑添出幾分生動來。
不過,謝寸官不能不承認,那件小了一些的衣服,微微繃住她充滿青春曲線的身體,倒是別有一番風景,讓他的眼楮不由地在她胸上流連了幾眼。女孩顯然敏感地覺察到了這一點,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對他威脅地揚了揚空著的那個拳頭。謝寸官就笑著將臉轉向一邊,他感覺就在這一瞬間,喜歡上了這個美麗的女生,因為她的健康、活力、率真和善良。
他一面往前走,一面听他嘰嘰呱呱地同那個老人說話。她的口音中帶著一股奇怪的土味兒,但明顯地是北方的語種。
听著她講話,不知不覺間,倆人就走到了出站口。
剛一出出站口,就有幾個年輕人跑了過來,圍上了那個老人,為首的一個中年人一把位住那老人的手道︰「哎呀我的老佛爺,你咋一聲不響就跑了……你不知道把我三哥嚇的,給我打電話都帶哭腔了,你這是鬧得那一出呀……」
剛剛還和小女孩說笑的老人一把甩開中年人的手,變臉怒道︰「別給我提那個壞東西,整天不讓我吃這個,不讓我吃那個,搞得我吃個嘴和做賊一樣……偷偷藏的那些吃喝都變味了,吃得我拉肚子!他們倆口子倒好,整天吃香的喝辣的……」
「女乃女乃,你不能怪我三叔和三嬸,你不是有糖尿病嗎?」旁邊一個女孩子忙攙住老人。
老人看到孫女,臉色才好看了一些,這時才看到謝寸官和那個女孩兒還幫她提著東西,立刻心疼地道︰「快把東西放下,給這幾個不孝順的東西提,看把閏女累的……」說著話,就從口袋模出手娟兒,想幫那女孩兒擦汗。
「媽,別把你的手娟搞髒了……」旁邊一個中年女人忙道︰「那是大哥專門讓人給你手織的……」
老人本來已經平緩的臉突然就沉了下來,怒道︰「怎麼說話呢?怎麼說話呢!姑娘為我累流汗了,我給擦擦怎麼就髒了!」
那女孩兒看老人怒了,忙放下東西道︰「女乃女乃,我不累,沒出多少汗!我自已擦,您家里人到了,東西我放這兒,再見了!」說著,就對一旁愣著的謝寸官打個眼色。謝寸官忙也放下那個箱包,連道︰「再見!再見!」
老太太卻一把抓住那女孩子,道︰「別急,別急,女乃女乃這有好東西……」說著從自己背的那個挎包里,拿出一個大塑料袋兒,從里面掏出幾包話梅零嘴,硬塞到女孩子的包里,一邊塞還一邊道︰「乖囡囡,拿去吃!也分給你男朋友一點,他也是個好孩子!」說著轉過頭來,對謝寸官道︰「囡囡是個好姑娘,你以後要對她好一點兒……」
這那跟那兒呀!謝寸官一時哭笑不得,女孩子也一臉通紅。
老人鬧了鬧,就給家里人哄走了,前呼後擁的,顯然是個大家族。
等老人走後,謝寸官和女孩兒就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最後還是女孩子大方,伸出手來自我介紹道︰「戴若夕,山西人,人大新生……」
謝寸官也伸出手來︰「謝寸官,上海人,人大……什麼,你是人大的新生?」他終于反應過來。
「是呀,怎麼了?」戴若夕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我原來不相信緣份,現在信了……我也是人大新生……我們真是有緣!」謝寸官大笑道,帶著三分得意,七分豬哥。
「才怪!」看著他的豬哥樣,戴若夕不由地嘟囔道。
「什麼?」謝寸官問道。
「沒什麼,你說是猿糞就算是猿糞吧!」戴若夕看著他,擠出一個你是白痴的大大笑容,燦爛明媚,卻又意味「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