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寸官終于知道了張苗兒那句「隨便可是你說的」的意思。
她買回來的早餐,是包子豆汗,包子還可以,可是這豆汁……他實在是喝不下去這東西,只好郁悶地吃著包子,無奈地看著張苗兒一口包子一口豆汁兒,稀溜稀溜地表現著她的香甜。
張苗兒終于將嘴巴一抹道︰「好香!好飽!」然後就掏出口紅來,給因為要吃早餐,還未上妝的嘴上添彩。謝寸官忍不住打擊報復道︰「好好的嘴巴,干嘛要涂得像猴一樣?」其實張苗兒唇無血色,涂上口紅還是漂亮些。只不過,她的其它部位妝太濃,以致于紅嘴嘴也成了眾多雜色之一。
「我愛!我喜歡!我願意!」張苗兒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將口紅收起,抿了嘴唇,讓兩片唇上的口紅勻色,又對著鏡子照了照,伸出手指抹去多余的一點,才輕快起身道︰「實在喝不下豆汁兒就別喝了,冰箱里有麥片兒,你一會自己沖此喝!」
「你故意整我!」謝寸官控訴道。
張苗兒就一邊換鞋子,一邊嘻嘻地笑著,擺著小腦袋表示得意。
謝寸官斷然喝道︰「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張苗兒一下子跳起來,雙手抱頭,做怕怕表情道︰「你可不能動手!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再打我可就太沒人性了……」
謝寸官怒道︰「誰打你!對你最大的報復就是喝掉你用來為難我的豆汁,讓你的陰謀落空!」說著,竟然將一碗豆汁兒端起來,一飲而盡,末了抹抹嘴道︰「比起中藥來,還沒想像的那麼難喝嘛!」
張苗兒拍拍小手,嘻嘻笑道︰「原來不是打我,害得姑女乃女乃我嚇了一跳!上學去嘍!冰箱里啥菜都有,你自己做著吃吧,就是別出去……家里隨便轉,不過,不準到西廂房來,不準踫我的任何東西……」
謝寸官听得直翻白眼兒︰「看我像有特殊愛好的人嗎?」
張苗兒認真地看了他一眼道︰「像,真的很像!」說完小臉嚴肅地道︰「保險期間,我還是鎖上門吧!」說完就去了西廂房,並且,竟然真的在出來時,鎖上了西廂房的門。
謝寸官忍不住模自已的臉,悲慘地想,原來自己真的長得有些猥瑣!
看著張苗兒出去,一道道門或關或拴或鎖,就將謝寸官一個人留在靜悄悄的院子里,謝寸官突然就有一種孤寂感。為了防止對方追蹤電話,他已經關了手機,所有的消息,只能等葉準星那里打听清楚了,再通過張苗兒傳話給他。
學校那邊,昨天已經交待郭踏虜請假了。
葉準星所在的特務連是京戍部隊司令部的警衛部隊,按紀律是不能經常回家的。只不過他是特情人員編制,有收集情報的職責,加上他本來就是那種軍餃高卻沒佔實權職務的老爺兵,所以相對外出自由一些。
而且,在國內和平發展佔主流的大趨勢下,部隊紀律自然沒有戰時那麼嚴格。
不過,他每天上班時間是必須在部隊的,只不過,以他的性格,雖然佔文職編制,卻喜歡泡在格斗訓練場上,所以特務連里徒手格斗厲害的軍漢子,都與他關系不錯。沒事都喜歡到葉參謀這里,打打P,吹吹牛,混兩支好煙。
自然,他偶而也借故帶這些人出去,在老兵酒吧打打拳,活動了身手,還能賺點外快。久而久之,特務連能打,已經在京軍圈子里有了些名氣,特別是同孫佳楠的特勤隊,已經有成為冤家的趨勢。特勤隊是武警編制,與京城的治安關系更密切些。
這個時候,格斗場上,正有兩個老兵捉對廝殺,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
不過,葉準星卻興趣缺缺。
一方面,他還在為謝寸官的事情鬧心,畢竟他叫顏姐的女人沒有個確切話,他也不知道人家的態度。另外一個方面,以他現在的眼界目光,已經看不上這種純游場的格斗了。滿場找點不傷人,偶而才會出現KO情況。完全沒有昨天他那一場架的刺激。
想到昨天那場架,葉準星的心情好了一些。
昨天他打倒的兩個王茫身邊的人,其中頭一個叫趙玉亮,是王茫的助理教官之一,河南登封人,傳統武術從小練的是少林拳,後來進入軍隊,又兼習散打和一些軍中流行的現代搏擊術,也是老虎團里身手僅次于王茫的一個。
平常搏擊中,王茫也不能輕易戰勝他。擱以往,葉準星也就是人家盤里的菜,輸贏基本沒什麼懸念,只是看人家怎麼個吃法。但昨天,葉準星卻僅用一個回合就放倒了他,並且基本失去了戰斗力。這就是因為,游場斗法打點容易傷人難,不像傳統武術,借法施為,非要近身貼打,直擊要害,因而打人勁力飽滿,常常一式制敵。
由些推算,葉準星的身手應該已經超過了王茫。
而王茫的拳法,卻是傳自滄州八極門李書文一支,以穩快狠著稱,特別是從小操習鐵沙掌,據說一掌可以碎六七塊磚。不過,當年同孫佳楠試手時,卻在貼身大纏用靠時,被孫佳楠一式八卦掌單換掌的變式,以左手領了大臂,下面反掌切了足踝,一個手展式抖平直接鋪到了地上。據王茫自己說是一時大意,但卻是確確實實地敗在孫佳楠的手下。單由此算,經過一個月的喂練,加上身法的葉準星身手應該已經不下于或者接近了孫佳楠。
打倒趙玉亮,這其中固然有出其不意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葉準星改變了打法。
他這時想的最多的,就是謝寸官說給他的,未習打,先習捱的道理。
老輩人的老話,能打的不如能捱的,抗擊打是一門大學問。
倆個人走拳放對,你一拳打得他鼻青眼腫,或步履蹣跚,你會很有成就感,而且會越打越有信心。但如果你打人十拳,踢人十腳,人家沒事一樣,感覺到你和搔癢一般,你會是什麼感覺?肯定是越打越心寒。
在葉準星原來的認識中,抗擊打就是自身強壯,你打不動。但經謝寸官解釋和郭踏虜幫著他喂身子之後,他才知道,里面學問大了去了。正確方向的一個寸移,就能化解掉對手七八分力量。局部肌肉再緊一緊,對方傷你是非常難的。
從過去追求別人打不中自己,到現在是追求別人傷不了自己,這就是一個飛躍。
有了這份別人傷不了自己的自信,葉準星感覺自己接手出拳都變得更冷靜了。過去別人進入時,自己已經感覺心慌意亂的非安全距離,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已經感覺是游刃有余的距離。他根本沒有一絲心慌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下,出手變得更沉著準確。
而且,拳架盤好了,出手更科學了。
特別像過去那種自己同自己較勁爭力的動作,已經幾乎完全摒棄了。代之而來的,是順起打落,所有的勁力都是順出來的,或在對手身上消解後才出的新力。而最重要的是,學會了身打,拳起肘出順膝,拳落肩塌入頭,成了步步串接的小連環。
當然,他用起這些,還沒有謝寸官那種習慣成自然的順溜,但卻已經進步極快了。
而且,經過郭踏虜和謝寸官幫他正拳架,他的防守更加縝密。
盡管已經看不上這些老兵的格斗技術,但葉準星還是月兌掉了外衣上了場。他現在打贏他們沒啥意思,但卻需要他們繼續喂身子。謝寸官給他說,他還得再練一個月的喂身子,而且最好讓不同的人喂,這樣才能應變各種情況。
如果只讓一個人喂身子,難免單一。畢竟進攻一方都會有一定的進攻模式和習慣。
上了場子,葉準星基本沒有進攻動作,就是用那些迎閉切滑逼靠挎來避讓對方的進攻。並且顧纏攔住對方。時不時地肩靠胯頂一下,將對方送出去。這個老兵平常是特務連里一個身手比較厲害的人,以身靈步快手刁著稱,但今天卻給葉準星逼得團團轉,一點脾氣都沒有,郁悶地都要喊起來了。
終于郁悶到忍無可忍時,老兵一步退開,將手上手拳擊手套一把擼了,扔地上道︰「今天咋了,感覺整個身子像初繩捆住一樣,發揮不出來……」
葉準星就給他的樣子逗笑了道︰「帶手套出手慢,干脆你摘了手套來!」
那老兵就一愣道︰「那傷著葉參謀怎麼辦?」
葉準星呵呵笑道︰「傷了我,我請你喝酒!還送你一條好煙……」
老兵一下子就笑眯了眼︰「葉參,這可是你說的……」說著話,竟然一步就跳進來,打了個陰拳。葉準星知道他的性子,右手一個貓洗臉,將他的拳過過去,肘子已經順到了他的心口上,輕輕一擠道︰「當然!」
倆人又你來我往地擠在一起,只不過,去了拳套的老兵手法更加快捷犀利,但葉準星卻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他的拳影中動著身體。開始老兵的拳頭,還能挨上幾下實肉,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兵越打心越驚,越打心越驚,都是明白人,此時如何不明白,葉參這是拿自己練手呢。當時一步跳出圈子,喘著道︰「我有些累了,換個人上!葉參這東西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