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鷂膀奪人
謝寸官也是待對方的雙捶到面前時,立刻刮地風起,後腿提踩,進步貼身。他為什麼要等雙捶到面前時,這是黃士鴻喂出來的感覺。
一般將雙捶到面前時,也是對方攻擊距離最長的時候,這時候動起來。對方的雙捶下落,只會離自己越來越遠,正好給進身騰出空間。要是過早的話,自己有可能剛好進到捶下,要是過晚的話,對方雙捶一下,很可能陰陽轉換,落捶變起手,你進去正好撞上。
所以就要恰到好處地在雙捶過面時,挺身而進。
心意拳步步不離雞腿,就是提踩趟頂之意。進步必提腿,提腿有頂意,這是閉外五行的東西,就是為了防止已方進步時,中了對方的腿。這個雞腿之法,正是傳統武術中先為不可勝,以期敵之可勝的法門。
倆人同時從後起腿,但羅林的腿是蹬踏勁,是長驅真入之意。
而謝寸官的腿是提頂勁,是短勁兒。所以,羅林一腿,勁還未出,就撞在了謝寸官的膝蓋上。
羅林身高力沉,但因為是長勁兒,所以勁意還沒到盛發之時,已經撞在謝寸官的腿上。
謝寸官是短勁兒,有彈顫活潑之意,這種勁兒就是平常說的快勁,是瞬間勃發之勁,發勁距離短,速度快。所以二人此消彼長之下,身體一震,竟然斗了個旗鼓相當。
但謝寸官的心意雞腿,提頂之後,後接踩趟意,一撞之下,立即趟踩下去,直接向羅林的支撐腿趟過去,腿趟進去後,身體出就貼了進來。
隨著身體前貼,謝寸官後腿一個踐步,就隨了上去。
與此同時,他的丹田翻起,後腿墊步,前腿再進。他的身體本來就比羅林低,此時雙手心朝自己,手背朝外,把從洞出,就正蹭在羅林的胸口上,往上一掛,肘尖就往外往上撞出。
羅林雖然身高臂長,但謝寸官此時已經進了膛中,他的雙手被逼在身外,已經沒有威脅。
而在二人小腿膝脛相交處,謝寸官消息全憑後腿蹬。一股勁意由後腿傳向前腿,將前腿像杠桿一樣頂抬起來。羅林雖然身體健碩,但也經不過這一股撬勁,身體立刻立足不穩,向前有了撲跌之意。這時胸口就給謝寸官手起身落的雙肘抬頂,發出沉悶的一聲 鳴。
羅林只感覺胸口一疼,一股斜向上方的力量,讓他腳下一虛。就在此時,謝寸官已經驚尾而起,雙手隨著丹田翻展,旋手往外撲出。一股勁意翻襠過背,由肩至手,隨著翻掌的動作,作用在羅林的下頜脖頸之上。
戴家心意雖然是束也打,展也打,但展勁還是大過束勁的。
羅林雖然身大力沉,但他先是給謝寸官手起身落的束勁,打虛了雙腳與地面的接觸點。然後又給貼牆掛畫的肘勁,打亂了反應。身體正力量正虛之時,謝寸官變束為展,一股翻襠過背驚起尾閭的,如回回炮一樣的力量砸地而起,作用在羅林的頸頜之上。
這股勁上的落力點,在羅林的後頸小腦處,將羅林的整個身體高度,當做一個杠桿的力臂。人身體的重心雖然在丹田處,但人身體的平衡系統卻在頭部。
人的頭一旦受到外力作用,移動位置,平衡系統會立刻給身體發出一個重新尋找重心的指令。這個指令就會讓人的重心重新移動定位。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身體的重心可以說在頭部。
羅林頭頜一移,身體立刻就散了勁氣,被謝寸官虎撲落把打得騰身起來,直貫到地上。
謝寸官有了立威之心,自然手下無情可留。這一把羅林跌下去,脖頸直接觸在倉庫的水泥地上,就听一聲滲人的咯嗒聲,直接就將頸椎跌傷了,失去了意識。
這還是羅林身體素質好,頸上肌肉強勁的緣故。否則,要擱一個頸上力量不夠強的人,這一下極有可能將頸椎跌斷,一命嗚呼。
範新成心頭一驚,臉現驚容。
雖然羅林是他的弟子,但他知道,羅林的功夫機巧也許不如自己,但綜合搏擊,自己還真不一定能贏這個弟子。
而謝寸官卻在照面之間,將羅林打得騰起雙足,失去了知覺。更讓他感覺可怕的是,從外觀上看,謝寸官似乎是在與羅林硬踫硬中戰勝了他。
難道這人是天生神力?
範新成能在方園百里一時稱雄,自然不是魯莽的匹夫。這里羅林一敗,他立刻打消了僥幸之心,打定了不與謝寸官交手的主意。
無論謝寸官這條強龍壓不壓他這條地頭蛇,他都不想冒這個險。
一旦他敗給他,在這一帶將會很難立足了。像他這樣的既得利益者,自然是不肯冒這種險的。當下示意自己的兩個弟子上前扶起羅林,卻對謝寸官一拱手道︰「閣下好功夫!」
謝寸官抬抬手道︰「徒弟稱過了我的斤兩,師父是不是該出手了?」
範新成听了,老臉一紅,但卻並沒有暴躁,而是打個哈哈道︰「江湖人,人不親藝親,藝不親刀把還親呢!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一身好功夫來自不易,有事說事,何必打打殺殺傷了和氣!」
謝寸官听了,只是冷笑不語。
範新成此時就厚了臉皮道︰「不知道這位兄弟,到底同我們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
謝寸官微微一哂道︰「你能做主?」
範新成渾不在意他的態度,卻是老了臉皮笑道︰「那要看什麼事情了!」
觀其行,听其言,謝寸官就知道這是個江湖滑頭,當下懶得同他廢話,冷聲道︰「你看我像祥林嫂嗎?難道一件事情,還要給你說一遍再一遍嗎?要麼找能拿事的人來,要麼你同你徒弟一樣躺在地上!」
範新成臉色微變,雖然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但也並非感覺自己一定會敗給謝寸官。他只所以息事寧人,是不想拿自己一輩子的名聲去冒險。但謝寸官句句言語緊逼,絲毫不留情面,顯然以為自己怕了他的這種感覺,也讓他也極度不爽。
當時也冷聲道︰「讓我躺下,也得你有那個本事!」
謝寸官听了,再不廢話,腳下步動,一個過步箭竄,前腿出,後腿過,空中交錯,又變成前腿在前。瞬息之間,就到了範新成的面前。
範新成話音剛落,對方已經到了面前,心頭微驚,反應卻快,直接一進右步,左手晃起,直接上拳下腿,拳擊面,腿彈襠,卻是快而狠毒。謝寸官翻丹提胯,雙腿成剪子股,左腳尖一翹,左腿就合在右腿膝上,雙腿剪勁一合,雙臂貼胸磨肋之間,右手上領,左手護在右手腕處,就應了範新成的左手。
戴家心意拳領手護腮,卻要求高不過眉。所以他右手一到眉處,立刻往左臉護去,劃臉落肩,正是陰陽相倚相變的拳架。同時左手就往下一沉,斜向右護在小月復心窩前。整個身體抬步之間,就出了鷂膀的勢子。
此時,範新成左拳晃過,右拳過來,正好被他右手封在肘彎上。
而下面一腿,也正彈踢在謝寸官的左腳尖上,被腳尖一逼,立刻向上劃去,看著彈向襠部,卻已經無力地蹭在謝寸官的裹緊的大腿上。
謝寸官此時已經頂著他的腿,進了左步,踏下鷂膀,一肩就栽在範新成右胸上。
範新成身體往就倒,而謝寸官隨著栽膀,下面的左手往外一展,右手往後爭力。就听 地一聲悶響,就伴隨著他吸氣的聲音,範新成直接倒在地上,抱住下陰,臉色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身體只是一個勁兒地抽蓄。
謝寸官不想鬧出人命,所以展臂時收了些勁,而且將大部分力量,都打在他的恥骨之上。但謝寸官久練戴家心意,束展丹田已經成了習慣,所以雖然是收勁一擊,但臂膀勁合了丹田勁兒,也將範新成恥骨打得骨裂,傷得不輕。
範新成的弟子們一看,雖然沒有落荒而逃,但卻個個面如土色,擔心地看著師父在地上抽搐,竟然沒有一個敢上前扶一把。
謝寸官也不說話,只是坐下來,繼續烤土豆兒。
一旁的王一丙就開口道︰「扶起你們的師父,讓他坐起來!識相的快去通知能拿事的人!否則,時間一長,你師父的傷勢加重,說不得一身功夫就廢了!」
那些弟子听了,其中一個年紀長一點的,對著另一人一呶嘴,那人就牙一咬,同他一起上前扶起範新成。範新成呲牙裂嘴地坐直身體,深吸幾口氣,待疼痛稍解,就對著另一個看著利落些的弟子道︰「陳林娃,你快去請合哥!」此時,他已經知道眼前這人確實不好相與,這事已經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他口中的合哥,自然是這一片的大混子王二合。
那個弟子得了吩咐,立刻轉身出門,快步離去。
謝寸官和王一丙對視一眼,也不言語,此時土豆已經熟了,倆人竟然剝去焦皮,開始食用手中的土豆兒,顯然根本不將眼前這二十來號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