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惡夢的人總嫌醒來太遲,而做美夢的人總恨醒來的太早。∣我∣搜小|說網
任盈生命中最不願意回憶起的那一天,是在她同林平相識的半年後的一個早上。
那天早上,林平早早地出門去,臨走時,還輕輕地吻了迷迷糊糊中的她,同她溫存了好一會兒。最後在她被攪了睡夢的嗔怪中,才離開了他們租來的小窩。
而那一步,就再也沒有回來!而且,隨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任盈從十五歲離開孤兒院後,節衣縮食,攢下來的五萬塊錢的存折。存折的密碼是任盈的生日,是任盈告訴過林平的。
開始時,任盈一直以為,林平是出了什麼事情。
直到債主們紛紛上門,逼問林平的下落時,任盈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因為連同任盈的錢,林平一共騙去了近六十多萬塊錢。在現在,這筆錢只能說不是一筆小數目。
但在那個時候,在任盈所在的那個北方的小縣城里,那幾乎是一筆天文數字。
任盈瘋了一般,四處找著林平。但這個人卻完全地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甚至他的身份證,都是請人做的假證。因為那張身份證的所有信息都是真的,就是照片不對。
然而更讓任盈抓狂的是,她不得不面對著林平這次欺騙過的所有債主的上門逼債。因為每次林平出去都向別人介紹,這是我老婆。
每次听到這句話時,任盈的心中總會洋溢出難以抑制的幸福感。但最終她才知道,外面甜的東西,不一定都是糖,極有可能里面裹的是苦藥。
失去了全部的積蓄,而對債主的逼債,任盈都可以忍受。她最受不了的,是她從小渴望被人愛的那顆心。被「林平」傷得很透。
騙人誰不會!像任盈這種孤兒,同普通的孩子不一樣,她們都從小就有一顆本能地觀察和討好別人的心,因為做為一個孩子,要在現實中生存,就必須會看人眼色。
任盈一邊找著林平,一邊敷衍著那些債主。她順著林平的那個套繼續向大家勾勒那個被林平已經畫出輪廓的大餅。最終,再次取得那些人的信任。又從那些已經被林平騙了的人中,騙走了一大筆錢,然後消失。[全文字首發]
而在她上火車離開那個縣城的那一刻,她已經心硬如鐵。
她對那些被她再宰一刀的債主們只有一句話的評論,一群sb。
于是,人世間從這一刻,就少了一個純真的女孩。多了一個女騙子。
任盈從此就同林平一樣,口中再也蹦不出一句實話了。騙子騙人,其實同下餌釣魚是一個道理,就是不斷地向周圍的人釋放,我能解決什麼事情,或者能帶來某種收益或好處。他們向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散發這種信息。
直到那些人中,有人或自己的朋友真的遇到了這類的問題,找上門來,騙局就正式開始。當然也有一些是知道別人遇到了什麼困難。就結識這些人,或這些人的朋友,傳遞自己能解決問題的信息,直到這些人終于上當。
任盈就這麼一路騙過去,一直從那個北方的小縣城,騙到了深圳這個傳說中遍地黃金的開發區。意外的,卻在這里見到了「林平」。此時林平正在一個準備拆遷的村子里,實施騙局。而他的身邊。照樣有一個準備被用做替罪羊的「老婆」。
任盈直接找上了那個女孩子,向她出示了自己同「林平」的點點滴滴。
不過,此時已經沒有「林平」。而是「汪洋」了。
于是,當昔日的「林平」今日的「汪洋」終于感覺大功告成。準備功成身退的時候,就被債主們堵了門,而且要命的時,明明已經到卡的錢,卻被突然轉走了。
當任盈帶著冷笑出現在人群中的那一刻,「林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盈盈!」他叫著她,此刻他知道,只有她能救得了她。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聰明如林平,就知道出了什麼事。
但任盈只是冷漠地看著他,直接憤怒的債主們沖上前,將林平裹入人堆中,發出淒厲的慘叫,她才轉身離開。
後來的這麼多年,詐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直到被抓。
那怕就是傍晚時,任盈叮囑朱棣不要暴露自己,叮囑劉凡快走離開,其實都有功利心在里面。因為她知道,只有這些人都在,自己才有可能獲救。
但此刻,當劉凡渾身浴血地出現在她面前,任盈的心中,卻如波濤洶涌。
因為他是里著生命危險,來救她的!而救她的目的,只是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其實任盈知道,有著鈴川家做幌子,自己肯定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只要謝寸官一到,出去只是遲早的事情。只不過,在這段時間內,有些苦頭是必須要吃的。
而且,做為女人,也許要忍受一些難堪的事情。
所以當劉凡出現在這里時,她還感覺到這人真蠢,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謝寸官的手下,都是怎樣的一種蠢人兒。
但剛才經過一番槍戰,她突然有一種感覺,劉凡也許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因為劉凡在槍戰中表現出來的那種精明與判斷力,絕對不是一個蠢笨的人。
既然知道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傍晚時也已經盡了責任,不會被苛責的他,為什麼會冒著生命危險突然出現在這里,任盈心中有點答案,但卻不能肯定。
但此刻,劉凡的一句話,終于揭開了謎底。
原來他僅僅是不願意自己受到傷害。
為什麼!當年信誓旦旦的男人,有著那樣英俊的外表,有著那樣深不可測的一雙眼楮的男人,讓她向他奉獻的身體和全部的愛,最後卻騙了她!
為什麼!今天一個同她沒有任何關系的男人,那樣的平庸和普通,卻渾身浴血地站在這里,冒著生命的危險,來救她,只是不想讓她受到傷害。
為什麼!任盈最後問的卻是自己的命運之神,為什麼不讓我早點遇到這樣的男人。
她的淚水輕輕地流出了眼角,她卻沒有去擦,任那咸咸的淚水流過臉龐,滑落腮邊,最後流進嘴角。
淚水依然是咸的,但她卻怎麼嘗到了甜味兒。
「為什麼?」她終于喃喃地問出了聲,她想要一個答案。
「為什麼?」劉凡輕輕地咀嚼著她的話,失血過多加上精力透支,讓他已經進入了一種恍惚當中,他的意識中,突然就出現了那個早已經被他埋藏在心底的面容。那笑起來如一對彎月般的眼楮,在新婚之夜是那麼的羞怯和躲閃。
那羞怯和躲閃的眼神,在他每次休完探親假離開時,又變得那麼的不舍和炙熱。
所以當他听到噩耗,趕回家中,看著那雙已經緊閉著再不肯睜開的羞怯的眼楮時,他的心中就燃起了火山噴涌般的殺意!無論是誰,他都不會放過的。如果現在再讓他劉凡選擇,他照樣會殺他們落花流水。
他劉凡是個平凡的男人,但平凡的男人也是——男!人!
沒人知道已經怒火熊熊的他,為什麼要策劃那麼縝密的殺人計劃,因為他不但要替秀月報仇,還想完成她未了的責任。因為秀月除了愛他,孝敬他的父母外,也孝敬自己的父母。
秀月的父親年齡比母親大得多,還有一個弟弟要養活,生活原本就是靠她同自己的母親操持著。嫁給自己後,也是一個人操勞著兩個家。
劉凡知道秀月的心思,所以他雖然恨不得自己陪她一起死,但還是要活著,想替她盡份孝心。
任盈不知道,自己有著同秀月一樣的,一對笑起來彎彎的如月亮般的眼楮。
劉凡愛看這對眼楮笑,他不想看到這對眼楮哭!不想看到這對眼楮受到任何屈辱和委屈。所以他來了,那怕是接到謝寸官嚴令不能擅自行動的命令下,他還是來了。
他終于回過頭來,看向任盈,也看向了那對眼楮。
「為什麼?」他看著那對如明月般的雙眸,輕聲地道︰「因為有個女人,在需要我保護她的時候,我沒在她身邊!所以,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會離開需要自己保護的女人!」
任盈輕輕地咬著唇,她走到他身邊,撥出了劉凡插在腰間的mk23,舉起來,指向柴田英杰的後心,輕聲而堅決地道︰「你走!我不想你死,那樣我也不會活著的!所以你走,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相信我!」
「你……」劉凡忍不住想說什麼,但此時,就在他一分神間,槍口下的柴田英杰突然就動了起來,他在兩人的談話中,已經感覺到了劉凡越來越散亂無力的氣息,所以他在倆人這一分心間,突然發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