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章月黑風高殺人夜(二)
「諸位,明晚的行動于公于私都是件好事。澳門方面願意給予配合。」吳越不徐不疾的把澳門軍警的態度說了出來。
行動時幫著封鎖現場,行動後幫著護送撤離,還有這樣的好事?雖說澳門不過彈丸之地,可要想完全左右也不是容易的事。
主席果然深藏不露眾人心中暗自掂量了一番,神色越發恭敬了。
「天劍黨的本質是法西斯殺手團,不是一般的社團,他們絕不會輕易繳械投降的。」吳越抬起手遙遙指著前方點了點,「明晚的行動,我不需要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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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參與行動的都是漢唐集團的精英,從小經受了殘酷的訓練,經過了一夜一天的休整,到了行動的當天晚上,精神體力全都達到了巔峰。
滿天陰雲,海上有風,大華公司二百座的游船劈風斬浪向澳門而去。
一百個勁裝年輕人默默的坐著,盡管船忽左忽右傾側,但年輕人的坐姿都保持筆直,絲毫不受船體搖晃的影響。
透過駕駛室寬大的封閉玻璃窗,吳越觀察著這些年輕人,微微點頭,走到後甲板,看著船尾翻滾的濁浪,又抬頭看了看天,吳越點上一支煙,「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歐陽鳳鳴跟上幾步,「主席,實際上天劍黨在亞洲各地就如過街老鼠處處喊打,前幾年還很低調,一直龜縮在菲律賓,去年開始突然就大舉進駐澳門,與當地社團爭奪賭場收債權,听說還和華夏本土社團發生過紛爭。天劍黨此舉實在匪夷所思,這樣高調不是自尋死路麼?」
「利令智昏吧,與其慢慢消亡,不如破罐子破摔搏一搏。」據國安得到的情報,天劍黨與華夏國內某個大家族的子弟來往過密,不過這是一級機密,吳越自然不能透露給歐陽鳳鳴,就信口回了幾句。
兩人正說著,一艘快艇從一旁斜插了過來,燈光閃了幾下。
游船停了下來,拋出纜繩給快艇,兩船很快緊靠了。
幾只大木箱從快艇上搬到了游船上,木箱一搬過去,快艇就離開了。
按照事先的計劃安排,精通武器的年輕人迅速驗槍、裝彈,整個過程僅僅花了幾分鐘。
游船繼續向前,于十二點半左右準時靠在澳門大堂區某處海岸。
岸上已經有接應的兩輛大巴在等候,吳越上了岸,但他沒有跟隨行動。
此處距離攻擊目標不過一里多,大巴離開不到十分鐘,吳越就听見了密集的槍聲,緊接著警笛聲、喊話聲大起,澳門軍警如約開始封鎖街區。
約模過去二十分鐘,槍聲零落了許多,吳越看了看表,又過了十多分鐘,剛才離去的兩輛大巴回來了。
「情況怎樣?」吳越問帶隊的歐陽鳳鳴。
歐陽鳳鳴輕松的笑了笑,「一窩端了,主席說的對,最好的身手還是敵不過槍彈。」
吳越的笑容還未浮上面頰就消退了,他來不及解釋,一把抓起歐陽鳳鳴的胸襟將他遠遠拋在一邊。
這是干什麼?灰頭土面的歐陽鳳鳴一臉訝異,正想問幾句,頭一回也變了臉色——吳越的左手中赫然一只半米長閃亮的鋼制弩箭,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只怕自己已被洞穿。
弩箭的方向來自車底,歐陽鳳鳴剛閃過念頭,一道身影從車底射了出來,和吳越貼身纏斗起來。
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蒙臉,個子矮小,手持兩把雪亮的匕首,俗話說一寸短一寸險,匕首舞的密不透風招招不離吳越周身要害,一看就是用匕首的大家。
歐陽鳳鳴愣了幾秒,指著黑衣人大喊,「這是天劍黨黨魁加藤亮太」
大巴上的年輕人涌下車,有幾個自恃身手好的,想來幫忙,一合不到都已掛彩。
「退開」忙幫不上,倒把吳越弄的有點手忙腳亂。
年輕人退了之後,吳越放開了手腳,他絲毫不在乎匕首,大開大合,這下加藤反倒捉肘見襟。
加藤眼光一轉,把注意打到邊上觀望的人身上,晃個虛招,身子就往邊上一縱。
他快,吳越更快,一手捏住加藤的頸脖。
看你還能動啥腦筋對加藤,吳越毫不留情,手往下滑,捏碎了加藤右肩骨。
誰也沒想到,車底下竟然還有一個人,他見到加藤受制,終于按捺不住,也竄了出來。
這人個子瘦高,臉上帶著面具,竄出後,腳往車頭上一蹬,身形躍起,奮起一掌直撲吳越。
來試凶猛,吳越拎著加藤往邊上一閃。
王先生來救我了加藤一陣竊喜。
瘦高個沒有變招,也沒收手,這一掌沒打中吳越,卻結結實實印在加藤的腦門。
原來是殺我的。加藤哀嘆一聲,他清楚瘦高個的掌力,直到此時他才明白所謂天劍黨黨魁在王先生背後的人眼里也是可以隨手拋棄的棋子。
瘦高個一招得手沒有停留,伸手夾起一個年輕人飛奔向海邊,投鼠忌器,誰也不敢胡亂開槍,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跳海而去。
所幸他只是走而已,並沒有傷害挾持的年輕人。
其他人不知瘦高個的身份,吳越隱約知道——那人必定是和天劍黨合作的華夏某家族子弟派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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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從澳門返回香港時,才是凌晨…。
吳越去了機場,他要乘早上七點的飛機會華夏,漢唐參與行動的年輕人也分散去各個賓館休息,他們也將于下午離開香港。
游船碼頭很靜,只有海浪輕拍發出的聲響。
這個時候沒人會出現在碼頭的,可半個小時之後,一個滿身濕漉漉的中年人站在了碼頭上。
他就是幾個小時前掌斃加藤的瘦高個,他跳海之後,一直潛伏在游船床底,吊著一根纜繩,從澳門到了香港。
瘦高個走到無人處,月兌了衣服擰干再穿上。
他知道楓少的習慣,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去打擾。他閃出碼頭,在空蕩的街上走了一陣,然後去了早點鋪,一碗豆漿兩塊餅慢慢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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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元楓氣色很好,瘦高個走進來時,他正在欣賞餐桌上的插花。
「楓少。」瘦高個支吾著不知如何說下去。
葛元楓沒有回身,只是擺擺手,「老王,我知道了。」
「楓少,加藤死了。」
葛元楓直起身,指指椅子,「坐吧,老王你做的很好。」
老王自然明白他的一舉一動逃不過楓少的耳目,楓少越是和顏悅色,他卻越擔心,這往往是風暴的前兆。
想想也是,楓少做事從來沒有失敗兩字,這次和天劍黨合作,基本搞定了澳門黑道,也擺平了一部分華夏本土黑道勢力,眼看成功在望,沒曾想一夜之間就全毀了。
老王有些擔心的望了望葛元楓,他的目光一觸即閃,停留在插花的粉彩瓷瓶上——這是一只清雍正年間的瓷瓶,剛從拍賣會花了近千萬拍來,可惜啊,幾分鐘之後就要化為一地瓷片。
葛元楓拿起了粉彩瓷瓶,輕輕撫了撫,嘴里說著,「有趣、真有趣。」
不出所料,老王閉了閉眼,他不敢勸阻楓少,可暴斂天珍他也覺得痛惜。
輕輕放下瓷瓶,葛元楓搖搖頭,「不尋常,極不尋常。」
沒摔瓷瓶?老王很是奇怪,他不太明白楓少話語的意思,但貿然相問也不妥。
「哪來的神秘勢力,居然澳門方面給予了配合。死了三百多人,居然遮掩完事?」葛元楓沒有在意老王的不解,依然自言自語。
老王輕輕咳了一聲,葛元楓朝他一望。
「楓少,計劃是否變一變?」
「什麼計劃?」葛元楓一笑,「喔,賭場收債的事吧,我早就不感興趣的。」
費了這麼長時間,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後還搭上了幾乎全部天劍黨黨徒,現在就換了輕飄飄一句︰我早就不敢興趣了?
老王暗自嘆息,面上仍附和了幾句。
「老王,具體說說昨晚的情況。」葛元楓端起一杯茶吹了吹。
听著、听著,葛元楓失掉了優雅,他連珠炮道︰「老王,你確定沒看錯?你敢肯定?竟然是他?太好了」
「楓少,我見過他的照片,基本可以確定是他,臉雖然看不太清楚,可身手不會變。」
「人生寂寞呀。」葛元楓又恢復了優雅,指尖掠過杯口,挑起了一片茶葉,「老王,過段時間準備回國吧,我也有好長時間沒見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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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穩穩停在江南石城機場,一出機艙,感受到嚴冬的寒風,吳越伸手捋了捋頭發,自嘲的笑笑︰過去的幾天就想是虛幻的夢,踏上華夏的土地才是真正的自己,長此以往,或許人格也會分裂吧。
一打開手機,未接電話的短消息就滴滴滴響個不停。
愛人的、朋友的、同事的,這才是熟悉的生活。吳越笑著搖頭,群發了一個短消息——嗨,你好,我去濱海的路上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