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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章龍城三國,誰為曹孫劉?
這種本是道,可也能省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到一個新環境來工作,『模』底者有,試探者有,或許有人為了掂量他,還要特意安排一些摩擦,來測試他的底線和反擊的手段、力度。
這樣的把戲他見得太多,不想照著舊路子再來重復幾次,用柳幼男擋一擋,相對清靜些。他去龍城是工作的,不想把精力浪費在權力場無謂的爭斗上。
「吳***,你這張盾牌可真扎實。人未到龍城,力場就出來了。」吳越並沒有回避蔣之亞,相反還大略解釋了幾句,蔣之亞听完笑道。
「迅速打成一片,並不一定能干好工作。適當保持一點距離,倒是能更容易開展工作。」吳越看著蔣之亞淡淡一笑,「不你蔣***乾綱獨斷,我是夾縫里求生存吶。」
「吳***,你這是危言聳听。哈哈。」蔣之亞手抬起來一陣搖。
換了其他人處于吳越現在的位置,這樣的話,蔣之亞還是有些認可的︰一個班子中一二把手很少也很難和諧相處,一般人認為三把手最逍遙,其實不然,班子新調整後,三把手將是一二把手竭力爭取的對象,一把手取得了三把手絕對的支持,那二把手的地位就會十分尷尬微妙,岌岌可危也不為過,很大程度上他的權力將會被三把手瓜分,成為表面的二把手實際的三把手。
二把手和三把手聯合,那一把手就如坐針氈了,班子會分裂成旗鼓相當的兩大陣營,你一把手想要政令暢通,必須時時顧及二三把手陣營的利益,否則你的提議必定擱淺,出不了常委會。幾次一來,一把手威信何在?就算鬧大了,上級掄起大板子,你一把手也難逃其咎,最少也會給上級留下個缺乏全盤掌控能力的印象。不能全盤掌控有資格成為一把手嗎,誰當這個一把手也不會願意走到這一步的。
這樣看的話,似乎三把手很滋潤,大謬!倒向一把手,如果哪一天二把手反客為主,上位了,你一個被打擊。倒向二把手,那就得作好現在就得承受打擊的準備,挑戰一把手的地位刺激,或許收獲也很大,可萬一挑戰失敗,往往三把手遭受的非議最大,上下落不到好。
所以一個班子里的三把手,蠢笨的,靠一邊,靠不住就完蛋;聰明的,搖擺人,時而偏左時而偏右,爭取利益最大化。
吳越的『性』格,蔣之亞大致清楚,他是極有主見的,絕不會甘于听命誰,也不屑搖擺待價而沽。當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三把手,不容易。如果一二把手聯合打擊的話,一般人很難抵御得住。不過吳越哪里是一般人?
龍城不定是個現實版的三國呢,那吳越應該算是那一路諸侯?
「吳***,如果你生在三國,該是曹孫劉三位中的哪一位?」蔣之亞突然問了一句。
「嗯?」吳越有些訝異蔣之亞為什麼問這種怪的問題,看了看手中的茶杯,「蔣***青梅煮酒論英雄?可惜沒響驚雷應景,否則我手里的茶杯正好跌個粉碎。」
蔣之亞搖搖頭,「龍城三國,吳***不會是劉備。」
「我也不會當曹阿瞞嘛。」吳越听出了蔣之亞的畫外之音,放下茶杯,「最好是班子團結和諧,我不想見到三足鼎立的局面。但是誰要權欲膨脹,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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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好雅興啊,坐論三國?」俞夜白站在包廂外听了幾句,舉手敲了敲虛掩的門,走進來打招呼,「不好意思,剛送走東方市的黨政代表團,我是一路超速過來的,還是晚了好一會。」
「看來俞市長是坐了一回特權車啊。」吳越一面調侃,一面拉開身邊的椅子請俞夜白入座。
俞夜白把公文包往邊上一放,也玩笑道,「為了兩位,我也難得閃閃警燈響響警報。不瞞兩位,偶爾享受特權,還真不適應吶。」
「哈哈——」三人一起大笑。
「俞市長,听東方市在搞一時城市經濟圈?這次代表團過來有沒有涉及這一方面的內容?」蔣之亞遞上煙,問道。
俞夜白先讓吳越接煙,然後伸手接了一支,點上笑道,「蔣***有想法了?你還真對了,柳市長親自帶隊正為這事來的。」
看上去他自己也很興奮,卻只蔣之亞,「之亞,平亭也處于一時經濟圈內,很有希望成為東方市的後花園吶。如果能和東方市聯系密切,以接軌東方市為經濟發展口號,平亭經濟就能先發展起來。到時候,我一定想方設法把平——東高速公路項目的資金爭取到,這樣的話,將大大縮短震澤地區中城市和東方市的經濟距離,並把震澤地區中城市進一步納入東方市經濟圈的核心圈層範圍內,對震澤地區經濟發展和城市等級跨躍『性』提升都將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
「俞市長,你現在是通盤考慮,我只問咱們平亭能否捷足先登?」在場的都是老朋友,蔣之亞話就直率多了。
「之亞,你拜佛進錯了廟門。」俞夜白指指吳越,「找我沒用,底下這麼多區縣盯著,我能落實高速公路的資金就是最大能力限度了,再我在柳市長面前話力度也不夠嘛。」
「俞市長,我就等著你這個指示呢。」
蔣之亞做了個如釋重負的表情,惹得俞夜白一頓笑罵,「之亞,你玩這手可不高明喲,你能另闢徑我求之不得呢,我最好你們這些區縣市的一把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又看看吳越,「當然還得吳***伸出援手。」
「怎麼的,鴻門宴啊,還是兩位唱雙簧?」吳越身子往後靠了靠,夾煙的手左右點了點,「力所能及的忙我會幫的,別忘了我才是土生土長的平亭人,不過嘛,我也有顧忌呀。」
「顧忌啥?」蔣之亞趕緊問。
「我在龍城工作,這不是典型的胳膊肘朝外?」
「偶爾為之。」俞夜白起身把不遠處的茶壺端來給吳越續水,「不是我哭窮,震澤和龍城相還是差了一兩個檔次的。另外據我所知,龍城對這個一時經濟圈興趣似乎並不大。」不解的搖了搖頭,「雖距離是遠了一點,可龍城的交通條件是具備的,只要舍得一定量的投入,溝通好一橋兩路,也可以融進去嘛。」
橋是跨海大橋,建成後可以與東方市的沙市區相連;路是一條城際鐵路和一條高速,並不需要全程建設,只需修建不長的一段就能形成溝通。
「俞市長,這個情況我不太了解。也不知道班子兩位大班長是怎樣考慮的,也許是尚未顧及吧。」吳越『模』了『模』下巴,側過臉跟蔣之亞話,「有機會,我跟柳市長溝通一下,那麼多世界五百強公司總部在東方市,來個幾家投資辦廠,蔣***就要頭痛工業園區的用地問題嘍。」
「這個頭痛我願意,就怕頭不痛呢。不過吳***出馬,我的頭一定會痛的。」蔣之亞見俞夜白看著他,好像有點懷疑他這樣的肯定,就解釋道,「俞市長,你來晚了點,錯過了一個好消息。」
「哦,之亞,哪個好消息。」
「柳市長公子去龍城報到了,還是吳***的秘書候選人。」
俞夜白恍然大悟,打趣道,「之亞,你這頓飯請得真是超值呀。」
「俞市長,這個我要反駁的,你這一顯得我目的功利,動機不純。我冤枉不要緊,我那一個月工資花的可太冤了。」蔣之亞心情大好,言語也越發詼諧。
「算多了,大半個月工資吧,我有金卡可以打八五折。」吳越跟著一本正經來了一句,讓俞夜白忍不住又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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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家歡樂幾家愁,此刻在京都的一處四合院里,一位老人看著手里的材料匯總卻有些發愁。
這位老人是葛博生葛老的二子葛天一,他並未從政一直在航天科研單位工作,去年才退休,退休後就成了父親的資料員。
這個佔地頗廣的四合院正是葛老的住處,葛老信奉「大隱隱于市」,所以並未像三老一樣搬去西山,住處離華夏中樞紫金閣僅有一里之遠,車程不到五分鐘。
葛老的作派為人詬病,背地里他貪戀權位的,他自視太高威『逼』中樞也有,可葛老只是一笑了之。到了他的層次,也不必在意這些。
這次各省市的換屆選舉,父親一系擴展的步伐受到了遏制,難道九大佬越來越不重視父親的意見了?葛天一眉頭鎖了起來。
「天一,葛老請你過去。」父親身邊的老保姆過來催促了。
「哦,周阿姨。我這就過去。」葛天一趕緊站起身,匆忙向父親獨住的院落走去。
葛博生的眼楮基本看不清材料上的字,只能听兒子讀出來。
葛天一戰戰兢兢的偷偷看著父親,生怕父親受啥刺激,父親是葛家的寶,快九十了,要是有個閃失,葛家就轟然倒地了。
葛博生兩手搭著,邊听一手邊輕輕拍著,全部听完後,了聲,「很好,我很滿意。」
父親是不是听錯了?葛天一又把一些重點省市的班子名單報了一遍,還加上自己的分析。
「天一,你知道我為啥當初不讓你從政?」葛博生微微一笑,沒等兒子回答,嘆氣道,「你不適合,格局天生太。你知道我和老懷他們幾個斗了一輩子,卻不知道我們為何而斗。斗什麼,爭權奪利?不是,不是,斗的是理念,執政的理念。從大方向上來,都希望華夏發展、向上。我用人,他們用人,的只是彼此的眼光。這幾個省市,他們用人很合適嘛,有些我期望的人選倒是很讓我失望啊。」
「父親,你千萬別這樣,你的眼光啥時錯過?」父親的心里所想是不會透『露』給他的,這讓葛天一失落和莫名的悲哀。他雖然不了解父親的真實思想,但他明白父親的『性』格,話從來就是到了嘴邊留三分。
「好了,你也忙了一天,辛苦了,去休息吧。」葛博生揮揮手。
葛天一慢慢退出房間,回望父親夕陽下的身影,竟然感到了一陣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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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新一屆市委班子的第一次常委會如期在市委會議室召開,這次常委會無非就是常委分工和集體亮相。
吳越,市委副***,分管黨群、意識形態、組織、人事、編制、財政稅收、國土資源(礦產)、安全生產、經濟體制改革、國有資產管理、質量技術監督檢查、信訪、統計、審計、交通、工商、電力、金融、融合發展、菜籃子工程工作。這個分工與省委組織部的談話完全吻合。
會議結束後,龍城十三位新任常委在龍城市委辦公大樓前集體合影。華夏的『政府』領導合影能很清楚的反映其在班子里的排名。市委***鄒峰居中,市長柏中逸和吳越一右一左站在鄒峰兩旁,這就表示吳越這個副***在龍城市委排名第三,也與柏中逸事先的猜測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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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市經濟位列江南省第一,市委市府大樓建造的也極為氣派,都是獨立的一幢高十五層的大樓,兩幢樓之間有天橋連接。
「吳***,我是馮玉軒。」拍完照,常委們各自散去回辦公室,馮玉軒走了過來,向吳越作自我介紹。
中等個子,戴眼鏡,長相還算儒雅,吳越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中年人,微笑道,「我記得,你給我打過電話的。正好,領我去辦公室看看。」
吳越的辦公室在市委六樓最東面的一間,是一間其實是個面積近二百多平米的大套間,裝設古典,辦公家具都是仿明清的紅木。
大的沒了邊,坐在辦公桌前就像汪洋里的一條船。吳越看了看,突然萌生了這樣滑稽的感觀。
「吳***,你看還需要調整嗎?」
「我看還可以,不用作太大變動了,就多搬些綠『色』植物來吧。」吳越望著顯得空『蕩』的辦公室,手隨意指了指,「這兒、這兒,加些盆栽,高一點的。」
「是,我記下了,馬上就辦。」馬上辦,可馮玉軒的腳步卻沒有動一動,顯然還有事情要講。
吳越往沙發上一坐,指著旁邊的一張沙發,「老馮,坐下。」
一聲老馮叫的馮玉軒心頭火熱,一般領導對他都是直呼其名,客氣一點的稱他馮副秘書長,可客氣雖客氣,距離感一下子就體現了。有哪個像吳***一樣,叫他老馮?
吳越的隨和有沒有作偽,馮玉軒是能真切感受的。
「噯,噯。」馮玉軒連聲應著,坐在了沙發一角,身子大半個對著吳越,一手攤開的筆記本放在膝蓋上,一手拿著筆,隨時作好記錄吳越指示的準備。
「抽支煙吧,隨便一點,以後大家要經常見面的。」吳越先從煙盒里拿了一支,又把煙盒遞到馮玉軒面前。
馮玉軒恭恭敬敬接了,『模』出隨身帶的打火機,探過身子為吳越點煙,等到吳越放松的靠在沙發背上後,才自己點了,卻又怕煙灰到處飛似的,輕輕吸了一口。
「吳***,你的司機人選我們市委辦公室後勤處提供了幾個,請你定一下。」馮玉軒從後的公文包里拿出幾份簡歷,遞給吳越,「吳***如果不滿意,我們再選。」
吳越翻了翻,從中抽了一份,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就他吧,一他的具體工作表現吧。」
「袁宜金同志,四十一歲,當兵七年,志願兵退役,駕臨二十二年——」袁宜金只瞄了一眼,就如數家珍匯報開了,顯而易見他做足了功課。
「不錯,當過兵的,很好。」
「吳***,那秘書人選呢,你是不是也看一看?」馮玉軒的喉結艱難的蠕動了一下,司機定下來只是事情,秘書人選才是難辦的事,現在定柳幼男顯然不合適,吳***也過要鍛煉,可總不能對暫時代替柳幼男的同志,你去給吳***當秘書,期限三個月、六個月不等?這話他更不能向吳越提,領導的決定難道要他這個當下屬來非議?
「秘書人選嘛,也拿來看看。」吳越看到馮玉軒一陣不自在,笑了笑,「柳需要鍛煉,就算鍛煉後也可以一方面跟我,另一方面掛在秘書處嘛。」
哦,馮玉軒明白了,吳***的意思是柳幼男的秘書工作是輔助『性』的,他需要的秘書就是現在選定的人。
這麼一想,馮玉軒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不由大口的吸著煙,可沒曾想過猛了,大聲咳嗽起來。
「吳***,對不起,對不起。」馮玉軒尷尬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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