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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章張書記的前路充滿荊棘
浙湖省委常委的住地就在離省委省『政府』不到一里的麒麟山上,是山其實是千年前開挖杭城湖的湖泥堆積,只不過在當時幾十米高地也算是杭城內的至高處了。
古人取名,喜用祥瑞之物,加之其狀也酷似麒麟望月,故此命名為麒麟山。華夏建國後,浙湖省就把這一處闢為省委省『政府』要員住地。
一『色』的中式獨棟別墅,掩映在綠樹蔭里,沿麒麟山腳開挖了一條環形人口河,讓此地成為鬧市中的幽居。
「這都八點了。」寧書易看了看表,轉過臉對著吳越,「狄將軍也太會演戲了,我記得咱們出站才六點半不到。」
「這不正好嗎,活動一番吃晚飯。」吳越笑道,「也不是狄哥拖戲,有些事情還是要等地方的同志來解決。簡單的事復雜化,響動太大,爸會不高興的。」
「有啥不高興的?」寧書易反問了一句,雙手抱在腦後往車座上躺,一邊抿著嘴,「我就是缺乏這根弦,所以政治呀,還是你們去搞吧。這次過來,我準備跟爸談一談,轉業回去幫幫萱。」
「從商?」
「也談不上,上個自由班,空下來干點感興趣的事。」
「媽會同意嗎?」
「不是這塊料,趕鴨子上架也沒用。再張家也不少我一個從政。我家嘛,有你這個女婿就行了,反正我奮起直追也趕不上你。」
吳越笑了笑,沒有搭話,馨兒媽媽寧眉的『性』格他略有了解,對書易這個兒子給予了極高的期望,也許自己大舅哥的希望很難實現嘍。他更清楚寧書易的『性』格,不想打擊他,所以索『性』不話。
「吳越,你知道我為啥姓寧不姓張嗎?」寧書易突然問。
吳越搖搖頭,他也一直很怪,寧馨兒跟媽姓可以理解,可兒子也跟媽姓,就不太常見了,也沒听老丈人是入贅的。
「在我之前,我爺爺這一家就有幾個孫子外孫了,可我外公家的第三代沒一個男丁,所以我媽我爸結婚前,我外公有一次和我爺爺開玩笑,老張,女兒嫁給你家我不反對,可生了兒子的話,就得隨寧家姓嘍。我爺爺,行呀,老寧。甭管將來是男是女都姓寧,難道他們新了寧就不是我孫子孫女了?」
哦,原來還有這個故事。吳越接口道,「爺爺倒也開明。」
「有啥稀的,戰爭年代生了孩子寄養在老鄉家的,還不是都跟著老鄉姓,長大後誰還改呀。」
車速很快,警車駕駛員也知道省委張***正在家等著車上的兩位,一路紅燈、逆行,反正怎麼快怎麼來,的耍了一回特權。
張中山的秘書範宗偉早就在麒麟山別墅群路口翹首以待了,他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個子中等偏上,長相文雅。
「吳***你好,書易你好,張***正等著你們呢。」見到吳越、寧書易下車,範宗偉迎上去熱情的打招呼。
吳越伸出手,「範處長你好。」
「吳***客氣了,叫我宗偉吧。」
「那也行,你叫我吳越、越都可以的。」吳越遞上一支煙。
寧書易笑嘻嘻的從吳越手中的煙盒里撈出一支煙,「無官一身輕,宗偉兄稱呼我就隨意多了。」
作為一名省委***的秘書,如何和***家屬打交道是極為頭痛的事,有時候領導好相處,家屬難接近。
見吳越、寧書易之前,範宗偉是做好幾種心理準備的,他原本以為吳越少年得志,必飛揚跋扈,寧書易出身世家,自然也避免不了骨子里就有的傲氣,再加上這兩人一到浙湖,還沒出站,就搞出一場風暴,雖張***控制了一下,可就這樣連集團軍少將副軍長也出動了。足可見這兩位公子哥離了張***照樣手眼通天,呵呵,論起真來張***也未必能差遣動少將。畢竟一個地方,一個軍界,風牛馬不相及。
因此範宗偉是打起十二分心來接待吳越、寧書易的,就擔心被這兩位看不順眼。領導用人也是通盤考慮的,家屬不滿意的秘書很難干的長久。
不過一見面,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吳越非但沒有傲氣,相反自降身價,而寧書易根本就是個鄰家大男孩的模樣。
聞名不如見面呀,範宗偉心里感嘆著,一面取出打火機點煙,他煙癮不大,平常只有開夜班寫材料才吸上幾只提神,可今天這煙抽起來還是挺香的。
「杭城治安還有缺憾,兩位一來就遇上了。」範宗偉邊指引吳越、寧書易前行邊。
吳越擺擺手,「哪里都不是真空,這樣的問題存在很正常,我和書易哥趕了個巧而已。處理好了就行。」
範宗偉點點頭,見到吳越四下里看了看,解釋道,「杭城治安總體良好,別看這里松懈,其實安保工作還是很到位的。」
從入口處往里不過幾百米就到了張中山住處,寧馨兒看著吳越他們進來,站起身跑向吳越,拉著他的手,「越,剛才驚心動魄吧?」
「是呀,險些光榮負傷。」沒等吳越開口,寧書易先來虛張聲勢。
寧書易這麼一,一旁的余樂萱緊張了,「真的,你有沒有傷著?」
「听他一驚一乍的,咱們不過是看了一場戲。」吳越呵呵一笑,又問,「爸和媽呢?」
「別問了,鵲橋相會唄,咱們也別煞風景。開飯吧,我有些餓了。」寧書易朝樓上擠擠眼。
「中山,你看看,有這麼擠兌媽媽爸爸的兒子嗎。」寧眉和張中山一前一後從樓上下來。
張中山問,「越,都處理好了?」
「爸,你還沒接到匯報?」寧書易『插』嘴道,一面又把當時的情形大略了一遍。
「看來那個***分局長是有問題,讓王廳長去處理吧。」張中山招招手,「吃飯吧,越是見慣這種事的,倒是書易見識少了一點。」又跟吳越,「越,你一個電話把一位部隊的將軍召來,動靜大嘍。」
吳越笑了笑,寧眉幫著吳越話,「請部隊的同志出面,還不是越不想抬出你張***的名號嗎,我看打著你的旗號,動靜還要大。好麼,一伙流氓跟一個分局長勾結,在火車站圍堵省委***的家人,傳出去只怕會上國外的新聞首頁了。」
「你呀——」張中山無奈的看著寧眉,「我並不是越這樣做不對,是想讓他行事略微低調些。要請動一位將軍干這事,我還沒這個能耐呢。」
「爸,所以你就嫉妒了?」寧馨兒***父母中間,歪著腦袋盯著張中山的眼楮,「老丈人嫉妒女婿,心眼。」
「你這個胖丫頭也來幫腔。」張中山愛憐的捏捏寧馨兒的臉。
寧馨兒偷望了吳越一眼,嘟起嘴,「那我不吃了,我減肥。」
「馨兒,你減肥,寶寶要抗議了。」張中山哄道。
「唉,沒辦法,為了這個東西,我就犧牲吧。」寧馨兒『模』『模』肚子,嘆了口氣,又撲哧一笑,「正好,我借此機會大吃特吃。反正以後有那個誰要,我就回答,都是寶寶害得唄。」
吳越正微笑著,听到寧馨兒那個誰,不由自主張了張嘴,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想想不對,趕緊搖頭,「盡信書不如無書,這句話是錯的。書上,懷孕的媽媽最美。我看的就很正確。」
「油嘴滑舌。」寧馨兒甜甜的笑了,這兒女態惹得張中山舒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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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的書房,是政治舞台的延伸,除非職級相差不大的政治盟友,旁人一般是難以踏足的。進書房也基本不會去談風論月,而是進行政局的思考或角逐的謀劃。
當然吳越不在此列,此刻他正和張中山一人一支煙、一杯茶的閑聊。
「你奕辰有調你去省城的打算?」張中山搖搖手,「救火隊偶爾為之沒關系,但長久這樣不妥當。你缺乏地市黨政一把手的工作經歷,會妨礙將來的發展。現在你穩扎一地,穩定進步,才較合適。調動過于頻繁,我不贊成。」
「爸,秋***也就這麼一。我同意你的意見,目前還是穩定在龍城發展,手頭的工作才開端,我想谷***也不會輕易讓我走的。」
「鋒芒畢『露』,你在龍城這幾個月,我可以這樣概括。」
「爸,你的意思我要收斂鋒芒?」
「不不。」張中山搖搖手,「該做的事還是要去做,大刀闊斧的去做。」
「爸,那你剛才——」吳越有些不理解了,分明吃飯前,岳父還要他低調些。
「涉及本職工作沒有低調可言。」張中山笑了笑,「為人低調,工作高調。尤其在你的工作氛圍內,必須高調。當然,像今天這樣,隨意讓部隊『插』手地方的事,以後還是少為之吧。而且,你想低調也不可能啊,你是懷老義子的消息,只怕很快就要被龍城方面知道了吧。何必低調?反倒落了下乘。」
吳越點點頭,「爸的意思我明白。掙呀搶的我沒必要參與,也不用參與,我干的工作都可以攤到桌面上,放在陽光底下的。」
「嗯。」張中山的目光中贊許的意味更濃了,「你把柳市長的公子安排去平亭,做得好。最近我和柳市長見過面,彼此也私下聊了聊,他的某些想法還是和我接近的,也符合懷老的心意。」想了想,,「越,這一屆干部更替的力度很大,中央決心也很大。大方向一致,可具體部署和『操』作還是有分歧的。」
哦?吳越端正了坐姿,認真的傾听。
「華夏改革開放也幾十年了,經濟的發展也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當然全局均衡是最大考量,可局部是否能提前一步完善民生呢?于是分歧就此產生了。」
「同樣十塊錢的投入產出差別巨大呀。」吳越『插』上一句。
張中山笑了笑,他很欣賞吳越的分析能力和敏銳的洞察力,有些話他不用全出來吳越也能知道他想表達的東西。
「是呀,地區差異和經濟觀念的差異,造成投入的一定浪費。」張中山續上一支煙,「適當的截留一部分為自己所用,逐步推行藏富于民,分地區完善民生,這是我的執政觀念。經濟發展最終的目的是為了什麼,老百姓想要看到的,能體會到的就是真正的安居樂業。安居樂業這四個字做到不容易呀,住房、教育、醫療、社會保障,哪一個不需要『政府』大量的投入?」
「尤其華夏的國情,中企業提供了大部分的就業崗位。浙湖中企業發達,他們對于經濟發展、社會穩定功不可沒。可中企業也有弊端,抗風險能力差,融資渠道少也困難,從而造成發展的遲緩。國際經濟稍有變化,倒閉是成批成片的,一倒閉,就是一陣失業『潮』,社會的穩定就會受到嚴重沖擊。」
「那爸爸的解決方案是?」吳越問。
「我初步的想法是,暢通中型企業的融資渠道,省里成立中型企業投資銀行,減少融資環節和審批環節。」張中山豎起一根手指,「這是治標,重要的是,要壯大中型企業自身的力量。所以我提出適度藏富于民,要有條件的減免中型企業的稅負,對有發展前途的朝陽企業更要大力扶持,要給與更大的稅收優惠。浙湖的某些地區,可以放棄稅收的逐年提高考核,五年不變,甚至十年。這樣一來,也等于變相的休養生息。」
吳越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一方面要截留一部分用來完善民生,另一方面又要減免一部分中型企業的稅負。在中央沒給出一致意見之前,談何容易呀。
「爸,目前中央還沒有類此的政策精神吧。」吳越心的問道。
「沒有。」張中山搖搖頭,「當然全省推行是不現實的,我要爭取的是在浙湖某些地區或某個地區搞試點。」
「那等于是特區了。」
「是啊,有機會我想向弘常委單獨匯報一下。」張中山也意識到他的理念要取得更高層的同意並不太容易,畢竟更高層注重的還是華夏一盤棋。
岳父將要走的路不會太過平坦,這將會引起高層的爭議,以區區一省改變中央的整體部署,句不好听的話,在過去這就叫犯上。
「爸,還是考慮成熟後再向弘常委匯報吧。就算弘常委同意,畢竟力量還太單薄。我認為一個地區目標還是太大,有可能的話,先從一個縣級市開始。這樣就算出現問題改正也容易,影響也不大。」
張中山輕輕搖頭,「『性』質是一樣的,當然,我也沒打算一氣呵成,有些東西要推行,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慢慢來吧。」
張中山突然流『露』的消沉,讓吳越暗自心驚,他明白這僅僅是表相,岳父的內心必然熱血激『蕩』,也就是岳父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荊棘路,就不會輕易回頭。
或許,自己也只能陪著岳父一起走上這條路吧,那就盡一切可能去促成,就算踫個頭破血流也要嘗試一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言放棄。吳越的內心也贊同張中山的主張,立黨為民、立黨為公,應該是華夏黨的宗旨。
兩人一時都不在話,彼此吸著煙喝著茶,但是眼神的交流卻得到了某一種程度的默契。
「篤篤——」書房門敲響了,接著被推開了,寧書易出現在了門口。
我能進來嗎?寧書易看了看父親。
「家里還有禁地呀,進來、進來。」張中山招招手,「我正好和越談完了話。」
「那我有事要宣布了呀。」寧書易先幫父親去換了一杯茶,然後往沙發上一坐。
張中山笑眯眯問,「準備和萱結婚了?」
「緩一緩,此事以後宣布。」寧書易看看吳越,又把目光投向父親,「爸,我準備轉業了。」
「轉業也行呀,去向呢?」兒子不可能在部隊一輩子,張中山也沒在意,隨口道。
「爸,我準備自謀職業。」
「自謀職業?」張中山看了寧書易幾眼,「你跟你媽了沒有?」
寧書易搖搖頭,一臉苦惱,「我正不知道怎麼跟媽提這件事呢。」又跟父親套近乎,「先跟你,你是一家之主嘛。」
「你子別用『迷』魂湯灌我。在家里,你媽才是一家之主,這早就分工好了的。」張中山擺擺手,「你你的理由,為啥想自謀職業?」
「爸,我的『性』格你還不清楚嗎,我哪里是是吃政治飯的料呀。我怕我轉業去了地方,混到老還是一事無成,非但不能給你和媽長臉,相反我自己也覺得窩囊。」
「書易,你這話不對頭呀,什麼叫給我和你媽長臉?你自己就沒有奮斗的目標?」
「爸,家里有個吳越就夠了,不是人人都像他,天生就適合從政的。再了,女婿半子,你就當他一個兒子,我也沒意見的。」
「書易——」張中山想想,只能搖手,「你的『性』格我當然知道,從看到大的。我個人沒啥意見,各行各業都需要適合的人去干,從政也是一項工作,只是你想想你媽,想想你外公?他們的感受,你考慮過沒有?」
「書易,你怎麼會有這樣荒唐的想法?」寧眉端了果盤走了進來,她不是特意來听的,而是看到兒子進書房了,知道丈夫和女婿的談話應該結束了,她過去也不會再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