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D城天寒地凍,KFC汽車穿梭店的服務窗口冷熱交替。
再有半個小時就交班了,別把你的槽牙露給客人看了。
我如是警告自己,奈何感冒藥的威力太強悍,我只能趁著打飲品時偷偷的打哈欠。
一輛出租車駛到了窗口前,車窗落下,露出一張漂亮的女性臉孔。
「一個中杯可樂,一個熱橙汁。」她的聲音格外好听,只是語氣里透著不耐。
我收下她遞上的百元鈔票,找零,回身去打她要的可樂和熱橙汁。
再轉回身時,出租車卻不見了,窗口前站著一位醺醺然的高大男子。
「您好,請問您和剛剛的女士一起的嘛?」
「你說什麼?」有道玻璃從中阻攔,他似乎沒听清楚。
「您好,請問您和剛剛的女士一起的嘛?」我矮子,將頭探到窗口處,目光循著男人的絲質襯衫往上瞧。他有頭濃密的短發,雙唇的顏色略深,大概是鼻梁高,而眼楮的距離稍稍有些近,所以,雙眸顯得格外深邃。
他似懂非懂的搖頭,醉醺醺的撐著服務窗的邊緣道「給我一杯黑方。」
「這里是肯德基。」我哭笑不得的解釋。
「說什麼胡話呢?」他劍眉一斂,抬手給了我個腦瓜蹦。
我趕忙把頭縮了回來,心想,這人真是喝多了。
「滴滴」後面的客人不耐煩的摁車笛,他置之不理,自顧自的纏著我要黑方。我無計可施,只好通過對講機叫來了值班經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經理把他請走了,我則繼續為後面的客人服務。
難熬的半個小時終于結束了,我換下滿身薯條味的工作服,套上棉衣,換好棉靴,用厚厚的大圍巾裹的只露出一雙眼楮。
大概是我裹的太嚴實了,穿越餐廳時,一個特別可愛的小蘿莉拉著母親的手說「媽媽,快看,會動的雪人。」
我啼笑皆非的眨眨眼楮,轉身離開了餐廳。晚班結束剛好是九點四十五分,而開往我家的最後一班公交再有十分鐘就來了。
我一路小跑的到了路對面的公交站,在那里見到了和我要黑方的俊朗男人。他斜靠在廣告牌上,身體呈現出一個標準的醉酒角度,我看了他一會,發現他似乎睡著了。他只著著襯衫,在冷冽的寒風中,嘴唇都凍紫了。
躊躇須臾,我走了過去,推了推他的手臂「先生,醒一醒。」
老天作證,我只是想推醒他,可這個醉醺醺的男人卻但從一雙眼楮認出了我,而後,繼續纏著我要黑方。
我欲哭無淚「我真的沒有酒。」
「那你去給我買。」他模自己的衣袋,似乎是在找錢包,我轉到另一側,不再理他。找尋未果,他湊了過來,抬手戳了戳我的頭「小雪球。」
「我不認識你,不要再和我要酒了。」我蹙眉瞪他,萬分懊悔自己干嘛惹這個麻煩?
「我認識你。」他自來熟的搭住我的肩膀「你叫…柏可,對吧?」他醉眼迷蒙的道。
我先是一呆,而後想起,經理喊我名字時,他就在現場。
正糾纏著,611路的末班車來了,我趁他不備,快步上了公交。
剛剛刷完卡,就听司機喊道「刷卡,這是自動售票車。」
我回眸一看,那個喝醉的男人竟然跟上來了,正對著司機師傅攤手呢。
「我沒有那東西。」他面無慚色的說。
「那就投幣。」司機師傅又道。
「我錢包丟了。」他笑的很好看,可說出的話卻讓人大跌眼鏡。
「那就下去。」司機師傅不耐的道。
他不以為意,偏身坐了下來,不吱聲了,給司機師傅氣的,有心丟他下車,又怕這位喝多了的大哥惹惱了,最後,車子在眾人的催促中動了起來,我不禁嘆息,塊頭大就是好,坐霸王車都這麼理直氣壯的。
「小雪球。」我剛落座,那個不肯刷卡還丟了錢包的家伙就晃過來了。
「我不認識你!」我咬牙切齒的三次重述。
他怔了怔,似乎在回憶著什麼,須臾後,他用力拍我的肩膀一下「柏可!」
合著您想這麼半天就是在想我的名字唄?!
「叫我名字也沒用,不認識就是不認識。」我縮到窗邊,極力撇清關系,再不敢給自己找麻煩了。
「我叫陰項天,現在認識了。」他打了個哈欠,似乎有些困了。
我偏頭看向窗外,任他自生自滅。車子越開越遠,他漸漸的靜了下來,最後倚在我肩膀上睡著了。
我郁卒的要死,可推又推不動,只能被他靠著,終于,車子駛入了終點站,我該下車了,而他老人家卻睡的香甜無比。
「麻煩精。」我輕聲咕噥著,身子輕輕的撤離,眼看就要成功了,哪想他一個失衡,重重的磕在了椅背上。
他咒罵一聲,揉著額頭瞪我「你干嘛呢?」
被他一凶,我還真有些怕了「我…。到站了。」
「不早說。」他沒好氣的瞪我一眼,晃晃悠悠的下了車。
我哪敢停留,得空欲逃,但是,這人醉的特有水平,一覺察出環境陌生,一把揪住了我的棉服上的帽子。
「你給我回來,你把我拐什麼地方來了?」
我縮著脖子「是你自己跟來的。」
他微愣了下「我跟來的?」
我用力點頭。
他又愣了下,抬手搭住了我的肩頭「我錢包丟了,去你那借住一晚,你不介意吧?」
我拼命點頭「介意,我很介意。不過,我可以把手機借你,也可以告訴你這是哪里,你只要通知一下你朋友,我們都不為難。」
我覺的他錢包丟了,手機估計也不見了。
他呆愣愣的想了一會,似乎是在消化我的話,然後開始翻找自己的手機,找尋未果,他正式宣布手機丟了。我好心好意的遞上自己的手機,他卻搖頭「你幫我撥。」
「好,念號碼吧。」為了甩月兌這個大麻煩,我忍氣吞聲,忍辱負重。
他偏頭看著我,那眼神讓我覺的自己是個智障兒童,然後他說「你傻了?如果我知道號碼干嘛要你撥?」
我氣結于心,不停的告誡自己,喝醉的人和弱智區別不大,我是個有耐心的人,用耐心搞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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