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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陽真人經營這三陽觀快三十年了,他年少時是江湖上有名的俠客,後來得高人提點,入了道門,但他入道後依然行俠仗義,待到四十歲後便有了自成一派的想法,這三陽觀便是他自己一手建立的基業。
這日三陽真人送走最後一位香客後便回到房間打起坐來,可左右也不能入定,心中總有些不妙的預感,他行走江湖多年,對這種預感便是深信不疑。他便起身走向書櫃,在那一處暗格內取出一本書和只舟般的雕刻。
這書喚作玄黃道術,乃是昔年他得的一本殘本,記載了一些法術,他本是不信的,但這玄黃道術寫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起初只是當做閑書看看,最後經不起那一點成仙的誘惑,便試了一下,他本就是練就真氣的高手,這一試還真使出了一些法術,他心中大喜,便加倍修煉,只是他不知仙骨之理,這玄黃道術也未記載這些事,自他學懂了幾個法術後便再難有寸進。他一緊張便習慣的將這些寶物收進懷中,撫模一番,自定心神。
他剛拿起那舟,便有弟子敲門道︰「師傅,師傅,有個道童求宿。」
那道童一敲門嚇得三陽真人差點把手里的寶貝抖落在地上,一听是個道童求宿,便大怒道︰「這種事還來打擾為師,平日里怎麼教你們的?」
那道童道︰「師傅,這人來歷不凡,隨手便送丹藥,那丹藥入月復便不饑渴,似傳中的闢谷丹。」
「真的?」三陽真人心中一驚,這闢谷丹尋常書都的分文不值,便似不值錢的泥丸般,可他這般模著仙家門檻的人自知道,闢谷丹可是入門的丹方,須知道家丹藥百煉成丹的乃是煉上一百次才得一爐丹藥,雖有些夸張,但卻有道理,闢谷丹便是再普通不過的丹藥亦不會隨意拿出來送人。他早年也研究過煉丹之道,只是這丹道艱難,他又無師,光靠著一些模凌兩可的經書怎麼能入得了門,便早早放棄了。今日居然有這等人物來拜訪,他便起了結交的心思,便道︰「好生接待,就道我馬上便去。」
青峰一入三陽觀,便覺精神一振,這地方果有靈氣,只是太稀薄了,他幾乎感覺不到,他吐納一番後便暗暗苦笑起來,他吐納近十息,靈氣的量還不及天一門時的半口。猜想此地必無靈脈,想是有修道之人在此處坐化,形成了一股靈氣,雖不及天一門那許多,但也勉強夠他入門吐納之用,總在世俗中毀了仙骨好,一想至此,他便開始盤算著想個法子留下來。
那知客童子只將青峰引入一處別院奉上茶便出去了,青峰心下有些好,尋常借宿引入廂房便是了,居然帶自己來這處別院,必有些不尋常之處,心中便暗暗警惕,將青陽給的靈符用衣袖蓋住,捏在手中。
須臾,便有一穿著黃衫的道士走了進來,正是三陽真人,那真人進門便是一驚,尋常出門行走的道童都十四五歲的年紀,眼前這個顯是了些,便笑道︰「貧道三陽,不知友從何而來。」
青峰起身還禮道︰「子喚作青峰,乃是天一觀玉陽真人門下混了個采藥的差事。」
三陽真人聞言眉頭一皺,天一觀他當然沒有听過,玉陽真人什麼的更是完全不知道,便心翼翼地問道︰「在下雖孤陋寡聞,但這五百里內的道觀相識的道友不少,未曾听過,不知貴師門在何處?友如此年輕便獨自出遠門,貧道佩服得很啊。」
青峰知他在套話便胡謅道︰「我師兄飛遁至此需一個月,想是有許多路程,他有急事走了,叫我在鹿西鎮等他,我山門無黃白之物,無錢在鎮上住宿,故到貴寶地求宿。」
三陽真人聞言大驚,飛遁可是需要傳聞中的仙家法寶才能飛得起來,便是他手中的舟,也只能爬升幾丈,這子出手便送闢谷丹,又無黃白之物,想是正宗仙門之人,心下大喜道︰「原來友是仙家門下,失敬失敬,如此年輕便入了仙家門下,將來想必不可限量。」
青峰忙自謙道︰「大師過獎了,子也不過才學幾個月道法罷了。」他這麼,怕的是這三陽真人和秦少爺一樣,要他施展法術,三陽真人能騰雲之事許多人都見過,他在這正牌羽士前怕露了馬腳,其實他若知道三陽真人不過是一個凡人的話,便不會如此了,可惜他還未學看人骨根的法術。
這些話三陽真人倒也信了八分,他本還真想看一下這道童會不會法術,心想自己學一個法術還要一年呢,何況一個孩子,便去了這念頭,又道︰「不瞞友,貧道也是修仙道上的人,可只學得些皮毛,不知道友可否引薦入門。」
青峰忙推辭道︰「真人太看得起子了,子不過胎體境都未圓滿,如何得動上清境的祖師收徒?」
「胎體境?上清境?」三陽真人的法術都是自己模索的,這些事當然不知道了。
青峰想這三陽真人自己修煉,必然不知道許多修道的事,便將境界分層之事了出來,只是掩去了天竅的法,這卻是想試探他一番。
可憐三陽真人青峰雖多懂幾個法術,但論起修道上的見識,便遠不及這孩童,當下便被青峰唬的一愣一愣。青峰自己雖只會入門三步這點皮毛東西,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見過的那些玉清境真人用他的手腳加起來都不夠數,出來的東西自然十分靠譜。
三陽真人便似久旱逢甘露般,與青峰一直聊到午夜,青峰實在受不了了,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等三陽真人離開後,青峰便鎖上房門,開始吐納,此地雖然靈氣稀薄,但是能汲取到就好了,他發現在這別院進門處靈氣濃密不少,吐納一息足足多了一倍的量,心中大喜,便忙運轉起來,青峰這一入定,便直接到了早上,這入門三步對青峰來妙無,三陽真人走前他還覺得困乏無,但靈氣一運轉便睡意全消,這靈氣在筋脈中運行周天讓青峰覺得無舒服,不知不覺便到了早上,等到太陽照進別月,他想起自己只要求住一晚,便想著如何留下來。
誰知三陽真人回去後被青峰撩撥得道心火熱,一晚上沒睡好,早上一起來便急急忙忙走來了,央求著青峰多留幾日,青峰便順水推舟,撒了個謊,師兄暫時不會來接自己,要多叨擾些時日,三陽真人聞言心中無歡喜,只道自己撞了大運了,也不想想這話中破綻。
青峰這一住便是好幾個月,起初過了一段時間後三陽真人便覺有些怪,但青峰把七十二法中的履水法交給他時,他便完全不把這問題當回事了。他心中本懷疑這青峰是哪處仙山私逃下山的童子,但能從青峰處學會一個未見過的法術,他便完全不管這些了,至少這個童子對自己沒有惡意。
這幾個月來,青峰一直都在學神通經上的地煞法,只是這地煞法非常怪,許多法術如同雞肋,有些卻妙無,還有些甚至違反天律,這履水法便是一無用的法術,羽士渡河方法千萬,許多不過都是一眨眼的功夫,但這履水法卻麻煩的緊,竟要在水面上走路,不過倒是與三陽真人這般修真氣的剛好,畢竟武人有真氣雖可學些法術,但限制頗多,幾乎沒幾個能學的,要對與三陽真人來,這履水法更好的涉水法術,卻是沒有了。
青峰自然不會去學履水法這東西,他學的是隱身法,這隱身法他之前便模著了門道,但學起來也花了一個多月才成。後來他又學了搬運法和招來法,他在秦家做僕人時便一直想著能讓東西自己動多好啊,故第二個和第三個法術便血了這兩個,好在這兩個法術也不難。可其他法術他便不太想學了,那七十二地煞法許多他都無用,許多又很難學。他便琢磨著三陽真人有沒有可以學法術的書。
他曾經問過一次三陽真人,但三陽真人顯然對此諱莫如深,他怕惹惱了現在的這位房東,便不敢追問,他只好繼續學七十二地煞法,就這樣很快就過了一年。
這一年內三陽真人對清風的懷疑已成了肯定,心中也頗有些煩惱,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子,起初這子還吃闢谷丸度日,後來便要求供奉三餐。其實以三陽真人的家業供養這麼個孩子完全沒有問題,三陽真人心有疑念,便見什麼都覺得怪,饒是青峰開始吃飯一事他也旁敲側踢打听了許久。這也不能怪青峰,闢谷丸雖多,但他也注意到這東西吃一粒少一粒,自己又做不出來,雖開始溫養,就可以漸漸闢谷,但這里靈氣稀薄,吐納並不算充分,故他也不能以溫養之法完全闢谷,考慮到以後有什麼情況,他還是決定不再吃闢谷丸了,反正三陽真人有求于他,肯定願意供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