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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樹默不出聲,只是冷冰冰的望著,但他眼中流露出的傷感,卻是任何人都要難受。
楊草朝楊樹望了一眼,心里極不是滋味。因為他知道,身體痛的是楊葉,心痛的卻是楊樹。對于楊葉出現的異樣,一家人都有所準備,是因為去年中秋月圓之夜,也發生過一次。
那一年,楊葉才被秦嶺撿回來,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幾個月,就要度過一家四口人的第一個中秋。那時楊樹正被天才的光芒所籠罩,一家人也被接進了內院,條件很好,過節所享受的物質也要更多。
可就在一家人開開心心的時候,楊葉突然發病了。就和今天一樣,全身疼痛,仔細朝她暴露在衣服外的膚肉看去,會看見一團團如同泥巴一樣的物質在他皮膚下面流動,而她的皮膚,時而光澤,時而暗淡,模樣非常詭異嚇人。
楊葉告訴家人,不要管她,她這種病從出生就有,每年的中秋月圓之夜就會犯病,讓她疼上一晚就沒事了。可楊樹不願意看著妹妹受苦,那時的他已經修出了魂力,便決定用魂力為楊葉治療。
起初還好,在楊樹用魂力的控制下,楊葉的痛苦減少了。但沒過多久,楊葉的情況再度惡化,渾身突然迸射出一股力勁,竟把楊樹震的口吐鮮血,昏迷了過去。
第二天,楊葉沒事了,楊樹卻病倒在床。趙家派大夫來為楊樹看病,結果大夫發現,楊樹雖然沒有了生命危險,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好起來,但他身上多處經脈被一種泥土狀的物質所堵塞,修煉再難精進。
知道這件事後,趙成城也來看過,也拿那些堵塞住筋脈的物質沒辦法,只得作罷。從此以後,楊樹從天才變成廢物,一蹶不振。
外人只知道楊樹一夜之間成為廢人,卻不知道他成為廢人的真正原因。
楊草知道,所以無論現在的楊樹變成什麼樣子,是冷漠,是孤僻,是不羈,他心中最尊敬的人還是楊樹。
因為楊樹變成這個樣子,都是為了救楊葉這個妹妹。
這個不是親生,才一起生活了幾個月的妹妹!
所以楊草很清楚,哥哥楊樹雖然外表冷漠無情,但其實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對于親情,什麼都要看的重。
因為只要秦嶺認定了楊葉這個女兒,那麼楊葉就是他楊樹的親妹妹!
所以楊草知道,現在犯病的楊葉雖然痛苦不已,但更加痛苦的是楊樹。
正是去年的這一天,他的人生跌入谷底。
楊草不忍哥哥再看下去,也不忍母親再傷心,竟把楊葉打橫抱起,往自己房間里走去,道︰「娘,哥,我抱葉子回房休息了。你們都休息吧,你們這樣看著,也幫不了她。
「要不要想點什麼辦法,她會不會有事啊?」秦嶺擔憂的道。
「我……我,我沒事,每次中秋我……都是這樣,痛完就好,娘……放心……」楊葉很懂事,在楊草懷中艱難的道。
秦嶺不忍再看下去,忙偏過臉。
楊樹也低下頭,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中,楊草把楊葉放在床上,點燃油燈,守候在床頭,輕聲道︰「葉子,你要什麼盡管和我。是冷,是熱,是餓,是渴,都要馬上告訴我,知道嗎?」
楊葉閉著眼楮,艱難的點了點頭,額頭上滿是汗珠。
楊草用毛巾替楊葉擦汗,卻看見女孩臉上的皮膚也變成了如泥巴一樣的顏色,心里痛苦不已。
他安慰著妹妹︰「葉子,你放心,哥不會讓你痛苦多久的。哥會努力修煉,等哥成為魂客後,一定能找到為你治病的方法。你听到了嗎?你千萬不要睡,好嗎?」
「嗯……」楊葉聲的答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楊葉的痛苦卻沒有絲毫減少,反而還有增強的趨勢。
哥哥照顧著妹妹,完全忘記了房間里還有一個生命的存在。
那就是龍。
從楊葉犯病起,龍就一直眨巴眨巴著紅色的大眼楮,用驚的目光盯著楊葉。從它那復雜的眼神中看出,仿佛它那的腦袋,正在思索著一些什麼。
過了許久,龍跳上床,站在楊葉胸口,盯著正在喘息叫喊著的女孩。
楊草厲聲道︰「龍,快下去,你這樣子姐姐沒辦法呼吸了!」
龍這一次沒有听楊草的,而是在楊葉身上來回跳動,最後竟抓住楊葉的手指,一口咬了下去!
楊草驚道︰「龍,你干什麼!?」
然而,他沒有驅趕龍,因為他看見,就在龍朝楊葉手指咬下去的同時,楊葉臉上的表情一滯,緊接著那痛苦的神色快速消失,最後歸于安寧。
楊草呆呆著看著龍,龍依然含著楊葉的手指,那模樣不像是吮吸,而更像是在往楊葉的手指里吹氣。
「這……這是干什麼?」雖然驚,不知道龍在做什麼,但見楊葉沒有叫喊了,臉上也沒有痛苦了,楊草也沒有去阻止龍的舉動。
就這樣過去了五分鐘,龍松開楊葉的手,而楊葉全身的異樣消失,皮膚恢復了光澤,臉色雖然還是很難看,但卻沒有喊痛了。
「草哥,我沒事了。」楊葉輕聲道。
楊草疑問道︰「好了?」
他記得去年楊樹為妹妹療傷,好的都沒有這麼快。
楊葉輕輕點頭,道︰「真的沒事了。」
「天吶!」楊草朝龍詫異的望去,道︰「龍,你是怎麼做到的?」
龍居然學人的樣子,攤開手,聳了聳肩。
「你真是只神的猴子!」
楊草贊嘆了龍一句,剛要再詳細的詢問它,這時楊樹從門外走了進來。楊樹手中拿著一個木制的盒子,臉色還是很難看。
不過當他看見躺在床上的楊葉對他微微一笑時,臉上掠過一絲驚訝,道︰「好了?」
楊草自己還沒弄清楚原因,自然不會把龍剛才的舉動出來,點了點頭,道︰「好了。」
楊樹疑問道︰「這次怎麼好的這麼快?」
楊草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葉子她不痛了,可能是病情有所好轉吧!」
楊樹走到桌子旁,放下手中的盒子,對楊草道︰「你今晚不要睡了,還是得好好看著妹妹。」
「嗯,我知道,哥。」
楊樹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個形狀看上去像桃子的紅色果子,但果子四周有很多干枯的須根,又像是藥材。
「這是靈藥血桃參,對調理氣血,養身療傷有很大的作用,待會拿去給妹妹煮了吃。」
「血桃參!」楊草驚道︰「這是昂貴的血桃參啊!據兩根這樣的血桃參,就能煉化成一粒一星魂丹。我記得半年前,趙家大姐曾送給你一根療傷,難道就是那根,哥你一直沒用啊?」
楊樹淡淡的道︰「我的傷勢又豈是這一根血桃參能治好的……我用也是白用,給妹妹吧!」
「大樹哥……」楊葉在床上喊道。
「什麼都不用再了,就按我的做。」言畢,楊樹留下那血桃參,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
楊樹走後,楊草無奈將那盒子蓋上,對楊葉道︰「葉子,你先睡會,我待會就給你去把血桃參煮了。」
楊葉點了點頭,輕聲道︰「謝謝草哥。」
楊草再次把詫異的目光落在龍身上,把它抱起,像放玩具般放在桌子上,一雙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它。
「魂獸?妖怪?天使?魔鬼?」
龍眨巴眨巴眼楮盯著楊草,那目光就像看一個白痴一樣。
楊草撇撇嘴,道︰「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今天得老實交代,不然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龍還是用那種目光看著楊草。
楊草也不和它廢話,開門見山的問道︰「剛才葉子的傷是你治的吧?」
龍點了點腦袋。
「那你能把葉子的傷治好?」
龍搖了搖腦袋。
「那你的意思是,只能減緩她的痛苦?」
龍又搖了搖腦袋。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是?」楊草想了想,最後打了個響指,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治療不好她,是因為你還沒有長大,力量不夠。等你長大了,就能治好葉子了,對嗎?」
龍猶豫了一會,最後點了點頭。
楊草頓時露出笑臉,笑道︰「太好了!龍,你居然還有這種能力,你一定是魂獸對不對?」
龍既沒搖頭,也沒點頭。
楊草又道︰「唉,你還,一出生看見的就是我,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接著道︰「你能治好葉子,那也肯定能治好因葉子而受傷的哥哥!」
龍眼珠子向上望去,一副沉思的模樣,最後很沒有底氣的點了點頭。楊草明白那意思,那就是可以試一試,又或是值得一試。
「太棒了!你真是只神的猴子!」楊草又給予了龍這樣的評價。
「走,我們煎藥去!」帶著愉悅的心情,楊草把木盒子夾在腋下走出房間,龍也順勢跳到他肩上。
來到廚房後,楊草把裝著血桃參的木盒子放在砧板上,龍守候在砧板旁,他自己則去找煎藥的爐子。
準備工作都完成後,楊草回過頭,卻見那盒子已經被打開,而里面的血桃參不見了。
再看盒子旁邊的龍,肚子鼓鼓的,嘴里還在咀嚼著。
「哎呀!」楊草立馬跑過來,一只手按住額頭,道︰「我忘了你是猴子,猴子最喜歡吃桃子啊!你個臭龍,這是給葉子治病的,你快給我吐出來!」
他這只是一句懊惱的戲話,卻沒有想到,龍真的張開嘴,一副要把吃進去的藥吐出來的樣子。
龍的確把藥吐出來了,但吐出來的不再是血桃參,而是兩粒指大,紅彤彤散發著紅光的丹丸。丹丸的表面晶瑩剔透,竟能看見內部有一道道柔和的光芒在流動,顯得非常神而飄渺。
看見這丹丸,楊草想起了在書上看過的圖案,頓時一驚,道︰「這是……魂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