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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
劉家府邸深處的宅院內,傳出一聲沒入雲霄的怒吼。
才閉關數日的劉子昂破關而出,被他帶出來的不是境界突破後的興奮和欣喜,而是痛心疾首的憤怒與哀嚎。
他瞪著血紅的眼珠,枯瘦的雙手顫抖著,蹲下來撫模擺在面前的劉王子的尸體。
劉王子是他最的一個兒子,雖然不是他最信任的兒子,但卻是最喜愛的一個。哪怕劉子昂平時是個多麼冷血的人,這時腦海里不禁也浮現出了劉王子時候坐在他的腿上,父子倆在河邊蕩著秋千,又一起在湖里釣魚,劉王子抓到魚後拿過來炫耀的那種歡愉。
而現在,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劉子昂最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劉王子的尸體被一塊白布蓋著,劉子昂傷心欲絕的把白布揭開,想最後看一眼兒子的臉。這時劉王妃準備喊出聲阻止,卻被一旁的劉王城拽住了。
于是劉子昂沒有看見自己想看見的東西。
他暴跳如雷,將揭開的白布又蓋上,狠狠的跺著腳,憋的滿臉通紅,才憤怒的咆哮道︰「是誰如此狠心,居然連我見王子最後一面的機會也不給!」
「頭呢?王子的頭呢!?」
此時夜已深,慘白的月光稀稀拉拉的灑下來,將原本就已斑駁的樹影拖曳的老長。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在一具尸體前瘋狂的喊著「頭呢?頭呢?」,這幅畫面未免太過于詭異。
劉王城心翼翼的將一個白色紙條遞給劉子昂,沉聲道︰「父親大人,這是從王子身上找到的。」
劉子昂將紙條展開,目光如針一般盯著紙條上的黑字。這字體寫的很潦草,但整體結合起來卻有一分囂張灑月兌的美感。
「殺人者,趙家楊樹。」
下面還有一條較長的文字︰「我趙家已修建了‘滅劉殿’,劉王子的人頭已裝進了殿內的水缸中。殿內還有許多水缸,正等待著你們的人頭。」
「啊!!!」劉子昂歇斯底里的怒吼,將紙條撕成無數塊碎末。
「楊樹!楊樹!你竟是一個如此冷血的魔鬼!你殺我兒,我一定要將你碎尸萬段!咳!咳咳——」話的太急,怒氣又沖了上來,劉子昂連連咳嗽。
劉王城急忙跑過去,攙扶住父親,道︰「父親大人,楊樹寫這張紙條給你,就是為了激將你,惹你生氣,你可千萬不要上當,保重身體才是啊!」
「是啊父親大人!」劉王妃眼中含淚,聲音沙啞的道︰「你才是我們劉家的主心骨,你絕對不能倒下。王子已經走了,我們不能亂了陣腳。」
劉子昂拳頭捏的咯咯咯直響,怒喝道︰「王妃,究竟是怎麼回事!?楊樹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殺得掉王子?」
劉王妃回憶道︰「我不知道,我離開的時候,楊樹還沒有來,只有楊草一個人。」
劉子昂怒道︰「楊草一個人就把你打跑了?」
劉王妃點點頭,想起當時的畫面,她仍覺得有些驚恐和羞澀。楊草把她的紅衫和長裙都撕扯掉了,害得她只能穿著褻衣和內褲在山野中狂奔。由于被熊抱擊中,她受了些傷,二星魂器也丟失,當時非常狼狽。離開火龍村之後,被一伙賊人攔住,見她全身幾乎**,出言調戲,還欲對她行不軌之事。她費勁了周章,才把那伙賊人擊殺,奪了他們臭烘烘的衣服,遮住身體,才花了一夜時間狼狽的逃回家。
一想到這里,她對楊草的仇恨便已達到了極致,但想起劉王子與自己分別時的話,想起那個可怕的熊妖,她臉上的花容月貌就變得毫無血色,悻悻地道︰「父親大人你的沒錯,那楊草非常邪門。原本我和王子已經制住了他,可突然出現了一頭巨大的熊妖。那妖物有一丈多高,一拳便把我打飛。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王子已被那熊妖緊緊抱住。我親眼看見,王子在那熊妖的懷里,生命急速的流失,魂力也被快速的抽走,場面非常詭異!」
「熊妖!?」听劉王妃分析事情的經過,劉子昂的情緒漸漸從憤怒變為驚訝。
劉王妃點點頭,兩行淚水從眼角流下,道︰「王子在那熊妖懷中,自知已無法逃月兌,邊舍命讓我先離去……我走時他還囑咐我,讓我轉告父親大人,不要再去惹楊草兄弟,那熊妖是火魂境的實力,我們不是他對手。」
「火魂境的熊妖?甘心為楊草賣命?」劉子昂越發驚訝了。
劉王妃終于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抽搐道︰「父親大人,我難道會欺騙你麼?我的每一句話,我講的每一個字,都是千真萬確!」
劉王城一直皺著眉頭,這時來到劉王妃身旁,將妹妹抱住,道︰「王妃,父親大人當然信你,你別胡思亂想。」言畢,他又對劉子昂道︰「其實一個火魂境的妖物也算不得什麼。王子在死前對王妃那番話,我想也並不是懼怕那熊妖,他真正懼怕的,還是楊草。這楊草很邪門,有火魂境的妖物為他效命,誰知道他還有什麼底牌沒亮出來?阿穎栽在他手里,王子連命都丟在了他手里,這個孩子的來歷怕是大有文章!」
「若按你們這麼,這個仇不報了?」劉子昂氣沖沖來到劉王城面前,大喝道︰「從此以後,我們就在他趙家眼皮子底下夾著尾巴做人?」
劉王城低下頭,道︰「父親大人,退一步海闊天空。王子是個聰明人,連他都懼怕楊草了,那楊草肯定不簡單。還有楊樹,他殺了王子,還敢留名,並揚言要取我們人頭,明他也是一個不可覷的角色。」
劉子昂喝道︰「趙成城個老不死的!居然讓他得到了楊家這兩兄弟!天不助劉而助趙啊!」
劉王城道︰「這天下都是趙家的。趙成城一家在姓氏上佔了皇家氣運,運氣我們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劉子昂一手抓住劉王城的衣領,竟把劉王城這個魁梧大漢給提了起來,一雙眼楮冷冰冰的盯著他,一字一句的道︰「你是打算認輸了?不打了?」
「還打什麼打!」這父子二人交談時,遠處一直靜靜的擺放著一張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這男人臉色蒼白,但和劉王子的蒼白不同,他的蒼白很自然,自然到見過他的人都覺得他的臉色應該就是這樣。因為他虛弱,無論是話的聲音還是動作都很虛弱。
見劉子昂和劉王城爭執起來,他憤怒的道︰「父親,你折騰了一輩子,還沒打夠麼?大哥的沒錯,趙家稟天地之龍氣,佔皇室之氣運,正是蒸蒸日上的巔峰期。我們和他們斗了這麼多年都沒有結果,又何必再逆天而行?我廢了,王子死了,再斗下去,你想讓你的兒孫都先你而去麼?」
「劉王府,你個孽畜!」劉子昂將劉王城一把松開,朝劉王府跑過去,狠狠一腳就將劉王府踹倒在地。
這一腳踹的不輕,劉王府頓時口吐鮮血。但他也不惱,而是冷冰冰的一笑,道︰「我的命是你給的,你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去。但王子死得冤吶……」
「你!」劉子昂氣的不出話來了,二個兒子的反對,一個女兒的膽怯,家里的人是否都選擇認輸了。
劉王城趁熱打鐵,道︰「父親大人,阿淼喜歡楊草那子,阿穎也在從中做過媒。阿穎過,楊草那人其實很單純,也就是一個孩子。所以,這才是王子沒有死在他手上,而是死在楊樹手上的原因。不過你向趙成城寫封求和信,再撮合阿淼和楊草,我們讓出一些利益給趙家,從此服了軟,暫避鋒芒,至少可以保全實力。」
劉子昂不冷不熱的問道︰「那老禿頂的會答應?他大兒子可是死在我手上的。」
「現在王子不也死在楊樹手上了嗎?也算是兩清了。我們爭來爭去,無非爭個口氣。現在我們服軟,把這口氣讓給他趙家,趙成城一定會答應的。應該他也不敢貿然開戰,就算他們有把握戰勝我們,也定然會兩敗俱傷。趙成城是個聰明人,在新英會上,他已看出阿穎的師父是鬼煞門的人。若真打起來,有鬼煞門的人在我們身後做支持,他們也不可能全勝。」
「呼……」劉子昂嘆道︰「只是可惜啊!鬼煞門終究只是把我們當著一個可有可無的勢力,若是對我們看重一些,聯合起來剿滅趙家,那趙家怎麼也擋不住。」
見父親被逐漸動,劉王城點點頭,忙道︰「可惜他們看重的只是阿穎,對九龍鎮的事情根本不敢興趣。」
「好吧,你看著辦吧……」
「父親大人,你答應了?」
「我累了,想去休息……」
就在這時,一群輩從遠處奔了過來,為首那人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嚎叫著跑到劉王子的尸體面前,瘋狂的大哭起來。
劉子昂走過去,拍了拍劉超的後背,道︰「阿超,節哀吧,你爹走了。」
劉超淚流滿面,嚎叫道︰「爺爺!爺爺!你要為我爹報仇啊!他死的好慘吶!他!他……啊!他的頭呢?為什麼他的頭都沒有了!為什麼啊!」
劉子昂終于忍不住,提袖掩淚。
劉子昂在家里是個非常有權威的人。對兒女們要求嚴厲,也很苛刻,但對待孫兒孫女們卻是很和藹,也很溺愛。這劉超是他最的孫兒,從就嬌生慣養,要什麼給什麼,所以才把他塑造成這樣一個無法無天在九龍鎮橫著走的性子。
劉王城皺著眉頭,和身後的劉王府對視一眼,暗想劉超來的真不是時候。
劉超哭著喊道︰「爺爺,你怎麼不話,難道你不為爹報仇嗎?殺死爹的人是誰?是趙家的人對不對?那趙家人拿了新英會冠軍就開始目中無人了,今天殺的是爹,明天就是爺爺你了!」
劉子昂全身的汗毛頓時立起,隨即想起楊樹留下來的那張紙條。
「我趙家已修建了‘滅劉殿’,劉王子的人頭已裝進了殿內的水缸中。殿內還有許多水缸,正等待著你們的人頭。」
是啊!楊樹這話擺明了要開戰,就算我們隱忍著不去對付他們,他們難道不會先下手為強對付我們?
劉子昂的眼中頓時殺意十足,道︰「阿超,你放心,你爹的仇我肯定會報!要知道,你爹也是我兒啊……」
「只是……」
「只是什麼,爺爺?」劉超焦急的問道。
劉子昂朝劉王城和劉王妃望了一眼,道︰「只是現在不宜和他們硬拼。你看,你爹被暗算了,你姑媽也受傷了。我們劉家元氣大傷,需要恢復下元氣。再,爺爺也要繼續閉關,向火魂境沖刺!」
「爺爺,報仇的辦法有很多,我們和趙家暗斗這麼多年了,並不是非要明刀明槍的去廝殺啊!」
劉子昂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劉超,作為最的孫兒,在和趙家斗爭的事情上,劉超可是從沒有發表過什麼意見的。現在劉王子已死,劉超接班,馬上就出了這番話,倒是讓劉子昂對劉超有些刮目相看。
「他也這麼大了,也是到了為家族出謀劃策的時候了。」劉子昂想。他相信自己的血脈傳承,相信兒孫們也不會太差。
「阿超,你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
劉超問道︰「爺爺,你明白的告訴我,殺死我爹的是誰,你們現在忌憚的,就是殺死我爹的凶手對嗎?」
劉子昂想了一會,道︰「楊草兄弟。」
劉超咬著牙,在心里已把這對兄弟擊殺了一百遍,怒道︰「這對兄弟連魂客都不是,居然把爹和姑媽打敗了?」
劉子昂道︰「這也正是我們疑惑的地方,所以才不敢貿然動手。」
劉超道︰「爺爺,我有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