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尉遲霸顯然沒有听說過這個來自底層的謠言,乍一听去,頓時覺得心情舒暢,大為振奮。他使勁的拍了拍手下的肩膀,大笑道︰「翼王想做中王的後爹!哈哈哈!有意思,真他媽有意思!你听好了,這個謠言可以多傳傳,你們完全可以把這個當成是一個笑話嘛!兄弟們沒事說說,多開心!」
「是!是是!」
「我就告訴你吧!我為什麼這麼給秦嶺面子?我一不是為了中王,二不是為了翼王,我尉遲霸雖說境界比他們要差些,但我平生還沒怕過什麼人!楊樹這個賣主求榮賣友求榮的小人,哪怕他再厲害,我都不屑于怕他。至于楚雲雪,雖然是比我厲害,但他娘娘腔的樣子讓人很討厭。一討厭起來,我就沒心情怕他了,哈哈!」
話鋒一轉,尉遲霸面向北方,神情嚴肅了許多,雙手抱拳,說道︰「我之所以給秦嶺面子,是因為血帝陛下!」
「是因為陛下?」
「嗯!陛下很器重秦嶺,很想拉她進入朝廷。」
「可這女人和平常女人不同,非常硬氣,她會和我們一伙嗎?」
「這個還真不好說。她兒子在朝廷,她情人在朝廷,她的前男人還被囚禁在赤血鳳凰心中,血朝和她的淵源太深,她怕是真有可能會加入我們的。以她目前的境界,和血帝陛下對她的器重程度,若是她真來了,那當她接受赤血鳳凰心的力量後,境界絕對不在我們六天王之下。這樣的人,我也不是怕她,而是現在不能惹。」
「高明!」血煞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尉遲霸,用贊嘆的語氣說道︰「西王大人看似粗獷,實際上卻是粗中有細,簡直是一代英豪!」
「廢話少說!我們趕快回玉京。最近朝廷折損了很多血侯和血煞,朝廷怕是要進行一**調整了。」
聞言,血煞雙眼頓時發亮,說道︰「還望西王大人能提拔!」
「嗯,看情況而定,有好處不會少了你。」
「謝西王大人!」
……
……
冥界。
閻羅殿外有一條很窄很長的河流,河水如同血一樣的紅色。河中散發出一種怪異的臭腥味。河面上是黏糊糊的,可以看見一些形狀怪異的蟲蟻毒蛇在游動,血一樣的河水在流動時匯成各種各樣的臉。每一張臉的神情都是恐懼與痛苦,仿佛是那些跌入這條河中喪命的人。
但如果真這樣想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從來沒有人跌入過這條河中,能跌入這條河的,都不是人。
因為這條河流的名字,叫奈河。
奈河有橋,奈何橋。
趙無忌要去冥宮,必須得經過冥界十殿。而他現在離閻羅殿只相隔一條河,一座橋。
趙無忌走上橋。
橋下有風,可當趙無忌一走上橋,所有的風都停了。
冥界的天空變成了星空。
趙無忌抬起頭,他的眼楮都已被星光給照亮。
星空,這是冥界唯一和人間相似的地方。
橋頭坐著一個老太婆,看上去和冥界的所有鬼物都不同,皮膚很好,頭發精致的向後盤著,就像人間一個養尊處優的老太太。
盡管趙無忌現在的形態等級已是尸鬼,身上的光芒體都已生長出膚肉,但身體表面多處都是皺皺巴巴的腐肉,完全沒有老太太的皮膚好。
劍龍王在意識里告訴趙無忌︰「這個老太婆的等級非常高,已是魔鬼。」
魔鬼的樣子就和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甚至比人還要俊俏艷麗一些。
老太婆面前放著一口鍋,鍋里正熬著湯。
「年輕人,喝一碗再走吧。」當趙無忌走到她面前時,老太婆說道。
趙無忌雖然沒有拿正眼去看老太婆,但一直都注意著她,說道︰「你就是孟婆,這些湯就是傳說中的孟婆湯吧?」
孟婆微笑道︰「老太婆我的知名度一直都是這麼高,連自我介紹的機會都沒有,還真是沒辦法。」
趙無忌說道︰「我五歲時就听爺爺女乃女乃說過孟婆的故事,只是沒有想到,這個故事居然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那你就應該明白這其實是一件很好的事。」孟婆盛起一碗湯,說道︰「來吧,喝一碗吧,忘掉以前的一切,踏踏實實的在冥界做一個鬼。命運若是屬于你,就會賜予你輪回。」
趙無忌朝那孟婆湯望去。
孟婆坐著,抬頭望向趙無忌,將湯遞給他。
趙無忌沒去接。
孟婆面帶微笑,但語氣發生了一些變化,說道︰「尸鬼已經很不容易了,喝下這碗湯,你只是忘掉一切,但一身修為都還在,尸鬼級別也還在。可若是看不透,不肯妥協,那一切都是白費。」
「喝下它。」孟婆鄭重的說了一句,然後朝橋的另一邊望去,說道︰「我在這橋上許多年了,還沒有誰能不喝湯走過去。橋那邊是冥界十殿,十殿之後還有冥宮,你改變不了的。」
趙無忌問道︰「真的沒有誰不喝湯走過去?」
「好吧,我承認,有,但只有兩個。」
趙無忌冷峻一笑,說道︰「有就夠了。」
他拿出龍劍,朝孟婆伸過去,用劍尖托住孟婆湯,然後將那碗湯扔進了河里。
「我要做第三個。」
孟婆也不氣惱,依然微笑著說道︰「這可不容易。」
咕咕咕——
孟婆似乎只顧著和趙無忌說話去了而忘了照顧那一鍋湯,那鍋湯竟沸騰起來,轉眼間就干涸了一半,一層黏黏糊糊的物質貼在鍋上,形成一圈黃黃的污垢般的東西。
趙無忌說道︰「像這種本來就沒有誰願意喝的東西,你就應該做的美味一點。就算做不成美味,你好歹把它的樣子弄的好看一些,味道好聞一些,不然如何騙他們喝下去?」
孟婆說道︰「我這湯,從來就不需要騙誰喝下去!」
孟婆開口說話間,趙無忌腳下的橋面上突然出現一道道裂縫,一根根漆黑色的藤蔓順著他的腳爬上去。與此同時,橋兩側的護欄上射過來一根根尖銳的鐵釘,直接飛向趙無忌的喉嚨。
「你這湯的確不需要騙別人喝下去。照這種弄法,還沒有誰不被你灌下去的。我就想不明白,讓他們忘掉記憶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有什麼快感?」
「這個你就管不著了!」
鏘!鏘!
趙無忌只揮動了兩劍,但兩劍幾乎是同時使出,一劍斬斷藤蔓,一劍震開鐵釘,然後他不再多說,使出第三劍。
第三劍直接指向孟婆的面門。
孟婆退無可退,她身後就是奈河。但看似弱不禁風的她的確力量非常雄厚,揮手間滾滾氣流在她胸口凝結成一個漩渦,將趙無忌的劍卡在其中。
趙無忌那只沒有執劍的手並指為劍,在龍劍的劍身上重重一點,然後再狠狠一抹,頓時一道足夠和冥界的黑暗相抗衡的黑暗氣息在劍身上游走,鑽入了孟婆制造的力量漩渦。
孟婆的臉色微微一變,望向趙無忌的目光嚴峻了許多,說道︰「你果然是鬼中極品,下手居然如此狠毒?」
趙無忌第一次拿正眼去看孟婆,說道︰「我很好奇。」
「你好奇什麼?」
「你說曾經有兩個鬼物沒有喝孟婆湯從奈何橋上走過去,那我好奇的是,為什麼你還活著?難道說……他們是你的親人子孫?還是你在人間的熟人?或是你收了他們的好處?」
「荒唐!」孟婆厲聲道︰「喂你們喝湯是我的職責,我絕不會瀆職!那兩個純屬是意外,因為我根本就攔不住他們!」
「可他們並沒有殺你。」
「他們為什麼要殺我?把我殺了,冥君找得到更好的鬼來賣孟婆湯嗎?或者說閻羅王有什麼更好的人選?我敢說,只要我被殺,冥界就會大亂,至少會大亂一段時間!」
「那些不喝湯的鬼都是不守規矩的鬼,他們難道還在乎什麼冥界大亂嗎?」
「他們是不守規矩,但他們有分寸。知道有些東西可以小亂,但不能大亂。」
「喔,原來如此……」趙無忌冷漠的一笑,說道︰「他們都是有分寸的鬼。但可惜的是,我不是。」
「你想怎樣?」孟婆眼皮一跳,臉上頓時浮現出一陣陣的青色,那青色從皮膚里滲出來,化為了一股股青色煙霧,朝趙無忌噴去。
趙無忌臉上的龍紋猛地一亮,和那股青色煙霧相抗衡。
「我要殺了你。」
「你要搞清楚,你不過是尸鬼,而我是魔鬼,你殺的了我?」
「若你不是魔鬼,我或許真會為了那什麼所謂的不讓冥界大亂的名頭而放過你,但正因為你是魔鬼,這對我很有吸引力。殺了你,我就離成為魔鬼不遠了。」
孟婆一震,驚道︰「黃泉烙印的力量有這麼強大?」
趙無忌點點頭,微笑道︰「強大到你不敢想象。」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孟婆厲喝一聲,趙無忌腳下的橋面再次出現裂縫,但這一次不再是從裂縫中爬出藤蔓,而是裂縫直接將橋底洞穿,讓趙無忌沒有立足之地,迫使他直接從橋上跌入奈河。
這一招非常陰險,趙無忌防不勝防,頓時在孟婆面前消失,跌入了奈河之中。趙無忌落下去後,破碎的橋底又重新組合起來。
孟婆臉上浮現出一抹陰笑。
別說是尸鬼,就算是魔鬼,只要跌入奈河中,也將再無翻身之日。
砰!
橋底被狠狠的砸開,趙無忌籠罩在一股黑霧之中,破霧而起。
他手中的劍,如同一頭黑龍般朝孟婆咬去。
「這奈河,這橋,這孟婆,這湯,在我一劍之後,都將成為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