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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雲星不太愛過生日,由于自己生日的時間正好是暑假之前,每次生日都被緊張的期末考試或是放假前準備給取代,不是忘記過了就是沒有時間和心情去過。
今年他參加中考,而中考的時間為了給高考讓步所以提前很久,本來這樣的話今年他的生日終于可以安心的過了,可是昨天中考發榜,他第一志願沒考上,自費分數也不夠,第二志願只考上了個大自費。這下可好,生日不過還好,要是真過,還不演變成家庭批斗大會?
思來想去,孫雲星決定還是不回家,在面過個舒心安詳的生日,然後再回家受罪。打了幾個電話,約了七八個人,趕在爸媽下班回家之前,孫雲星留了一張便條告訴家里人自己晚上要和同學一起過生日,晚點回來,就拿出自己藏在玩具模型里的所有的積蓄出門了。到了自助餐廳門口,等了老半天,就來了倆人,鐵哥們梁子和青梅竹馬妙言。
梁子看看表︰「胖子和大海讓他捎話來不了了,祝你生日快樂;偉哥晚點到,估計也不會來了。」
妙言看看孫雲星,沒話。
雲星試探著問︰「玲兒不來了?」
妙言點點頭,「玉也有事不來了,冰冰她們沒打招呼,咱們再等一會吧。」
雲星搖搖頭,「不用了,冰冰家里人給她擺慶功宴,來不了;娜娜你們也知道,家里不讓晚上出來。咱們進去吧,一會里面沒地方了。」
梁子一邊跟著雲星往里走,一邊感嘆︰「冰冰考上三中了?牛B啊!」
妙言笑了笑,「你上附中也不錯啊,不像我只能上個二流省重點。」
雲星自嘲道,「這不是擠兌我呢嗎?我這種市重點大自費,還活不活了?」
梁子搭上雲星的肩膀,「你雖然沒啥優點,但是還挺樂觀的,死不了!」
三個人找好位子坐下,梁子便開始大盤蝶的搜羅美食,自顧自地胡吃海塞起來。妙言看雲星呆坐在那里沒什麼胃口,便偷偷跟服務員嘀咕了幾句,指了指坐在角落里的雲星。服務員笑著點點頭,到後廚準備去了。
妙言拿了兩杯飲料回來,遞給雲星一杯,「喝點東西。」
雲星接過來喝了一口,嘆了口氣。
梁子努力張開塞滿食物的嘴,費勁地︰「你們這樣的來吃自助餐太虧了!這飲料都是自來水兌的,和這玩意兒干嘛?多吃肉啊!」
兩個人听梁子嗚嚕嗚嚕含糊不清地著話,撲哧一聲樂了出來,梁子也笑了,「這才對嘛!今天你生日!開心點!啥都別想,痛痛快快吃一頓,吃完了咱們唱歌去!」
這時,幾個服務員推著一個餐車,車上擺放著一個插了蠟燭的精美的生日蛋糕,服務員停在雲星他們的餐桌跟前一邊拍手一邊唱著生日快樂歌,雲星漸漸開始淡忘了中考失利的困擾和麻煩,歌曲結束的時候,在大家的掌聲中,他深吸一口氣,吹滅了所有蠟燭,也吹滅了所有的燈光……
不知道是真倒霉還是太倒霉,在這種情況下,居然停電了。餐廳中頓時一片漆黑,女孩子的驚訝聲和男孩子的感嘆聲此起彼伏,一個短暫的靜寂之後,各種埋怨和不滿的謾罵聲越來越響亮,幾個杯盤落地的聲音給這種喧雜增添了一些煩躁的情緒。
借著無數手機屏幕和打火機火光的微弱光芒,大多數顧客都在原地等候餐廳給出解決方案,是賠錢還是趕快修好電路。雲星卻忍不住沖了飯店,梁子和妙言跟著雲星跑出來,追到門口卻不見了他的蹤影。
妙言但心地四處張望,可是附近好像都停了電,除了微弱的月光,街道上沒有一絲光亮,根本看不到雲星往那邊跑了。梁子掏出手機打雲星的電話,打通了卻沒人接,重試了幾次,雲星就是不接。
梁子無奈地瞅瞅妙言,「讓他一個人靜靜就好了,咱倆去唱歌?」
「還唱什麼歌啊!要去你自己去吧!」妙言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又折回來,「把我送回家!」「這麼近你都找不到家?剛剛才走過的路也不記得……」
「費什麼話啊!送不送?」
「走吧……我還沒吃飽呢……」
雲星坐在江邊,看著手機上梁子的未接來電,正要撥回去,屏幕上突然閃爍起「玲兒」的字樣,雲星心里一動,險些哭出來,在這種時候,自己最想見的人就是她,如此之巧,她竟然打電話來了。
可能一切都是天意,停電是為了讓他一個人跑出來和大家分開,單獨和玲兒見面。莫名其妙的跑到江邊,獨自對著手機發呆,也是為了讓他不錯過心上人的電話!不然在吵鬧的自助餐廳,很有可能就听不到手機鈴聲了。
他趕忙激動地按下接听鍵,「喂?」
「雲星,在哪兒呢?」
「沒事,剛吃完飯……」听見玲兒甜美的聲音,雲星心情突然變得順暢,「你干嘛呢?」
「我在真愛呢,你今天生日,來一起唱歌吧。」
「就咱倆?」雲星臉開始發紅,心跳得越來越快。
「嗯……不會,怎麼會呢?還有雪她們……」
「哦,這樣啊……」雲星忽的一下輕松了,卻莫名的有些失落,「我離得不遠,馬上到。」
「好啊!等你啊!拜拜!」
「一會見!」雲星招手打了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酒吧街,真愛KTV。」
坐在車上,雲星開始胡思亂想,玲兒跟妙言不能來,卻又打電話約自己唱歌。難道是她和妙言關系不好?不想在一起?那為什麼不直接跟我來不了呢?要是她想單獨約自己,可怎麼又帶上雪那幫人呢?
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雲星的心里開始七上八下,不知不覺自己已經付完車錢,走進真愛KTV,站在玲兒的114號包廂門口了。包廂里是幾個女生在合唱的聲音,雲星能分辨出玲兒那似蜜一般甜美的聲音,他對著門上的鏡子整理整理頭發和衣服,正要看看有沒有突出的鼻毛的時候,門被從里面拉開了,歌聲頓時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笑聲。
雲星腦子嗡的一聲,險些暈倒,甚至他掰開鼻孔的手指都僵硬在那里,許久才尷尬地收手。玲兒也看得呆了,她沒有笑,看起來反而雲星還要尷尬和不安,她放下麥克風站起身,陰沉著臉推開傻在門口的雲星,跑進了洗手間。
雲星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然後刨個坑把自己埋了,他在洗手間外面轉了幾圈,張了幾次嘴,卻發不出一個聲音,低著頭走出了KTV。「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中國……」不知是哪個不開眼的,給雲星送出了這一首歌,雲星苦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跟著哼唱,「今天是你的生日,還真他媽快樂……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一點都不快樂……」
雲星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手機不斷地響,他看也沒看就卸掉了電池。雖然是夜晚,但路上的行人並不少,雲星此時此刻特別不想看到人,十分想自己一個人就這麼走下去,他避開鬧市區,專挑人少的地方走,也不知道哪是哪,迷迷糊糊地走到了一片工廠區,四周再看不見一個人影。
他停在工廠辦公樓的玻璃牆面前對著鏡中的自己數落起來,從打出生之後在家呆著,你不是發燒就是感冒;出去和其他孩子玩,不是自己摔傷就是被人打傷;上了學,平時覺得自己啥都會,一考試就這錯那也錯,每一次考得好;長得人模人樣,卻總是能在關鍵時刻出丑……你你怎麼不一頭撞死呢?
雲星越越激動,越越難受,他走向玻璃牆,咬咬牙一用力,朝著玻璃牆一頭撞下去。只听「砰」的一聲,他的頭被「玻璃牆」彈起來老高,原來他眼前的根本不是玻璃,而是合成塑料反光板。雖然頭沒磕破,可是震得他兩眼直冒金星,他氣急敗壞的猛踢了幾腳塑料牆,想要發泄發泄心中的不快。
沒想到他不知道踫到了哪里,警報聲震耳欲聾地響起,嚇得他撒腿就跑。結果沒跑多遠,就被值班室趕來的保安逮了個正著,大半夜的被送到了派出所。當爸媽把自己從派出所領回家的時候,雲星真是欲哭無淚,想死的心的有了。
爸媽問了他一路,為什麼打電話也不接,這麼晚不回家,他都死也不吭聲。最後老爸火了,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照著他狠狠蹬了兩腳,終于找到釋放的機會,他毫不吝惜地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嘩啦啦奪眶而出。
「考不上學校還有功了!瘋到大半夜也不回家,還進了派出所!真給咱家長臉啊你!怎麼不死外面去?」老爸怒氣難消,氣鼓鼓地摔門回屋去了,「咱家沒錢給你,考不上就別上。」
老媽心軟下來,愁眉苦臉的︰「你不回家也不來個電話,怎麼這麼讓人操心啊!」
「媽,我心里也不舒服啊……媽……」
「媽知道,你爸他的也是氣話,明天認個錯就好了。」
「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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