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頭一回這樣強硬執拗,特別是她放出的那句狠話,讓眾人心里都是一驚。
紫蘇最先回過味來,嬌笑一聲,道︰「夫人這是說哪里話,不管是真病還是假病,我們不過是進去探望二少爺一番,何來死不死的,夫人這話也不嫌說得晦氣。」
「清芳,有話好好說。」
陸柏松也沉了沉氣,他倒是第一次見到妻子剛烈的一面,心中也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僅僅是一絲而已,就像紫蘇說的一般,不就是進去看看,又能死個人麼?
「弟妹這是說笑了,多大點事,嫂子不過是想確認一下堂哥兒是否真的無礙,你也別搞得像什麼跟什麼似的,傳出去讓人笑話!」
言罷,大夫人劉氏已經對左右使了顏色,黃四牙家的與王媽媽會意,這就要去把顧氏給強行架開。
劉氏面上和氣,心中卻是冷笑不已,若是她連顧氏都收拾不了,那她這麼多年算是白活了。
眼見這幫人來勢洶洶,周媽媽顧著顧氏,就顧不到攔住其他人,眼看這些人非要強行闖進去不可,顧氏與周媽媽都急得滿頭是汗,偏又沒有一點辦法。
正在這時,一道清冷稚女敕的女聲響起,在空曠的大廳中回蕩,也及時地止住了眾人的步伐,「大伯母要進去也不是不行,但進去之前還請听佷女一言,別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蒙了心眼,平白壞了我們陸家的名聲。」
這話一出,黃家母女同時臉色一青,怒氣暗涌,這才多大點的小女娃,口舌竟然如此毒辣,竟然敢說她們是上不得台面的東西。
黃氏母女咬緊了牙槽,憤恨的目光一同射向了錦韻。
劉氏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緩緩從花廳步出的錦韻,這丫頭表面老實,內里賊精,不說錦怡在她手里吃過多少虧,就連自己也被她算計了一回。
對這個小女娃,她可是懷著十二萬分的戒心!
劉氏本是不願听錦韻說話,可王媽媽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轉念一想也是,多听幾句話也無妨,今兒個的事已成定局,難道憑這小女娃幾句話便能扭轉麼?那倒真是笑話了!
今天之後這事必會在府中傳開,若是她落得個欺壓二房的名頭就不好了,凡事緩緩,還能給自己留幾分顏面。
陸柏松看著錦韻,卻因為她的話心思微動。
紫蘇卻是微眯了眼細細地打量起錦韻來。
都說這位三小姐與晉陽首富的林家小姐是至交好友,在朝陽縣那種地方也能結識這種貴緣,她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紫蘇第一次細細思量起來。
*
朗月苑正屋的廳堂里此刻很靜,靜得只能听見眾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起,分外地小心翼翼。
周媽媽已經扶了顧氏站在錦韻身旁,倆人的目光一起停駐,有不解有疑惑,但誰都沒有出聲,只安心地靜待下文。
對自己女兒的聰慧顧氏自然是知道的,她能這樣說證明心中已有計較,怎麼樣也不能成一面倒的局勢,吃下這個啞巴虧。
「說吧,今兒個大伯母就洗耳恭听,看你能不能說出一朵花來。」
大夫人劉氏不在意地嗤笑一聲,這才放平了情緒,抬眼斜斜地睨向錦韻。
錦韻福了福身,以示尊重,這才緩緩道︰「且不說我哥如今是不是真的臥病在床,隨便找個大夫來瞧,一看便知真假,瞞不了人的。」
錦韻這話一說,眾人倒是紛紛點頭,這病倒當真是裝不了的,心下不禁有幾分疑惑,難道昨夜錦堂真的在花園坐了一夜?
不過,即使錦堂最後去了花園,也不能說他沒有與春蘭有干系,他不可以先辦了事,再出走麼?
只是這吃了不認賬的行為便讓人有些不恥了,不過是收個通房丫頭,多大點事,堂堂陸家二少爺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麼?
想到這里,劉氏不由輕蔑地看了一眼陸柏松和顧氏,果然什麼樣的爹娘教出什麼樣的兒子,一樣的軟蛋,爛泥扶不上牆。
錦韻說到這里話語一頓,看了眾人不一的表情,這才將目光轉向了黃家母女,淡淡地道︰「不過錦韻有些不解,想要向春蘭姐姐問個明白,若是問清楚了,你們再進里屋去看望哥哥,錦韻絕不阻攔。」
听了這話,黃四牙家的警惕頓生,狐疑地看向錦韻,卻半天沒松口。
劉氏不耐地嗤了一聲,道︰「黃媽媽,你讓她問,若是不讓這丫頭問個明白,傳出來還說咱們合著伙欺負個小娃,真金不怕火煉,由著她去!」
錦韻唇邊閃過一絲婉轉的笑意,目光又轉向春蘭,微微挑了挑眉。
春蘭見狀,立馬整了整衣衫,上前兩步,福身道︰「三小姐有什麼盡管問,奴婢一定如實作答。」
「好。」
錦韻點了點頭,走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春蘭,「你明明是在朗月苑當差,又怎麼會跑到碧海苑去?」
「這個……。」春蘭目光一閃,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嚅嚅道︰「我是過去找人的……」
「找人?找誰,可有人看見,可有人證明?」
錦韻繼續問道,聲音平淡,沒有驚詫。
「找我娘,沒人看見。」
春蘭又答了一句,眾人遂將目光轉向了黃四牙家的。
黃媽媽不好意思地笑道︰「昨兒個和孫媽媽聊得起勁,忘記了時間,閨女惦記著就找了來。」
偌大的碧海苑都沒人看見,這些人都死了麼,還是統統被收買了?
錦韻冷笑一聲,「那你又怎麼會跑到我哥的屋里?」
「當時听到二少爺在屋里喚了幾聲,沒人應,我就走過去看看,誰知道……」
春蘭越說越清醒,連她自己都篤定不已,就像當時真是這麼回事一般。
「你說你與我哥哥……你怎麼肯定是他,而不是別人?」
錦韻這話一出,自己都有些臉紅,畢竟是當著那麼多長輩的面問出口,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呢。
陸柏松也覺得臉皮有些臊,輕咳一聲,退後了幾步。
大夫人劉氏與紫蘇則是詫異地看了錦韻一眼,心道這小女娃問話可當真膽大。
顧氏原本蒼白著臉色,待錦韻這一說,也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臉色微微轉紅,心里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他們母子被女兒這樣維護著也不是第一次了,可卻要背著女兒的清譽而去,讓這個做娘的怎麼有臉?
顧氏當下便要阻止錦韻繼續問話,卻被周媽媽一把拉住,暗自對她搖了搖頭。
所謂旁觀者清,周媽媽眼珠子一轉,似乎明白了幾分錦韻的用意,暗道自家小姐果然心思靈巧。
既然錦堂是在花園里坐了一夜才著涼受寒,而春蘭也確實是失了身,那怎麼就能篤定讓她**的人一定是錦堂?
順藤模瓜,說不定還能找出其中的蹊蹺,還錦堂一個清白。
周媽媽想通這一點,差一點便要拍聲叫好,堂哥兒是什麼人,她可是看著他出生,看著他長大,雖然恰逢京城之亂失了聯系,可從小便能看到大,他的品性自是不用懷疑的。
「三小姐,你……。」
被錦韻這一問,春蘭自是羞憤難當,一雙美目瞪著錦韻,就差噴出火來。
還是黃四牙家的率先反應過來,哭嚷一聲後竟然耍賴般地一坐在了地上,哭鬧道︰「這二少爺的正屋還有其他人住不成,三小姐這樣說讓我家春蘭怎麼活,好好的大姑娘就這樣被糟蹋了,偏有人還不認賬……」
「黃媽媽稍安勿躁!」
錦韻冷冷地瞥了一眼黃四牙家的,這才緩緩道︰「昨夜有人路過花園看到我哥坐在涼亭里,今兒一早更是被人給抬了回來,這事可以求證,錦韻不敢說謊。」
說罷,又轉向春蘭,道︰「畢竟口說無憑,春蘭姐姐再細細想一想,究竟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昨兒個夜里和你在一起的一定是我哥。」
錦韻這話看著是在幫春蘭疏導理清來龍去脈,可在場的人都知道,她要幫的一定是錦堂,又怎麼會是黃家母女呢?
大夫人劉氏原本听得漫不經心,但越往下听去越覺沒對,她不由狠瞪了王媽媽一眼,早知道就不應該听這老婆子的,她就知道,只要讓這女娃說上了嘴,便準沒好事。
被錦韻的話一噎,黃四牙家的也不能在無賴耍潑,這才訕訕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揪住了春蘭的衣袖,低聲道︰「你好生想想,到底怎麼才能證明那人是二少爺。」
春蘭也是急得煩躁不已,使勁了腦袋想昨晚的事,她那時也中了藥了,迷迷糊糊之間到真沒有看清那人的樣貌,不過在二少爺屋里,不是二少爺又會是誰?
若不是二少爺……。春蘭的臉色驟然蒼白,不敢再細想下去。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不會錯,不會錯!
甩掉那些讓人心慌的想法,春蘭又在努力回想著當時的情節,她記得開始有些痛,到最後便是一陣舒爽,她還攀在那人的肩膀上,指甲順著那有力的胳膊向下滑去……
指甲……。對,她想起來了!
春蘭低頭看著自己修剪的圓潤細長的指甲蓋,猛然醒悟過來,急聲道︰「我當時在二少爺胳膊上抓了幾下,應該留下了印子……。」
春蘭一說完便紅了臉,那哪里只是抓了幾下,情動之時她怎麼還能控制著力道,加上人也有些迷糊了,使的力更大,她恍惚中還听到一聲吃痛的叫聲,一定是抓得太用力了,絕對會留下印跡。
對,若是二少爺手臂上有抓痕,那不就說明……
春蘭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狠命地點了點頭,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萍似的,說什麼也不放開。
春蘭倒是沒想過,若是這根浮萍換作了稻草,她便只有沉入湖底,萬劫不復!
錦韻紅唇微勾,嘴角泛起一絲莫明的笑意,退步讓開,道︰「大家一起進去吧,不過還請小聲些,不要吵到我哥。」
「這是自然!」
眾人點頭,不過被錦韻這樣問了一通,大家還是狐疑,到底問出了什麼呢?
如今春蘭都說出了證據,不是更加坐實了這件事情麼?
「錦韻……」
顧氏擔心地扯了扯錦韻的衣袖,說來說去似乎將這事更往架上趕了,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味。
「娘,無礙的,我們要相信哥哥。」
錦韻卻是信心滿滿地拍了拍顧氏的手背。
昨個在在花園里坐了一夜,錦堂的衣衫都浸了薄薄的水霧,濕透沾身,要不然他又怎麼會感染了風寒。
丫鬟們給錦堂月兌衣擦身之時,她也是無意中看了一眼,如今細細回想起來,那一雙手臂是沒有傷痕的,這一點她能肯定。
她原本是沒什麼把握的,只是想拖延一刻是一刻,近而旁敲側擊看能不能問出點線索來,不過春蘭卻是自掘墳墓,她逮到了怎麼能放過?
不多會功夫,眾人都擠進了里屋,伺侯的丫鬟行了禮便閃到一邊,錦茜這時已經躲無可躲,只得出來和眾人見了禮,卻被紫蘇狠狠一瞪,叫到了一邊。
「各位。」
錦韻的腳步後發先至,輕聲道︰「若是我哥哥手臂上確實沒有傷痕,是不是能證明昨晚的一切只是個誤會。」
「自然是這樣。」
大夫人劉氏悶悶地點了點頭,她怎麼就覺得這事越來越月兌離掌控了,敢情眾人都被這小女娃牽著鼻子走呢。
「好,大伯母一言九鼎,說話算數!」
得到了劉氏的肯定,錦韻又轉向陸柏松,淡然道︰「父親也在這里,就做個見證吧!」
陸柏松沉著臉點了點頭。
「至于你們……」
錦韻的目光又轉向了黃家母女,冷聲道︰「若是這事不是真的,你們娘倆便是背主、欺主,這樣的奴才陸府留不得,也不敢留!」
錦韻的目光灼灼,看得黃家母女一陣心慌,但春蘭又對自己剛才的說法十分肯定,說什麼也要驗證一回,這樣板上定釘,誰也跑不了!
「好了,說了這麼多,快驗傷吧!」
被錦韻說得有些心煩,劉氏已經不耐地揮了揮手。
「還請大伯母再應承佷女一句。」
錦韻倒沒有置氣,反倒又是對著劉氏一福身,態度恭敬謙和,她不過是想將一切在事前說明白,也讓他們死個明白。
「說。」
劉氏斜斜地睨了一眼錦韻,已是不耐至極。
「若是黃家母女真的背主欺主,這樣的刁奴便交由佷女來處置,如何?」
黃四牙家的畢竟是劉氏從娘家帶來的人,雖然如今在朗月苑當差,但要處置她,也要看幾分劉氏的臉面。
「好,我答應你!」
劉氏話一出口,黃四牙家的眼皮立馬抖了抖,她原以為若是真出了什麼變故還有大夫人可以保她們,可錦韻這番話便是將她們的退路給堵死了,只能硬著頭皮上。
「大伯母爽快!」
錦韻拍手稱道,又轉向燕陽和紅陽,道︰「掀了被子,挽了袖子給大伯母他們看看清楚。」
被丫鬟收拾妥當後,錦堂早已經換上了紫陽拿來的干淨衣裳,孫媽媽他們雖然後知後覺,但到底還是趕過來了,如今正在屋外侯著。
就在劉氏帶著一幫人前來理論之時,已經給錦堂灌了一次藥了,只是他疲憊過甚,又加上心中藏有憂思,至今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對屋內眾人的作為更是一無所覺。
「沒有?」
王媽媽已經在劉氏耳邊說了兩次,她仍然覺得耳中發懵,雙拳猛地緊握,不可思議了望了過去,怎麼可能沒有?
「不可能!」
春蘭已經尖叫著一聲撲了過去,嚇得燕陽和紅陽渾身一顫,倒是給了她機會看個清楚明白。
「怎麼會沒有?」
春蘭雙目圓瞪,不可置信地看向錦堂那光潔的手臂,若是沒有那麼多雙眼楮看著,保不準她已經存了上去再抓兩下的心思。
「還不給二少爺蓋上被子。」
錦韻冷冷地睨了一眼春蘭,「現在該死心了吧?」
「不可能,不會的……娘……」
春蘭已經嚇得全身發抖,抱住黃四牙家的哭個不停,昨晚上不是二少爺,又會是誰?
「作孽啊!」
黃四牙家的干嚎了一聲,也抱住春蘭痛哭不已。
「大伯母,如今已經證實昨夜那人不是我哥哥,陸府內竟然出了這種宵小,還請大伯母命人集齊府中男丁好生查檢一番,一定要逮住那作惡之人,不然再留此人于府中,恐怕家宅難寧!」
錦韻一番話說得義正詞嚴,免不得讓人肅然起敬。
斜斜地瞥了一眼已經嚇得呆傻的黃氏母女,她也不急著懲治她們,找出最後的元凶,才能讓她們死個明白!
顧氏欣喜地抹淚,周媽媽卻是抿了抿唇,強壓住內心的激動,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陸柏松也禁不住多看了錦韻兩眼,這一場鬧劇竟然不聲不響地就這樣給擺平了,這還是他的女兒麼?他怎麼覺得他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紫蘇陰沉沉地垂下了頭,絞緊了手中的絲帕。
這絕對不是湊巧,從錦韻說出那一番話來,大家的思路就是跟著她在走,黃家母女是想也沒想便跳進了陷阱里,大夫人也跟著遭了算計,若是春蘭不記起那什麼手臂上的傷,今兒這事是鐵定栽在錦堂的頭上,沒想到臨到最後一腳,竟然還能出了這等變故。
看來,今後想要扳倒顧氏,還要除掉錦韻這個丫頭才行,紫蘇低垂著頭暗暗咬緊了銀牙。
如今最氣惱的要數大夫人劉氏,竟然又被這小丫頭片子給擺了一道,偏又說不出她的錯處。
就知道這丫頭賊精,讓人恨得牙咬咬!
劉氏狠狠地瞪了黃氏母女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只會拖她的後腿!
若是陸府中真出了這種宵小之輩,傳到老夫人耳中,免不得又會說她治家不嚴,若是被奪了這執掌中饋的權利,她可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雖然心中氣悶得緊,但劉氏也不敢耽擱,當下就讓王媽媽拿了牌子去找外院侯管家,盡快將府中的男丁集齊了,挨個查探,把手上有傷的全部都給帶進內院來。
一番篩查後,果真有四個手臂上帶傷的男丁,其中兩人是因為前日里搬運貨物被木箱給刮傷的,還有一個是園丁,收拾花架時手臂也給刮了幾道。
當看到最後一個人時,黃家母女瞬間都白了臉色,春蘭身子更是抖個不停。
「這人……你們認識?」
錦韻上前一步,婉轉笑道。
「這是黃媽媽的佷兒鐘方全。」
周媽媽倒是眼明,那時候這孩子來投奔時年紀還小,如今長大了,但五官沒怎麼變,她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自然是認得。
被周媽媽點到名,鐘方全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告饒道︰「小的是無心的,小的是無心的,只是戀慕表妹多年,所以才……」
這還沒問呢,就主動招了。
黃家母女一听,白眼一翻,齊齊暈了過去。
鐘方全自小家中就貧困,被父親帶著來投靠姑母,想辦法在陸府中謀了份門房差事,專守在二門。
那一日,黃家母女從二門經過,看著這里沒人,便讓鐘方全多盯著點,母女倆便說了一會話,卻不想被鐘方全這個有心人听了去,他本就戀慕春蘭多年,實在是不甘心她就這樣成為了二少爺的人,半夜思來想去終是睡不著,這才大著膽子偷黑溜進了碧海苑。
可巧的是碧海苑里竟然沒見著什麼人,鐘方全順利地走了一路,臨近正屋時,突然听到屋內女子動情的呢喃,又見房門半掩,心頭一熱,想也沒想便模了進去。
結果,二少爺沒看著,反倒是看著倒在地上,雙頰泛紅,又不斷撕扯著自己衣衫的春蘭,那白花花的肩膀,粉女敕女敕的胸脯,強烈地刺激到了他的視覺神經,鐘方全腦袋一熱,便顧不得其他,扶了春蘭上榻,接著便是一番顛鸞倒鳳風流快活。
事後,等鐘方全清醒過來方才後悔不已,他本就膽小,亦知自己犯了錯事,心中不無驚懼,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在二少爺房中,又沒有人發現他,或許還能蒙混過關,這才萌生退意,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出去。
沒想到事情過了還不到一天,便和著其他幾人被送進了內院,看了這陣仗,鐘方全已知事情敗露,又怕挨板子,這才連連招認。
這下事情全清楚了,劉氏氣得不輕,冷聲道︰「拉出去,杖畢!」
「啊,大夫人饒命!姑母救我!」
鐘方全哭喊著滾到黃四牙家的腳邊,死命抱著她的腿,就算黃四牙家的眼下是暈得也給他勒醒了。
黃四牙家的心里雖然氣恨,但看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鐘方全,心中也是一軟,這畢竟是她大哥家的獨苗,如今又和春蘭……
若是這小子死了,他家閨女怎麼辦?
「大夫人,還求你饒他一命!」
黃四牙的也哭著在劉氏跟前磕頭,泣聲道︰「請大夫人念在老奴曾經盡心服侍的份上,饒了我這個不中用的佷兒吧!」
「打二十板子,扔出府去!」
劉氏冷冷地睨了黃四牙家的一眼,不管從前如何,這一眼也代表著他們主僕的緣分就此盡了。
「至于你們母女,就交給三小姐發落。」
這一場交鋒,劉氏又落敗了,看著這里烏煙瘴氣的也鬧心,不如不見!
劉氏一甩衣袖,轉身便走,只是臨走時恨恨地望了一眼錦韻。
「大伯母慢走!」
錦韻對著劉氏遠去的背影,恭敬地福了福身。
陸柏松輕咳了兩聲,似乎也意識到今日自己的莽撞,此刻再面對顧氏母女便更顯尷尬,于是找個理由也走了。
紫蘇勉強笑了笑,對顧氏福了福身,也牽著錦茜的手快步離開。
「三小姐,是老奴被豬油蒙了心,請三小姐高抬貴手,放過我們母女!」
黃四牙家的哭著爬到錦韻腳下,重重地磕頭,她也知道她們母女如今已是棄卒,大夫人不會再理會她們的死活,如今能求的只能是眼前的小姑娘,指望著三小姐能有幾分善心,給她們母女一條活路。
「娘,你說如何處置?」
錦韻的目光轉向了顧氏,雖然這黃家母女居心不良,但說到底最終吃虧的還是春蘭,這姑娘心比天高,卻命如紙薄,這輩子是沒什麼指望了,或許這樣的打擊比死還讓她痛苦。
「全家發賣,省得看了鬧心!」
顧氏冷冷地看了一眼黃四牙家的,任她哭得再淒慘,再怎麼磕頭求饒亦不于理會,只扶著周媽媽的手回里屋去了,轉身時,唇角的笑意一閃而沒。
顧氏命令一下,便有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撲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架住幾人便往外拖去,只留下一路淒慘的嚎哭……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