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韻的唇邊升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正待答話,卻見秋檀上前一步,恭身道︰「長孫小姐,車駕已在門前等候多時,夫人亦等著奴婢回去復命……想必陸小姐也急著去見我家小姐,您看……」
秋檀話還未完,長孫明月身後那粉衣丫鬟便是冷哼一聲,道︰「你這奴婢好大的膽子,竟敢催促我家小姐?!」
秋檀一怔,眸中的驚訝及錯愕一閃而過,她是林夫人身前的大丫鬟,走出來也是體體面面的,連少爺小姐們都要給幾分薄面,長孫小姐對她亦是禮數周全,哪里輪得到被一個丫鬟教訓?
「紅粉,休得放肆!」
長孫明月輕聲斥責了一句,可話語中的輕慢任誰都能听得分明,她淡淡地瞥了一眼秋檀,直看得後者心中打鼓,這才不急不慢地說道︰「我這丫頭平日里嬌縱慣了,秋檀姑娘別與她一般見識。」
長孫明月心儀林思衍,對林夫人自然有著幾分刻意地討好,但若是一個丫鬟都想對她指手畫腳,那就未免太可笑了。
長孫明月的那一眼,不僅是提醒,也是警告,讓秋檀記著自己的身份,別當真以為自己有臉了,橫豎也是個受人使喚的奴婢罷了。
秋檀一個激零,驟然醒悟過來,恭敬地低聲道︰「是奴婢逾越了!」
好在秋檀這丫頭還是知道分寸識進退的,長孫明月滿意地點了點頭,眸中的笑意一閃而過。
一旁的錦韻卻在這時插話道︰「時候不早了,長孫小姐,我的確找碧嬈姐姐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罷,便帶著曉笙與黃鶯繞過長孫明月一行人,向前而去,卻听得長孫明月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在身後響起,「陸小姐,我記住你了。」
錦韻步伐一頓,卻是沒有回頭,淡淡道︰「能得長孫小姐惦記,是錦韻的福氣。」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舉步離去。
「小姐,她好不識抬舉!」
紅粉湊近了長孫明月,撅著嘴低聲說道,秋檀識相地退後了一大步,已經撞了一個釘子,此刻她再也不敢自作聰明地開口。
「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我看她能蹦達到幾時?」
長孫明月冷笑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秋檀戰戰兢兢地緊跟其後,好不容易將長孫明月主僕送上了馬車,剛待轉身,卻又听得長孫明月的聲音柔柔響起,「秋檀姑娘,剛才遇到陸小姐是個意外,這等小事姑娘也不必向林夫人提及。」
言罷,紅粉已經撩起了輛簾,向秋檀遞出一個繡著白蘭花的荷包,不情願地道︰「秋檀姐姐拿著吧,我家小姐賞你的。」
「奴婢謝長孫小姐賞。」
秋檀接過紅粉遞來的花包,福身謝過,直到目送那輛馬車緩緩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她這才松了一口氣。
轉頭看向林府門口高懸的牌匾,輕嘆一聲,世人都以為能得長孫府青睞是天大的好事,一度連她也覺得飄飄然,卻始終不如自家夫人看得通透。
多大的權勢就需要多大的門第來襯托,如今少爺雖然是狀元郎,朝廷新貴,但到底比不得那些底蘊豐厚的百年名門世家。
長孫小姐是心儀自家少爺不假,但若真的結了這門親事,林府怕是真的便在長孫氏的陰影之下,再無出頭之日。
*
錦韻本打算先見過林碧嬈,再同她一起去拜見林夫人的,所以繞過長孫明月後,這一路走來還很長。
「小姐,這長孫小姐也並不像傳聞說得那般。」
曉笙一直陪在錦韻左右,自是將她與長孫明月的對話听得一字不漏,虧外間還傳聞長孫明月慧質蘭心,是不可多得的才女佳人,如今一見也不過如此,那小肚雞腸的樣子連她看著都覺得好笑。
「所以說傳聞不能盡信,還是眼見為實得好。」
錦韻淡笑著搖了搖頭,若是方姐姐知道長孫明月竟然是這般,想必也會失望吧?
不過,長孫明月的態度恐怕也是要看人的。
當日在安郡王府,那麼多名門小姐看著,就連郡君縣主都在一旁,長孫明白自然是表現得高華亮潔,清雅淡然。
而她身份低微,是不值得長孫明月高看的,那絲輕漫和不屑便顯而易見得流露出來了。
「陸小姐,請!」
說話間,倆人已經走到林碧嬈的臥房門前,守在屋前的翠萍撩了簾子,黃鶯臉色沉沉地退到了一邊,口中逸出幾不可聞的一聲輕嘆。
錦韻腳步一頓,心思一轉,道︰「曉笙,你留在這里,我自去看看。」
踏進林碧嬈的房間,便聞得一股味道極重的燻香,錦韻微微皺眉,繞過屏風,進了內室,看得坐在窗邊發呆的林碧嬈,側面看去,眼角還隱現紅色,想來是才哭過不久。
「碧嬈姐姐……」
多日未見,林碧嬈竟然成了這付模樣,錦韻心下不由疑惑,緩步走近,試探地喚了她一聲。
林碧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時未反應過來,直到錦韻喚了幾聲,她才驚覺回神,極快地抹了抹眼淚,站起了身,勉強扯出一絲笑來,「妹妹來了。」
「碧嬈姐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錦韻走了過去,拉著林碧嬈一同坐在軟榻上,關切地問道。
「沒事。」
林碧嬈勉強振作了精神,卻轉移話題道︰「眼下你們住在客棧里可還方便,若是有不妥之處盡管和我說,陸伯母的身子可好些了?」
林碧嬈一來便是炮語連珠,錦韻也差點被她分了神,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外人不可能知道的事情,頓時面容一凝,沉聲道︰「碧嬈姐姐是如何知道這些的……難道,是我哥哥告訴你的?」
若是不通過她,林碧嬈與錦堂私下里還有聯系,那可就嚴重了。
一個是新科進士,一個是定了親的小姐,哥哥還是狀元郎,若這樣的丑聞傳出來,毀的可是三個人的前程。
林碧嬈一驚,驚慌失措地看向錦韻,她也心知自己口快說錯話了,外間只傳道陸府二房的夫人和老爺和離了,這也只是熟識的人知曉罷了,可誰又知道其中的原由,若不是錦堂告知她顧氏小產,她又如何會詢問這些,她是自己漏了馬腳。
「碧嬈姐姐,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可是定了親的人,怎麼還和我哥哥糾纏不休?!」
錦韻又急又氣,一把抓住了林碧嬈的手腕,低聲責問道,那可是她的親哥哥,就算有萬般不是,她也不能看著他因為這種丑聞前途盡毀。
怪不得林碧嬈的婚期一拖再拖,怪不得林夫人如今都親自上京城來了,再任由他們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我不知道……」
林碧嬈掩面痛哭,泣聲道︰「我愛他呀,我愛他,為什麼母親不成全我們……」
「你!」
錦韻咬了咬唇,驟然站起了身,心里又氣又痛,卻又說不出什麼責怪的話語。
真愛無罪!
但在這份真愛面前,你要考慮得卻有很多,家人、朋友的感受,你所面臨的實際情況,愛不是兩個人的事,若真是可以這樣不管不顧,那私奔的人都可以從京城排到渠江口了。
正在錦韻思緒掙扎翻滾之間,林碧嬈已經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以為躲著他,不見他,就可以忘記他……誰知來到京城後再次相見,卻知思念早已泛濫成災,我控制不了啊……之後,我們也偷偷見了幾面,還相約去平樂古鎮游玩……和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開心,若是讓我拿所有的一切去換,我也甘願啊!」
平樂古鎮?
錦韻氣白了臉,雙手死絞在上衣的下擺上,原來錦堂竟然是和林碧嬈一同去平樂古鎮游玩,她還夸錦堂帶回的糖蒸酥酪好吃,那時他的笑容便透著一絲古怪,她卻沒有細想,卻不知竟然是……
「你們……你們已經……」
錦韻不得不作最壞的猜想,錦堂那次去平樂古鎮可是玩了五天才回的家,他們倆人該不會……
「是,我早已經是錦堂的人!」
話到這里,林碧嬈突然鎮定了起來,抹掉了眼角的淚水,緩緩站起了身,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口吻,「我要告訴母親,我是錦堂的人,再不可能嫁給其他男人,今生,我只要與他在一起!」
「你瘋了!林夫人不會答應的!」
錦韻臉色沉沉地站起了身,與林碧嬈的目光平視著,見著她眸中閃現著堅定異常的光芒,似乎一切都被拋在了腦後,唯有真愛在頭頂閃光,她不由心中一震。
錦韻有些恍然,若是有一天她也要做出選擇,她也會像林碧嬈這般義無反顧麼?
就在錦韻怔神之間,林碧嬈已經越過她走向了屋外,只听得黃鶯在外驚呼一聲,「小姐,不要去!」
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奔跑聲,錦韻也跟著追了出去,看得摔倒在一邊的黃鶯,翠萍早已經追著林碧嬈不見了蹤影,曉笙也有些手足無措地望了過來。
錦韻連忙扶起了黃鶯,神情凝重地道︰「快帶我去林夫人那里,再找個小丫鬟去將你家少爺請來,要出大事了!」
*
在林夫人的正屋外,錦韻便听得屋內隱隱的哭泣聲,腳步一頓,被一淺黃色衣裙的女子擋在了門外,黃鶯上前兩步,道︰「玉照姐姐,這是陸家小姐,特地來拜望夫人。」
「陸小姐,」玉照對錦韻福身行禮,這才不卑不亢地道︰「我家小姐正與夫人商談要事,請陸小姐在偏廳稍坐歇息。」
「這……」
黃鶯有些著急,耐何這玉照就是鐵打不動的性子,對夫人的命令執行得最徹底,雖然為人固執了些,但卻很得夫人看重。
「玉照姐姐,就不能通融一下?」
曉笙也跟著說情,可玉照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才望向錦韻,道︰「請陸小姐別為難奴婢!」
一句話便將所有的可能堵死,這畢竟是在林府,錦韻也不好硬闖,只得在心中輕嘆一聲。
誰知剛轉身卻看到急步而來的林思衍,一襲灰袍在空中搖擺,以往蒼白的臉色暈上了淡淡的紅潤,看著倒是健康多了。
錦韻頓時眼前一亮,迎了上去,壓低聲音道︰「林大哥,我長話短說,碧嬈姐姐與……我哥哥私下有交往,如今她正在向林夫人坦白一切,我怕會出事……」
「走,進去再說!」
見到錦韻,林思衍自是心中一喜,但听了她的話,卻又是滿臉的擔憂。
怎麼會出了這種事情?難道是他疏忽了對妹妹的照看?此刻的林思衍自責不已。
「少爺……」
玉照還想說上兩句,卻被林思衍一個冷冷的眼神止住了,只听他淡淡開口道︰「你退下吧,若是母親因為今日的事情責罰你,一切自有我來承擔。」
「是。」
玉照諾諾地應了一聲,如今林思衍的身上自有一股威嚴之感,讓人在他面前不得不服從不低頭。
錦韻跟在林思衍身後踏進了門檻,心中卻也在感嘆,真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年的那個溫潤靦腆的少年也終于鋒芒畢露,風華盡顯,也不外乎會引來如長孫明月這般的愛慕者,怕她也只是其中之一吧。
「啪!」
錦韻與林思衍剛繞過屏風,踏進內室的門,便听得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林夫人怒氣沖沖揚起的手掌還未待收回,林碧嬈已經被一股沖力打得撞向了一邊的圈椅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鈍響。
「母親,出了什麼事你要打妹妹?」
林思衍已經一馬當先擋在了林碧嬈跟前,錦韻也跑了過去,一邊扶起林碧嬈,一邊轉頭道︰「林夫人,有話好好說。」
林夫人怒氣未平,胸口微微起伏,瞥了一眼錦韻後,這才緩緩落坐。
今日的林夫人著了一身暗紅色繡牡丹織錦通袖長襖,頭上梳著牡丹髻,插了一只飛翅點翠寶石鳳簪,姣好的鵝蛋臉上紅潮未去,細長的眸中波光閃動,似仍有余怒翻滾其間,眼角微皺帶著淡淡的細紋。
歲月終究是在林夫人臉上留下了印跡,錦韻只覺得這次見到林夫人,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五歲不止。
林碧嬈一手撫在臉頰,一手拒絕了錦韻的攙扶,一雙眼楮泛著赤紅,長長的睫毛邊還掛著未干的淚珠,她緩緩地行到正中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地對林夫人磕了個響頭,聲音低沉喑啞,卻透著從未有過定的堅定和執著,「求母親成全!」
「碧嬈!」
林思衍也覺出了其中的意味,瞪了林碧嬈一眼,方道︰「你是有婚約的女子,切不可魯莽行事,平白壞了自己的聲名!」
林思衍雖然是無心之語,但錦韻听在耳里卻覺得特別地刺,她不就是那個壞了林碧嬈聲名之人的妹妹麼,如今她站在這母子三人中間,處境著實尷尬。
「哥……」林碧嬈淚眼朦朧地望了林思衍一眼,面容哀戚,咬唇道︰「我已經是他的人了,今生我非他不嫁!」
轟!
仿若有無數的炸雷平空炸響,林夫人與林思衍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他們想著即使林碧嬈再出格,再鬧著要與錦堂在一起,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卻沒想到,他們倆人已經不聲不響地將生米煮成了熟飯。
「孽障!」
林夫人氣極,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盞便朝林碧嬈擲了過去,錦韻撲了過去擋住,林思衍卻是更快一步,最終,那茶盞砸在了林思衍的肩頭,他悶哼一聲,黃黃的水漬便順著衣袍蜿蜒而下,在灰色衣袍上暈成了一條暗色的長龍。
「林大哥,你沒事吧?」
錦韻擔憂地轉過了身,林思衍一手撫在肩頭,想要笑著對她搖頭,卻發現這笑容怎麼都透著一種無奈和苦澀,他沉沉地閉了眼,將眸中的傷痛盡數遮掩。
似乎從妹妹身上,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照影,一個勇敢追求真愛,一個卻是萬般顧忌,舉步不前。
面對這樣的妹妹,他到底是應該支持,還是反對,他猶豫不決。
可如今看來,一切都已經晚了。
「母親,我對不起您的教導!哥哥,我對不起你的期望!」
林碧嬈一雙眼楮早已經腫成了核桃,卻仍舊不斷地流著眼淚,一方是她的親人,一方是她愛的人,若是不用選擇該多好。
「林碧嬈!」
林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了身,紅唇緊抿,面色緊繃,一字一頓道︰「今日你想好了,若是你執意要和他在一起,今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母親!」
林碧嬈與林思衍同時喚出聲來,眸中都是驚懼。
「母親……」
林碧嬈淚流滿面,不住地向林夫人磕著頭,無奈、絕望、痛苦、心傷……萬般情緒涌上心頭,她只覺得有一股尖銳的疼痛自心尖緩緩泛開,一針一針地刺痛著她的心。
「碧嬈,只要你回頭,只要你向母親認個錯,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林思衍跪在林碧嬈身前,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搖晃著,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妹妹對他的好歷歷在目,如今看著她痛苦的模樣,他也心痛莫明。
林夫人給林碧嬈的選擇,要麼順從家族的安排,要麼便被逐出林家,若不是林氏女,沒有娘家給她撐腰,即使嫁給了錦堂,她今後的生活想必也是淒苦,作為哥哥的他又怎麼忍心?
林碧嬈咬緊了唇,絲絲血腥味在口中泛濫,她也覺得痛苦,心像被撕裂了一般地疼,可即使淚眼朦朧,即使萬般不舍,她還是堅定而又緩慢地搖了搖頭,泣聲道︰「母親,為何非要女兒作出選擇?您是生我養我的人,我敬您重您;而他,卻是我最愛的男人啊……母親……您為何就是不能成全我們?」
「林碧嬈,人無信而不立!」
林夫人堅毅的臉龐漸漸暈出一抹淡定和從容,就像無數次面對商海沉浮,力挽狂瀾時的沉穩,綻放出一束耀眼的光華,「我們林家雖然出了你哥哥這個狀元郎,可人不能忘本,我是商人,誠信重于泰山,即使你是我的女兒,我也不能為了你的一己私情而忘記了公利!」
「母親……」
林思衍兄妹了解林夫人的性子,知道再說什麼也不能改變她的決定,只得無奈地垂下了頭。
「林夫人。」
錦韻在一旁看得許久,始終覺得無顏插話,可若是不說上一句什麼,她心里著實難受。
「事已至此,林夫人,請您成全我哥與碧嬈姐姐……您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說到這里,錦韻也跪在了林夫人的眼前,哥哥做下了錯事,如今他人不在這里,她這個做妹妹的也應當承擔幾分。
在此刻,什麼聲名,什麼前途,都被她盡數拋在了腦後,她只看得到一個為了真愛苦苦企求的女子,那般無奈,那般心傷。
再說,她也心疼碧嬈,若是母女決裂,最痛苦的還是碧嬈,兩面煎熬,痛苦掙扎,即使她選擇了任何一方,到頭來也是傷情傷心啊!
「陸小姐,我受不起,你起來吧!」
林夫人讓開了身子,側身面對著錦韻,淡淡地說道︰「男人做錯事就該承擔,這是你哥的事,輪不到你來為他頂著!」
「那我這就去叫我哥來,林夫人有什麼要求,他一定會答應!」
錦韻站起了身,再接再厲地說到,二房從陸府分出來之後便搬到了城北這邊,離桂圓巷亦不遠,這一去一回想來花不了多少時候。
「不必了!」
林夫人揮了揮手,唇邊撅起一抹冷笑,「令府已是多事之秋,不敢叨擾,陸小姐還是請回!」
若是說以前林夫人對錦韻還有著幾分欣賞,但如今這番話語中拒絕和冷漠的意味不言而明,錦韻咬了咬唇,一股羞惱在胸中奔騰,讓她瞬間便漲紅了臉。
陸府中發生的種種確實不好對外人啟齒,林夫人說出這樣的話來,自是將一切都了解了通透,分母和離,她跟著母親離開陸府,錦堂卻跟著二房分家出去,就算放在以前,林夫人都未答允,如今這樣的境況,她又怎麼會同意倆人的婚事?
錦堂雖是新科進士,林思衍還是新科狀元,兩相比較,高下立現,而且林家資產雄厚底蘊悠遠,確實犯不著去結這樣一門親事。
「別磕了,思衍,扶她起來!」
林夫人居高臨下地看著林碧嬈,淡漠道︰「既然已經做了選擇,今兒個你就離開,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林碧嬈赤紅著雙眼,抬起的額頭血跡斑斑,滿臉地不可置信,正待開口,林夫人卻已經越過了她,拂袖而去,只留下一抹黯淡而決然的背影,緩緩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