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風猛的關了蓬蓬頭,隔著半透明的浴簾不自在的低吼,
「出去!」
重陽手指用力攪著,臉色發白,眼楮也不知道該看哪里。
「我……我等了你一天一夜了,有話跟你說!」
「誰讓你進來的!」霍沉風探頭怒視局促的重陽,一絲不掛的身子隱在浴簾後面。
「你先听我說好不好……我……我知道你過幾天要去q市,你能不能帶著我一起去!如果你一個人走了,我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活路,我……」
重陽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霍沉風冷冷打斷,「你說夠了沒有?不就是想利用跟我出去的機會逃走嗎?你覺得我還會再上你的當嗎?」
說著,他扯過一旁的浴巾快速裹在腰上,帶著沖天怒氣一把扯下浴簾。
嘩啦一聲,浴簾上的水濺了重陽一身。她咬著牙,倔強的看著他。
他上身赤一果,露出蜜色的精壯肌膚,六塊月復肌健碩緊致,倒三角的完美身材,讓重陽視線不覺一怔。他的身體她並不陌生,只是……一年前,他小月復和手臂並沒有這麼多疤痕。
她看的觸目驚心。哪怕當時幫他包扎傷口的時候,她都沒有如此刻這般的震撼。
月復部那道疤痕蜿蜒如蛇,小指粗細,接近一尺,猙獰恐怖。而他手臂上的傷疤更是如紫色的怒龍隨著他手掌握緊,昂揚猙獰。
「這些傷……」重陽怔怔的看著他。
霍沉風冷冷一笑,抬手狠狠捏住她下巴,在她顫抖的視線中,咬著牙,殘忍開口,「這些都是拜你哥哥所賜!確切的說,是你跟你哥哥一起加在我身上的!你現在表現出這副震驚的模樣做什麼?別告訴我你會心疼!你是後悔當時沒親眼看著我斷氣吧!」
霍沉風此刻猶如地獄來的修羅,殺伐嗜血。一字一句如冰錐般深深地扎入重陽心頭。
她搖頭看向他,眼底有淚,「你今天說的這些話,你早晚都會後悔!說不定到那一天,我都沒有機會看你霍沉風後悔的模樣了……」
重陽心底莫名疼著,她忽然笑了,蕩漾在蒼白小臉上的笑容帶著一抹驚心動魄的美,霍沉風視線凝著莫名的情愫矛盾,甩手狠狠地將重陽推開。
「後悔?我唯一後悔的就是認識你!我唯一後悔的就是沒能在丁正浩傷害小龍之前殺了你!」他咬牙開口,瞳仁如冰如霜。鼻息間噴薄出來的寒冽氣息,讓重陽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捂著臉,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再哭!霍沉風已經不止一次這麼侮辱她傷害她了,她都已經麻木了放棄了!決不能因為他的這些話再次難過。
可心底有些話,還是不知不覺的說了出來。
「那你現在為什麼不殺了我?霍沉風,我告訴你。一年前我是趙重陽,現在的我還是一年前的重陽,可是你呢?一年前的霍沉風去哪兒了?現在的你是誰?」
她身子無力的顫抖著。
孤身一人身陷險境,最愛的人誤會她侮辱她,她不是無堅不摧的人,她也會痛,也渴望現在有人帶她離開。
她只想擁有自由,想要遠離眼前這個比魔鬼還要可怕的霍沉風,僅此而已。
霍沉風捂著陣痛的胸口,該死!他看到她現在這樣子,不該覺得痛快和滿足嗎?為什麼一看到她哭,他就會覺得堵得慌,心口陣陣抽痛。
霍沉風咬牙拎著重陽手臂,像是扔一只小兔子一般,打開大門,甩手將她扔在了門口。重陽手上的子彈戒指化出一道金色的弧度,啪的一聲落在洗手間的地面上。
門外,正準備敲門的吳紫萱見此,震驚的看著霍沉風。
「沉風,你干什麼?你這樣會傷到重陽的。」吳紫萱說著彎腰就要扶重陽,重陽狼狽的趴在地上,身子往前一蹭,神情冷淡的躲開吳紫萱的手。
吳紫萱委屈的看著霍沉風。
霍沉風眉頭緊皺,瞳仁泛著紅光。
「不用管她!」說完,他拉著吳紫萱進了房間,踫的一聲甩上了房門。
重陽抱著膝蓋坐在走廊上,無名指那里空空的,戒指掉了下來,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印痕,淚水流干了,她瞳仁麻木的瞪著腳下的褐色地毯。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身子都麻了,才听到身後響起開門的聲音。出來的人是吳紫萱,她踩著七分跟的高跟鞋,一身玫紅色連衣裙優雅奪目,微昂著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重陽。
「重陽,我也幫不了你。這次沉風是真的生氣了,他連我的話都不听。他讓你今晚在外面反省一夜,你要是累了就到對面的房間休息,那是沉風的另一間屋子。」吳紫萱看似處處為重陽考慮,更是以霍沉風的發言人姿態出面。
重陽捂著憋氣的胸口,什麼都沒說,站起來走到對面的房門前。蒼白的小手輕輕轉動門把手,一下,兩下,對面的房門根本就是鎖著的。
一串銀色的鑰匙在她面前晃了晃,吳紫萱手指勾著鑰匙扣,旋即,揚手劃了一道優美的弧度,將鑰匙扔出了走廊上的窗戶。
吳紫萱嘴角噙著優雅高貴的笑容,滿意的彈了彈指尖。即使到了撕破臉的時候,她仍是保持她一貫密不透風的作風。她看似無奈的搖搖頭,輕輕托起重陽的手腕,目光狠狠地劃過她手上的戒指痕跡。
「那戒指……已經不屬于你了。沉風剛才說了,明天一早就把你交到堂主那里。到了那兒,管你是丁正浩的妹妹,還是沉風曾經喜歡的人,都不會再有人護著你了。重陽,你讓我挺失望的,我還以為你是多麼難對付的對手呢,沒想到,不用我出手,你就干出自掘墳墓的事情來,呵……真是可惜啊。明天……你一路走好。」
吳紫萱說完,狠狠地甩開重陽手腕,轉身離去。
重陽垂下眸子,重新坐回到剛才的地方。
眼前一遍遍如放映一般重復的閃過吳紫萱剛才的話。
霍沉風徹底的放棄她了,不會再有人護著她了……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里?
哥,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我想離開這里!誰帶我離開這里!
霍沉風,你怎麼這麼混蛋!
為什麼不信我!當日我對你的信任難道你都忘了嗎?
混蛋!
一定要逼死我嗎?
重陽身子無力的靠在牆邊。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整整一夜,霍沉風都沒有打開房門看她一眼。任由她在走廊上坐了一夜自生自滅。她的心就是在這一刻,徹底的如死灰一般,飛旋在空中,湮滅消散。
……
清晨第一縷曙光灑下來的時候,重陽躺在走廊的地毯上,身子不住的抖著,小臉蒼白,嘴唇泛著青紫的顏色。
奧斯卡遠遠地就看到霍沉風門口蜷縮著一個人,等走近了一看,頓時一驚。急忙拍著霍沉風的房門。
「老三!開門開門!你他媽的抽什麼風呢?快開門!」奧斯卡拋卻一貫的邪肆慵懶的作風,變得急躁緊張。他在走廊上看到重陽的第一反應就是霍沉風是不是瘋了?趙重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霍沉風這死小子指不定干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
房門 噠一聲開啟,霍沉風身上穿著皺巴巴的襯衣,冷著臉看向奧斯卡。他昨晚穿著衣服躺在床上,一夜無眠,快天亮的時候才睡了會,又被奧斯卡吵醒了。
奧斯卡顧不上多說,拎著霍沉風的領子將他拽了出來。
「你他媽的發什麼神經?這怎麼回事?」奧斯卡指著地上蜷縮成一團,身子劇烈顫抖的重陽。
一瞬,霍沉風眼底清晰的流淌出緊張驚慌的神采。高大身軀迅速俯下,大力撈起地上冰冷的人兒,緊緊地抱在懷里。
「我……我昨晚給了紫萱鑰匙,讓她去對面的房間,她……她怎麼睡在這里?」霍沉風自言自語,臉上是奧斯卡從未見過的焦躁惱怒。
奧斯卡挑眉,旋即推了他一下,「別他媽廢話了,你帶她進屋,我去找醫生來。」說完,他掏出手機撥了電話出去。
窩在霍沉風懷里的重陽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踩在雲彩上一樣,輕飄飄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喉嚨又干又痛,眼皮沉重的好似千金一般,無論如何都撐不開。身子忽冷忽熱,骨頭縫里面都是一種難以形容的鑽心疼痛。
身上沒有一處不痛……
很痛……
再痛也敵不過心死。從他扔下她睡在走廊上一夜不聞不問開始,她就徹底死心了!
不一會,宋毅過來,檢查過後臉色一變,站直了身子狠狠地瞪著霍沉風和奧斯卡。
「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毒販子!就算她是人質也有起碼的尊嚴!你們對一個弱女子竟然如此刻薄!她……她本來身體就弱,貧血,營養不良,低血糖,加上連日來的驚嚇折磨,你們讓她在走廊上過了一夜,現在她得了急性肺炎!數病齊發!能不能挺過去還是未知數!現在你們滿意了?」
宋毅說著,狠狠地將掛在脖子上的听筒扔在霍沉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