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亮走後很長時間,重陽都覺得他的出現就是一場夢。
可嘴唇上的紅腫,面頰上的痛,還有手背上紅紅的印子,都在詮釋一個事實。剛才來過一個打扮成飛虎隊模樣的暴力男人。咬了她,打了她,最後還像個**的暴君一樣下了三條命令!
他說她忘了他,可她的生活中,真的不記得有這麼變態的一個人出現過!
在她過去二十一年的人生中,身邊最變態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妹許一筠了。
重陽閉了閉眼楮,房間的門被人推開,如果不是高跟鞋噠噠的聲音響起,重陽還以為是霍沉風回來了。
這幾天,她對霍沉風始終保持沉默,除了努力配合治療,她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睡著了就不用面對霍沉風。那子彈戒指不知何時又被他戴在了她的手上,她會一直戴著的,直到離開他的身邊。
她會學著在離開之前順從他,討好他。
她對霍沉風所有的期待都停在了那天陰冷潮濕的走廊上。
她從小怕黑,童年曾被頑皮的男孩在小巷子里狠狠地嚇過,陰影留到現在都沒散去。在家里,她晚上睡覺的時候都習慣留一盞小燈。那天走廊沒有燈,很黑,她抱著胳膊坐在那里,心口一直是撲通撲通跳著的。
肺炎高燒更多是被嚇出來的。
重陽睜開瞳仁,蒼白的小臉上,面頰上有兩抹紅暈,遠遠看著實在不像是白亮魔爪掐出來的。
吳紫萱紅著眼看她,重陽勾了勾唇,唇角的酒窩若隱若現,吳紫萱覺得重陽這是在宣示她的勝利,她一步跨到床邊,揚起手臂,一巴掌狠狠地甩在重陽臉上。
一邊耳朵嗡嗡響著,重陽小臉側了過去,頭發黏在臉上。
她現在虛弱無力,只有挨打的份兒。
清了清沙啞的嗓子,重陽笑著說,「怎麼?這就裝不下去了?那你之前的偽裝可都白費了!」
吳紫萱嘴角抽了抽,冷笑開口,「趙重陽!我真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連裝死這一招都用上了!你哥哥果真把你教的很好!」
吳紫萱說完不解恨的又在重陽臉上甩了一巴掌。
重陽抬手捂著火辣辣的面頰,手上的子彈戒指晃的吳紫萱瞳仁生疼。
重陽眸子眨了眨,聲音平靜,「吳紫萱,你記住。你打了我兩巴掌,算上你扔了鑰匙那次,這些帳以後我都會還給你。除非你敢當著霍沉風的面打我,那我佩服你,絕對不會還手!可是你敢嗎?你也沒想到如意算盤這麼快就打空了吧!在他面前對我好,甚至為了我埋怨他,不就是想讓他愧疚,顯出你的大度得體。你怎麼不繼續裝下去了?」
重陽說完,勾唇笑了笑。唇角的酒窩甜蜜誘人,她並不知道,她的笑容帶著怎樣一股甜蜜清新的氣質,讓人有種被朝露滋潤的感覺。
但是這笑容看在吳紫萱眼中,卻分外刺眼。
她指著重陽,壓低了聲音吼道,「趙重陽!你听好了!我不會放棄的!絕不會!霍沉風是我看好的男人!誰也搶不走!而且你哥哥也不會讓你跟霍沉風在一起的!」
說完,她甩手轉身。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作響,那離去的背影比來時多了一分顫抖。
重陽緊閉雙眼,吳紫萱就這麼喜歡霍沉風嗎?如果有朝一日她知道霍沉風是臥底,她會作何反應?會比現在恨她還要恨霍沉風吧!
……
與此同時,會所三里外某廢棄工廠五樓平台
霍沉風一身黑色休閑裝,胡子拉碴,神情冷峻,如此模樣倒透出一股滄桑成熟的氣質。他看向身後走上來的中年男子,兩個人有相似的神態。霍沉風隨意的點了根煙,深邃瞳仁看向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有逐漸恢復的重陽。
白興一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到霍沉風身前,一臉不悅的抽掉他手上的香煙。
「你小子忘了老子我不能聞煙味!現在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白興一說著打量著霍沉風,心想你小子也知道何為為情所困了吧。還以為你這輩子都打光棍了呢。
霍沉風是千年寒冰,別人越熱,他的態度越冷。但對待白興一這個領導,他還是能開上幾句玩笑的。
「局長,你無間道看多了是不是?怎麼也願意在天台上見面了。」
霍沉風說完,白興一狠狠地嗆了一口,「咳!你說的輕松,你看看這四周,能見面的地方也就這里了。我沒空跟你小子廢話,最近情況怎麼樣?」白興一認真的看著霍沉風。
霍沉風是他一手從部隊中選拔出來的。跟在他身邊磨練了五年年才放出來。時至今日,他們認識十年。他很喜歡霍沉風,像喜歡自己的兒子那樣喜歡!
霍沉風低聲道,「三天後我帶趙重陽回s市。魔煞堂和忠義堂忙著在那里火拼,我找機會把她送回家,那時候她就是安全的。局長……」霍沉風想了想,眯著眼楮說道,
「我想查清楚趙重陽到底知不知道丁正浩的事情!」
他的話讓白興一一怔,旋即沒說什麼。抬手輕拍下他肩膀。上下級關系整整十年,沒人比他更了解霍沉風在意什麼。
「我親自查。」白興一是一諾千金的人。
霍沉風點點頭,心里卻是釋然。
以前他不敢查,只接受眼楮看到的事實,那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對重陽到底愛的有多深。那時,因為小龍的死,他被仇恨蒙蔽了一切,他害怕查到的結果就是他眼楮看到的,他仇恨的同時也在逃避。
但是經歷了前幾天那一幕,他忽然看清了自己的心。
結果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他愛她。無論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無論丁正浩說的是真是假,他都不會再恨了。
比起她的生命來說,其他任何一切他都可以放下,唯獨她,他此生無法放棄。
讓白興一去調查,只為還小龍一個公道。結果如何,不會再改變他愛她的事實。
「對了沉風,最近政治部那邊好像也有行動。而且很可能跟我們的行動起沖突。我那不省心的兒子應該也到了這邊,存心想跟我對著干!當初我答應他進政治部,是想給他一個鍛煉的機會,沒想到他倒是上癮了。你也知道,我們軍政局和政治部是互相不過問不干預。但是最近面臨九部改選!軍政局一直提不上部級編織,一旦政治部做大,軍政局就會被政治部吞下,成為政治部的一個分支。」
白興一向來不跟霍沉風打馬虎眼,有什麼說什麼。
他是軍政局的局長,但自己的親兒子卻在政治部混的風生水起。同是軍隊上呼風喚雨的兩大部門。政治部勝在根基雄厚,財大氣粗,而軍政局是白興一一手創立而立,每一個特種兵都是他精挑細選,這三十年來,經他手送出去的精英屢立奇功,保護政要、瓦解恐怖襲擊,軍政局聲名鵲起,靠的就是兩個字……精英。
霍沉風微微挑眉,線條分明的五官如刀刻般冷峻立體。
「放心吧,如果發現有政治部的人介入,我會想辦法把他們引開。我跟白亮交過手,他不是我的對手。」
「嘖嘖!你這麼說我倒覺得,你更像我兒子。那臭小子就是來找我討債的。」白興一拍拍霍沉風的肩膀,看他的眼神如父親般偉岸堅毅。
霍沉風擺擺手要走,白興一急忙從口袋里面掏出一個紅色的盒子。霍沉風一看那牌子,毫不猶豫的接過來。
「送給我的?今天不是我生日!」他說著將盒子打開,拿出里面的情侶手表裝在西裝口袋里。
白興一抽抽嘴角,這小子識貨,跟他也不客氣。
「上次你上交手下送你的手表的時候,我看你好像很喜歡這個牌子,所以出去買了一對送給你。今天不是你小子的生日,是你做臥底六年的日子。我有信心這一次的行動就能收網!所以提前送一份大禮給你!這可是花了我半年獎金呢!」白興一說完,看向霍沉風的眼神笑中帶著堅定。
六年?
霍沉風一怔,他18歲剛入警校就被白興一挑中,在亞馬遜的泥地里面滾了三年,回到部隊後,還沒坐熱,就被白興一委于重任。原來今年他三十歲了。
他想安定下來了,想結婚生子!
想一輩子對重陽好。
「局長,任務完成後,我就能回部隊了。」
霍沉風說完,瀟灑的揮揮手,任憑白興一一個人嘴角抽搐的站在原地。
這小子,就連性格都像極了他年輕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