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怎會感覺不到周昌眼里的排斥,但周昌在白亮看他的時候卻迅速收回視線,眼底平靜如水。
周昌如此會演戲,重陽也不能點破,若是翻臉了,豈不正如了施扉畫的意了?
白亮謹記重陽的話,不能跟施扉畫說話,于是長臂一伸,將放下杯子的重陽帶入自己懷中,手背放肆的在她後背游弋,不覺輕蹙眉頭。
這丫頭怎麼這麼瘦?全身上下一把骨頭!
重陽被白亮抱著甚是別扭,小臉紅紅的,低頭的瞬間,那純澀清冽的神情讓周昌也不得不感嘆,趙重陽身上有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朝露氣質。也許她自己並不覺得,她在低頭或者凝視你的那一刻,你的心會有種被怦然擊中的感覺,仿佛,她就如同清晨悠涼的露珠,透明清冽。
施扉畫一臉尷尬的坐在那里,接下來的時間里,白亮一個字都沒跟她說,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周昌和大頭聊著家里的事情。見重陽要起身倒水,白亮體貼的摁住她,親自站起來給她倒水喝。這般體貼,看的施扉畫心中酸澀痛苦。
以前都是施扉畫伺候白亮伺候的像個皇帝,他們還是頭一次看到白二少為女人服務。周昌看到施扉畫難過的樣子,不覺替施扉畫委屈。
「白亮,過幾天雲南那邊的案子收尾結束,咱們幾個朋友聚聚吧。說好了,都不準帶家屬,全是爺們聚會!」周昌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讓重陽難堪。他在提醒重陽,如她這般背景復雜的女人,注定無法融入他們這個圈子。
白亮也听出周昌話中排斥,臉色一瞬冷如寒霜。
施扉畫在一旁看了不覺得意,坐的最遠的大頭看到白亮磨牙霍霍,生怕白亮在病房里就跟周昌干仗,不覺起身走過去打著哈哈,
「那咱就說好了,純爺們聚會!一個母的都不要。」大頭這是暗示重陽,就是他們幾個兄弟聚會,施扉畫不會出現的。
但白亮臉色依舊不好看,熟悉白二少的人都知道,他發怒之前不會給你任何征兆,常常是讓人在一種極度壓抑的氣氛中逐漸瓦解心理防線,白亮擅于營造這種壓迫的氣場,讓周遭的人都大氣不敢出一聲。
重陽見氣氛緊張,輕輕從白亮懷中掙月兌出來,白亮一怔,還以為她生氣了,正想對周昌發火,卻見重陽轉身對他盈盈一笑,
「白亮,你的家屬是誰?我沒听說你結婚啊?」重陽一句話,白二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等他開口,大頭已經一臉賊笑的嚷嚷開,
「小重陽!你這不是委屈咱們白二少嗎?他丫的十六歲的時候就指天發誓非你不娶了!那時候你不就是他的家屬了!」
白亮抬腳踹了大頭一腳,盡管大頭飛快跳開,還是被白亮踢到了膝蓋,疼得蹲在地上嗷嗷叫著。
「小亮,你身體還沒恢復呢!就別跟大頭鬧騰了。」施扉畫柔柔開口,雖然白亮一句話也不跟她說,但施扉畫顯然並不放棄。
白亮看也不看施扉畫一眼,只顧摟著重陽解釋什麼,周昌實在看不下去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凝眉看著重陽,
「趙小姐,我知道我這麼說有些不禮貌!但還是麻煩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們幾個朋友有話單獨跟白亮說!你看你在這里,白亮都不能跟扉畫說話!就算他們分手了,也還是朋友,你做人不能……」
「白亮!」重陽的一聲低呼打斷了周昌的自說自話。她急忙拽住白亮的胳膊,如果不是顧及到重陽的小身板根本不抗折騰,白亮早就摔開她一腳踹飛周昌了。
施扉畫這時候一臉委屈,尷尬的朝重陽擺擺手,「趙小姐!你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會破壞你跟小亮之間的關系的,我跟小亮早就說明白了,我們之間現在連朋友都不是!我只是听說他受傷了,跟周昌他們一起過來看看,你別誤會!」
面對施扉畫的假惺惺,還有臉色鐵青的白亮,重陽無所謂的搖搖頭,
「施小姐!請你也不要誤會!我跟白亮之間好端端的,沒有任何問題!你也不會破壞我們之間什麼!你們是什麼關系,白亮早就告訴我了!既然你是來看病人的,就不應該說出剛才那些話!你說我是不讓你見白亮了?還是在你進門後說過什麼難听的話?我有嗎?捫心自問,一直都是你們夾槍帶棒話里有話!在這之前,我說過別的嗎?」
重陽就事論事,一番話堵得施扉畫和周昌啞口無言。
她之所以一開始什麼話都不說,也不讓白亮跟施扉畫說話,等的就是現在。既然施扉畫是有備而來,肯定是要在言語上激怒她或者白亮。不管白亮跟施扉畫說什麼,他們都會聯想到是她趙重陽教的,索性她就扮演沉默的羔羊,總會有人沉不住氣跳出來的。
周昌不就如此嗎?想要替施扉畫打抱不平,最後還不是被重陽反將一軍!
大頭看看臉色僵滯的周昌,還有進退兩難的施扉畫,不得不感嘆,小重陽這性子還真是如韓兵所說,絕對能鎮住白二少!
……
周昌和施扉畫先走了,走的時候臉色都不好看。白亮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現在不揍周昌一頓就算好的了,還會送他?
大頭也屁顛屁顛的走了,生怕晚了,白二少把火氣撒在他身上。
這三個人前腳剛走,敲門聲再次響起。重陽以為是大頭又回來了,也沒多想,起身打開了房門。
門外,一身便裝的霍沉風深深凝視她,萬語千言都在這一眼之中,訴不盡,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