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風掛了白亮的電話,就見白興一進了趙家。
霍沉風從白興一口中才知道,一上午的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九部改革,最後總算是有了一個定論。
國防部內部大換血,而政治部內,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白興一從軍政局調任政治部任命為政治部的部長。
原先的部長退了下來。
軍政局以後將大力引進新鮮血液,打造成九部之外最年輕的紀要部門。霍沉風不負眾望成為最年輕的副局長,原先的副局長暫代局長一職。
至于白亮,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個出國集訓的名額,卻因為白興一成為政治部的新部長,而他則要被調到軍政局做教官。
白興一將名額給了霍沉風,白亮如何能不激動。
重陽也覺得白興一這一次做的的確是有些匪夷所思。
出國集訓是白亮的意思,而且她要去的國家跟白亮也不是一個國家,雖說相鄰,但想見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白興一似乎是處處都在給霍沉風制造便利,好像忘了誰才是他的兒子。
白亮的激動……也在情理之中。
霍沉風被白興一叫走了,白亮則是坐在趙家別墅外面低著頭,重陽走過去的時候,他剛剛抬起頭來,一雙眸子紅紅的,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重陽坐下來,輕聲開口,
「小亮,我跟沉風都是不可能的,不要再執著了,以前我們都小的時候,那時候我對你就是看做是一個朋友,可以一起闖禍玩一起開玩笑,但是牽扯到感情上,有時候……很勉強。」
白亮一直盯著她的眼楮看著,很多年前,她這雙眸子就是這樣的,安靜澄澈,深處有狡黠的光芒閃爍。
那時候他表面看起來是桀驁紈褲的,但是心底,對于重陽一直都是佩服和仰望的。他無能為力的事情,重陽總是有辦法解決,他們那幫混小子不懂的事情,重陽懂。
甚至是,學東西她都比他們快。
重陽身上放佛是有一道光芒籠罩著,時刻讓他移不開視線的感覺。
「小陽,我舍不得……」白亮終是開口,聲音啞啞的,听起來疲憊憔悴。
他看向重陽的眸子充著血,心底也是靜靜地流淌著鮮血,痛到麻木的時候,那鮮血會再次涌出一些,再痛,再麻木,如此循環往復,直到身體所有的血液都流干了,他也就徹底的被掏空了,可還是會痛。
「我也知道在自己不可能了,可我就是舍不得。我知道自己就算是出國了,也沒有機會。但是我就想距離你近一點。哪怕是一點……也好。你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靜下心來想一想,其實我也想……小陽,我比你還想逃避這里……」
「白亮,你跟我的情況不一樣,我是出去學習,也許三年,也許五年,我還會回來,這里才是我的國家,才是我的家。我終究是要回來面對這里的一切。而你呢?你是集訓,到時候不管你願不願意,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你都要回來。但是我不需要,我想回來的話,隨時都可以。」
重陽的話讓白亮心弦一顫,這道理……只有重陽肯如此直白的說給他听。
他的心終究是不成熟的,不成熟的心在面對重陽的時候,自小開始,就是一種追逐的狀態,而現在……他是時候該放手了。
「在你家里裝監控是我的不對,我急于證明丁正浩的問題,所以……」
「我知道。」
重陽擺擺手,阻止他說下去。他們之間,若能停留在初次見面的那年夏天,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你想出國的話,還是需要找機會給白叔叔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想法。有句話不是說嗎,父母在,不遠行。你出國的話,阿姨怎麼辦?你跟白叔叔之間有很多誤會,我也看出來,白叔叔似乎是隱瞞了很多事情對你和阿姨,你們為什麼不能找機會好好的談開呢?」
重陽的話讓白亮心尖上都在發顫。
她此刻能如此理智的告訴他這些話,證明了她心底對于他,真的是沒有任何一絲的情感了。
他不是輸給霍沉風,是輸給了歲月。
流年光陰之中,他與重陽相識在最美的一年夏天,青澀少年,情之所鐘,但終究,她在往後的歲月里愛上了霍沉風。
那一段日子,並沒有他白亮存在的任何影像。
他不曾參與過,也就無法走進她心中。白亮離開後,重陽接到霍沉風的電話。
霍沉風也放棄了出國集訓的名額,對于他來說,就算是出國也不能去鄰國看望重陽,雖說是相鄰很近很近,但也只是鄰近,改變不了任何。
重陽出國前,見了丁正浩一面。
丁正浩這個名字,是唯一讓她恍惚的一個名字。
她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那時候的他,孤僻小心,對于任何人都充滿了戒備,重陽雖小,這點還是能看出來的。加上趙光普讓她多跟丁正浩接觸,讓她做一個好妹妹。所以重陽慢慢的習慣了跟丁正浩分享她的一切秘密……
除了一年前霍沉風的事情之外。
丁正浩用他極端的方式報復霍沉風,到頭來,他還是失去了所有。
她把他當作一家人,是最疼愛自己的哥哥。但是丁正浩卻是將她上海的最深的人。
丁正浩是重犯,重陽不能跟他說太多話,她只是遠遠地看著他。這一刻,有莫名的觸動涌上心頭。眼前閃回的都是曾今他們作為兄妹時,那般幸福快樂的時光。
她曾經很開心自己由一個如此疼愛自己寵著自己的哥哥,是比父親母親還要親密的親人。
但這一切,注定成了曾經。
她走之前,只說了一句話,
「哥。再見。」
最後的一聲哥哥。
她走的決絕,對他已經不是恨了,而是心痛。那麼好的年華,那麼美的幸福,只因為他的愛如此狹隘,如此報復,讓很多人走到了一個死胡同里面,需要時間才能平復心底的創傷。
縱使時光飛逝,幾年後,或許重陽會重新站在起點,但心底的痛,存在了,就是存在。她不是那種自欺欺人的人,重新振作起來的時候會說,我已經放下了過去的一切!全都放下了……
這可能嗎?至少,心底會有隱隱的痛,是因為曾經的那個人。
這般感覺,誰痛過,誰愛過,水彩有權利評說。
……
丁正浩看著重陽離去的背影,胸口那里很痛很痛,十七年時光,外人看他風光得意,其實他心底……這麼多年來,連個可以依賴的人都沒有。重陽一直以來就是他唯一依賴的人,依賴著她的存在,她的信任和尊重。
別人從不會想象到,外面如此強大的他,其實內心……比任何人都脆弱。一直以來,孤獨的他,就是靠著對重陽存在的依賴而走到現在。
而他,卻因為重陽對他的信任,用那份信任深深地傷害了她。
他看著重陽離去的背影,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放聲痛哭。
「重陽!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你……」
「不要走!重陽!在看我一眼!求求你!重陽……」
「小陽……不要走!」
任由他如何呼喊,重陽也听不到他的聲音。
她第二天即將踏上前往新加坡的飛機。到另一個國度,開始她的療傷。
……
三個月後
霍沉風在英國進行了三個月的集訓,回來後正式接受軍政局,成為軍政局最年輕的副局長。
白亮主動申請去了軍政局的分部做特訓教官。身為特訓教官,可能是兩三個月都不能出軍營大門一步,針對特訓特種兵的訓練都是系統而嚴苛的。往往是三四個月才能見到效果,所以白亮去了三個月,除非白興一給他打電話,否則,他過得基本就是與世隔絕的日子。
重陽在新加坡上學,老趙和李欣虹申請在那里定居。老趙帶出國的只是他當行長那些年打下的江山累積,丁正浩的一切全都被國防部內部處理了。付光耀本來是為重陽爭取了一些她在丁正浩公司佔有的股份,但那里面有霍沉風的佔有,展小龍的生命換來的東西……她如何能要!
現在這里的生活,雖說不能跟在國內相比,但是簡單有簡單的快樂和滿足。國內的別墅賣掉之後,加上趙光普原本的收入,足夠重陽在這里開辦一家音樂學校。圓很多成年人一個學習音樂的夢想。幾乎每個人,小時候都有學習一種樂器的想法,但不是每個家庭都具備這個條件,等著長大了,物質生活豐富了,卻發現,現在學習樂器的孩子,四歲就開始彈琴,五歲就開始拉小提琴,六歲就已經是舞林高手了。
重陽的這個音樂學校,其實就是給成年人圓夢的。
學校的名字很有意思,就叫童夢奇緣。
每個人心目中的童年夢想,在這里不需要避諱和隱藏。
就如她,其實小時候最愛的不是古箏鋼琴還有圍棋,而是很有範的架子鼓。但她那時候哪敢對李欣虹說呢!只是將這個夢想埋藏在心底罷了。
誰都沒想到,重陽22歲才開始學習架子鼓,一年後,她就是新加坡小有名氣的樂隊的架子鼓手,還是樂隊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