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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討論的結果,是縣里拿錢出來,把配套資金補齊。按照省里撥款的進度,縣財政必須拿五百萬出來。一談到拿五百萬,勞立寬像割自己的肉一樣,眉頭緊鎖,臉色鐵青。史湘蘭也是兩腮發紅,顯然這不是空調造成的,她的心里正怒火熊熊,她︰「嚴書記,你知道的,這筆錢是抗洪救災的準備金,今年不出大的洪澇災害還好,萬一出了事,拿什麼錢去應急?」嚴樺︰「車到山前必有路,立寬,你這段期間去各鄉鎮跑一跑,情況好點的鄉鎮,讓他們把第二季度的提留款先墊一些出來。遇到什麼困難,我再來幫著想辦法。」
錢很快就撥到了專帳上,甘河鄉立即啟動了通村公路建設,群眾們踴躍投工投勞,全鄉上下、村村灣灣都呈現出熱火朝天的修路場面,按照管維的意見,通鄉公路建設與通村油路建設統籌安排,所以晏三明名正言順地具體負責建設施工。一時間,晏三明的辦公室熱鬧非凡,天天都有夾著包的工頭進進去去,他們都想在通村公路建設上分一杯羹。
馬駿坐在辦公室里,抽著煙,琢磨著事,省里的檢查昨天剛剛應付過去了,下一步,史湘蘭、勞立寬馬上就會秋後算帳,當然,自己的確給管維出過主意,但沒有明確表達出來,這個帳傻子才會認,管維也不會出去,如果他出來,只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可是管維把這件事捅到省里,就不怕史湘蘭通過省里的途徑查清真相?管維不可能這麼做,那麼,管維倒底是怎樣布局的呢?思來想去,馬駿決定找管維敲敲邊鼓,套套口風。
馬駿把大棚建設情況的材料看了看,然後來到了管維的辦公室。管維︰「哎呀,馬鄉長,你這一招真是厲害啊,甘河的通村公路通了車,頭號功臣非你莫屬啊。」馬駿雙手一攤,︰「管書記,不知道我向你支了什麼招?竟然得到你如此高的夸贊。」管維笑著︰「你就別謙虛了。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你不,誰也不會出去的。好一個解鈴還需系鈴人啊!」
「管書記,我的本意,是通過縣交通局,向省政府提出解決通村公路建設資金的申請,爭取利用交通建設項目來解決甘河通村公路建設的資金,系鈴人是縣政府,解鈴人還是縣政府,沒想到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把這事鬧到了省里,不過你放心,我的目的是把路修通,解決蔬菜運輸難,現在目的達到了,我也沒有舉對外不該的話。」馬駿意味深長地看了管維一眼。
管維哈哈笑了一笑,︰「你可真逗啊,你的話明明是指點我向省里反映情況,逼著縣里拿錢,怎麼現在就變了呢?」馬駿板起臉,嚴肅地︰「這只是你管書記誤解了我的意思而已,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上個星期,我還去交通局找了局長喻國維,我把我的想法跟他了,不信你可以去問問。」管維立即止住了笑,︰「真看不出來,馬鄉長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啊。」
「我還是那句話,這事我不會出去,你安心當你的書記,多辦點實事。我去蔬菜大棚了。」馬駿完就往外走。「等等,不要急嘛,听我把話完。」管維的臉上又重新浮現出笑容,他把頭發往後順了順,讓頭發重新呈現出宮殿屋檐狀,︰「馬鄉長,就憑這招,你可威脅不了我。」馬駿︰「管書記,我們都是甘河鄉的主職干部,話要注意身份,你以為這是黑社會?」
回到辦公室,馬駿就站在窗戶邊,大院的情況盡收眼底。一會的功夫,人大主席白建設和晏三明就上了豪桑,駛離了院子,不多久,車又回來了,管維的宮殿頭從辦公樓里閃了出來,健步如飛地上了車,車子飛快地離開了。馬駿笑了笑,心想,剛用棍子打了一下草,蛇就出洞了。晏三明參與這件事在馬駿的意料之中,白建設湊合進去卻是他沒有想到的。他們用的什麼方法呢?看來,必須找白建設探探虛實。
馬駿把孫其群喊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他︰「孫主任,我這幾天到村里去,檢查了一下駐村干部的考勤,總體來講都執行得不錯,但是還是有個別村出現了駐村干部三天打魚、兩天曬的情況,有的包村領導半年去不了一次,這怎麼行呢?」孫其群︰「以前懶散慣了,只是收公糧水費的時候去幾次督督陣,其它的時間就很少去了。」馬駿問︰「人大的白主席聯系哪個村?」孫其群︰「龍家窪村。」馬駿︰「你現在跟白主席聯系一下,讓他現在趕到鄉里來,我要跟他一起去看看。」
白建設剛剛跨進君悅大酒店的門,傳呼機就響了,他向晏三明借了手機,回了電話,放下電話他就苦著臉︰「這平日常時總沒事,今天剛出來就讓人回去。」管維︰「有什麼事先放一放,難道還有我找你重要?」白建設︰「是馬鄉長,他要去我包的村去看看,讓我陪著他一起去。」管維︰「就他事多,甭管他,有事我幫你回他,今天找你來,可是為你辦事的。你不會掂量不出孰輕孰重吧。」白建設一拍胸脯,︰「我當然是跟管書記走了。」
白建設不回,馬駿早就想到了,他只是想證實管維是不是跟晏三明和白建設在一起,如果不在一起,白建設是不可能不回的,就算是有晏三明在旁邊,晏三明是不會有膽子留下白建設的。果然孫其群接到了白建設的電話,白建設︰「我現在在縣城呢,管書記找我有事要談,回不來了,你跟我向馬鄉長,請個假。」
晚上,白建設剛進屋,家里的電話就響起來了,接完電話後,他的愛人問︰「老白,這幾天怎麼了?枯木逢春了?怎麼天天忙得腳不沾地,電話不斷的?」白建設︰「你就不要跟著摻乎了。這叫重用,知道嗎?管書記今天帶我去縣城,見了組織部的幾位科長,管書記可是干過組織部副部長的,組織部的人誰不賣他的帳,他們簽應了,讓我再干幾天,就想法把我調到縣里去。」女人︰「別作你的春秋大夢了,這種好事會落到你的頭上?」白建設撇撇嘴,在心里罵了句頭發長識短,出了門。
馬駿笑著倒了一杯茶,︰「白主席,您真是大忙人吶,只有借用休息時間跟您談事啊。」白建設問︰「馬鄉長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馬駿︰「事不大,關于包村的事,您從開年後就沒有到龍家窪去啦,平時您的工作也不是很忙啊,怎麼,有別的事在忙?」白建設︰「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咧,原來是包村的事啊,龍家窪這麼遠,我又不會騎摩托車,你讓我怎麼去?」馬駿︰「當初定領導的時候,您可以把情況提出來,現在您又嫌村遠難去,您是老革命,要當表率啊。」白建設呼啦一聲站起來,氣呼呼地︰「在你們的眼里,還有我這個老革命嗎?只顧自己撈政績,你們考慮過我的個人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