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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華友推了推眼鏡，︰「馬書記，看來中午沒少喝酒啊！」馬駿笑著問︰「我現在這個樣子來見組織部領導，是不是很不成體統啊？」陳華友佯作生氣地︰「馬書記，看你的什麼話，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談這個？」馬駿用雙手支著下巴，問︰「陳部長，有什麼指示？」陳華友靠在沙發靠背上，作沉吟狀，徐維聲︰「馬書記，我去安排菜。」
「這次‘雙推雙考’，全市擬提拔20名正處級干部、40名副處級、70名正科級干部，縣委對這項工作非常重視，鼓勵所有適合條件的同志參加。顧部長要求，所有鄉鎮和縣直部門要趁這次機會，抓好□□推薦和組織推薦，力爭把一批優秀的黨員干部推到改革發展的前沿，為經濟社會建設貢獻力量。」陳華友完，看著馬駿，問︰「你們鄉符合副處級干部推薦條件的有幾個啊？」
馬駿從陳華友的話里隱隱听出了他的意圖，笑了笑，︰「這個得問徐委啊，在組織人事這塊，他我熟。」陳華友︰「我還是明確地告訴你吧，顧部長的意思，是爭取讓羅愛國同志進入考試考察環節。」馬駿︰「陳部長是不是想告訴我，這個粑粑已經做好了？只等下鍋？」陳華友一愣，︰「我可沒有這麼啊，這全是上面的意思。」
馬駿︰「只有他符合條件，過了□□推薦這關，我會把他的名單報上去的。」陳華友遞給馬駿一支煙，︰「可是，據我了解，他的年齡有點問題，你是班長，一定要幫著做好其他班子成員的工作，至于別的問題，就不用你們操心了。對了，你可不要光顧著替別人著想，顧部長可是很看好你啊，郭縣長兩年的掛職期快要結束了，恰好遇到副處級干部選拔。」
陳華友的話再也沒有下去，當然，他也不用再下去，有些事情，點到為止，馬駿不會不明白陳華友的意思，看來攀了市委書記羅新友這棵大樹，羅愛國就等著青雲直上了。對這些，馬駿並不感到眼紅，人們不是常嗎？想要往上爬，必須上面有人、手里有錢。可現在的問題是，就算羅愛國的年齡符合條件，照昨天會上針鋒相對的情形看，他通過□□推薦這關希望渺茫。自己是任其自生自滅，還是伸手相助？當然，這也是陳華友找自己的關切所在。
一個個做工作？馬駿沒有十足的把握，于是他一時躊躇起來，陳華友正等著他的答復呢，見馬駿為難的樣子，他︰「你是黨委書記，在甘河鄉的口碑和威信是有目共睹的，我想，這對你來並不是什麼難事吧，顧部長還等著我回去匯報呢。」馬駿︰「我不能給一個肯定的答復，我只能我盡力而為。」陳華友︰「我只是按領導的意圖辦事，希望馬書記能體諒。」馬駿點點頭，︰「好吧，我明天就一個個做他們的工作。」
羅愛國一大早就來到了辦公室，一改過去嚴肅的模樣，人變得非常和氣和熱情，不明內情的人都對他的反常表現感到困惑，只有馬駿知道，這副樣子是受到了「臨時抱佛腳」這句話的啟發，他見羅愛國滿面春風地走進他的辦公室，心底突地生出一絲厭惡來。羅愛國問︰「馬書記，你現在不忙吧？」馬駿佯作不知地︰「手頭還有點事，你有什麼事就吧。」
「我想向馬書記匯報一下我的思想動態。」羅愛國一本正經地道︰「我是一個干實事的人，不喜歡磨嘴皮子，自認為自己的工作經得起檢驗，自從尤、魯、管三位……同志調走後，我在一段時間內的確消沉過，但是我想明白了，我怎麼能患得患失呢，在馬書記的幫助下，我很快擺正了自己的態度，我決心全力配合馬書記，把甘河鄉建設得更加富裕繁榮……」
馬駿擺了擺手，︰「老羅，你別了，這些我都知道，你的事，你自己應該知道，現在我開誠布公地對你講吧，□□推薦這塊，是‘雙推雙考’的一個重要環節，如果現在就把你的事拿到會上討論，你認為能不能通過？」羅愛國陪著笑︰「這還要馬書記為我操心吶。日後，我一定報答你的知遇之恩。」馬駿皺著眉頭，心里，別談日後報恩，以後你記著這事不使絆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羅愛國走後，馬駿開始一個個地做工作，平時為工作上的事，他從來都是精力充沛、不知疲倦的樣子，可是找黨委班子成員為羅愛國拉票，他覺得渾身乏力。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臉上掛著笑，把那幾句話對著一個個班子成員，不斷地重復著。他覺得自己像一個木偶一樣，著言不由衷的話，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為什麼會出這樣的話來。
他︰「羅愛國同志的工作能力和工作熱情你也知道，為我們甘河做了不少事哩，盡管有一些毛病，但是他能及時糾正，不影響大局，人哩，沒有壞心，他主動找我匯報給思想動態，得很中肯，所以呢，在推薦的問題上，你就支持一下，再他如果被提拔走了，對我們甘河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你是不是這個理？」
張煥強、甘家麗等一部分同志表示了理解，畢竟馬駿是黨委書記，是一個好書記、好班長，他們也不想去探討馬駿這樣做的原因。還有少數同志認為這不過是走走形式的事，早已經做好了粑粑，自己何必去做得罪人的事呢？不如順水推舟做個人情。成新是馬駿最後一個談話對象，先易後難嘛。成新不話，他只是時不時地搖一下頭，坐在沙發上抽著悶煙。
最後，在馬駿苦口婆心的勸下，成新還是表了態，他氣沖沖地︰「羅愛國他就是當總理我也沒意見，誰叫他會抱大腿呢？我還要到無公害蔬菜建設基地去，這幾天就住在那里，會我就不參加了，這總成了吧？」馬駿︰「成鄉長，我謝謝你，推選羅愛國的事，並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沒有辦法，你要理解我的苦衷。」成新搖搖頭，也不話，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