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三年五月。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整整三日,綿綿細雨徹底將整個京城清洗一遍,而且也使得這些皇子們由于西藏不穩,有些躁動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有志奪嫡的皇子都在暗自積蓄力量,做著精心的準備。
西藏不穩,明白康熙個性的人都清楚,他絕對會出兵平叛,致遠公凌柱無法領兵,那炙手可熱的兵權到底屬誰?所有人都在猜測,是不是得到兵權之人就是康熙默定的繼承皇位的人?凌柱由于常伴康熙身側,盛寵經久不衰,甚至還有越來越重的趨勢,因此公爵府更受關注,好在雍親王胤禛不善戰事,要不然會更麻煩。
齊玨出自公爵府,雖然沒上過戰場,但在近衛軍的威望很高,這有凌柱的影響力。但更多的是齊玨本身的才能,虛歲十五的齊玨,清秀俊朗,是京城有名的翩翩少年郎,因此致遠公爵府,也是賓客臨門,惹得董氏實在是不厭其煩,她就琢磨不透了,婚事不是皇上親自做主嗎?領著姑娘來拜訪這算什麼事?
其實董氏並不明白凌柱在康熙心中的位置,要是凌柱主動求指婚的話,只要不過分,康熙絕對會答應的,這些常年在權利中打滾的人精兒又怎麼會琢磨不透?致遠公爵府人口簡單,所有人都曉得,雖然凌柱有個妾,那也只是明面上的事情,庶子雖然爭氣,但絕對威脅不到嫡子的地位,出嫁女又是雍親王福晉,這樣的人家哪里找?所以這些貴婦們熱情很高,
弄得董氏無法,去雍親王府同齊珞訴苦,齊珞想了半晌,向皇宮方向悄悄的指了指,董氏楞了一下,用手指輕輕戳戳齊珞的腦袋,這個女兒腦筋轉得還是挺快的。隔日董氏便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閑話家常時,說起了她的無奈和委屈。
太後瞧見董氏疲憊的神情,有些許的心疼,而且這些貴婦也鬧得太不像樣了,拍拍董氏的手暗示她會做主,董氏長長舒了一口氣,感激的看著太後,越發覺得她像現代時自己的母親,對太後更是幾分真誠的孝順敬重,說了許多上了年歲之人如何保養身子的法子,慈寧宮內二人仿若母女一般親密的交談著,太後也琢磨不透對董氏為何越看越喜歡,最後歸結為前世的緣分。
等到貴婦們進宮請安時,太後命她們好生教導女兒,不許隨意出門。明眼人一見便明了根由,心中對致遠公府更是看重幾分,太後有命她們自然不敢不遵從,因此致遠公爵府明面上重新平靜了下來,但暗地里卻也暗潮涌動,皇子們也在思索著怎麼才能讓凌柱有所偏頗,在他們心中。凌柱雖然寵愛女兒,但還能壓過嫡子不成?齊玨才是承爵延續香火之人。
齊珞拿著康親王府的請帖微微皺著眉頭,翻來覆去的看著,這個帖子做的很精致漂亮,比往年要正式許多,康親王福晉做壽以常齊珞都是禮到人不到,康親王府一向謹慎中立,所以齊珞這樣,他們反倒覺得正常不為難,可今年剛剛來送帖子的王府嬤嬤從裝扮上和佩戴的頭面首飾來看,應該在王府很有體面,秦嬤嬤也說,她應該是康親王福晉的陪嫁,這樣身份的人親自來送請帖會不會太正式了?而且那個嬤嬤口氣中透著幾分親熱,還真有些盛情難卻。可齊珞真的不是很喜歡熱鬧,剛剛府里才平靜下來,正是悠閑度日的好時候,而且她差不多每次去京城各家王府,都會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胤禛走進屋子便看見齊珞愁眉苦臉的坐在那,從她手中抽出請帖,掃了一眼,放在桌子上「你不想去?」
「也不是不想,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齊珞雖然心中厭煩應酬,但作為雍親王福晉的職責她還是明了的。
「你去賀壽吧,也不能總窩在府里不出門,康親王府還是可以去的。」胤禛敲著請帖,他們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曉得從齊珞這安排,看來也是明白人。他們那邊動起來也好。省的皇阿瑪疑心。
「嗯,爺說得也在理,那我就去好了。」胤禛伸手拉過齊珞,讓她坐在腿上,右手緊扣著她的芊芊細腰,低聲問「想爺了沒有?嗯?」
胤禛已經有小半個月沒有來了,當熱他也沒有到別的女人那,齊珞咬著嘴唇沒有答話,想和不想都在一念之間,或者說她心中也想不通,只是覺得在胤禛懷里很舒服很安心。
「爺曉得你想了。」胤禛語氣中帶著自信,齊珞撇撇嘴,大男子主義,可還是要顧及他的面子,所以此時齊珞輕輕的嗯了一聲,胤禛眼底笑意濃上幾分,她雖然沒有說出來,但這一聲卻比說出口,更讓他心里癢癢的。
扭過齊珞的臉,二人面面相視,齊珞首先承受不了胤禛黑亮深幽的眼神,垂下眼簾,輕輕踫觸齊珞的臉頰。「明個兒去康親王府賀壽,打扮的穩重端莊一些,你是雍親王福晉,太過」想到齊珞身穿禮服時端莊的樣子,仿佛也不妥當,去康親王府倒是無妨,可如今的康親王同楊康和保泰都有些交情,康親王福晉做壽,他們怎麼會不去?
胤禛有些遲疑,在齊珞疑惑的目光中,輕聲吩咐「你要記得不許喧賓奪主。適中就好,那些鑽石首飾也不許戴,康親王福晉不見得會喜歡。」
齊珞抬眼打量著胤禛,這是吃醋了嗎?胤禛眼神帶著幾分不自然的不自然,移開了。齊珞將頭靠在他的肩頭,手指擺弄著胤禛左手上的扳指,他倒是信守承諾從來就沒有摘下,「爺,康親王府貴婦臨門,哪顯得出我來?」
胤禛嘆了一口氣,她對這些倒是挺糊涂的,不過,保泰新納的那個側福晉听說也極美,而且他福晉身子不爽利,應該也會是那個側福晉出面吧,要是保泰的福晉再故去,他還真有些克妻呢,而楊康?胤禛眼底閃過無奈,對他還真不曉得怎麼處置才好,輕不得重不得
感到手指的疼頭,胤禛回神,見齊珞有些許的惱怒掰著他的手指,胤禛起身橫抱起齊珞,輕笑著開口「嬌妻還真是冷落不得。」「我我哪有那樣想」齊珞羞紅了臉,睫毛都羞惱的輕顫著,「可爺想。」胤禛抱著齊珞繞過屏風,回轉內室,他是真的想了。
康親王福晉壽宴之日,不理胤禛那些心思,齊珞本身就不想打扮的太出挑,平靜的日子好不容易才得到,怎麼能再處于眾人矚目之下?鑽石首飾一件不用,所選的頭面首飾也都是極為平常的金玉打造的首飾,喜慶之日自然穿紅了,挑了一件正紅色繡花的斜襟旗裝,由于幾日的陰雨溫度有些低,齊珞又挑了一件紅色的比甲。穿戴整齊照照鏡子,覺得還是挺滿意的,端莊成熟,一副古代皇子福晉的架勢。
「秦嬤嬤,你說這樣爺會滿意吧。」秦嬤嬤看看齊珞,輕輕應了一聲,暗自琢磨還真是天生麗質難自棄,濃妝淡抹總相宜,就這樣收拾雖然多了幾分成熟,少了幾分靈動,但王爺恐怕也不會放心,不說別的就說您那一身嬌女敕白皙的肌膚,又有哪個能比得了?不過,還是比那幾次少驚艷上幾分。
齊珞來到康親王府,里面花團緊簇,一排富貴熱鬧的景象,京城各家王府和皇子府的福晉都很給面子,紛紛親自道賀。康親王福晉身邊珠翠環繞,鐵帽子福晉比齊珞身份上要高出一些,也比齊珞年長,又是壽星,所以齊珞上前請安,嘴中說著賀壽的言辭,康親王福晉親切的扶起齊珞,仔細打量一番,心中那個念頭更強了,臉上更帶著幾分笑意「四福晉能親自來,王府真是蓬蓽生輝。」
「福晉今日整壽,我怎麼也要親自道賀才行。」康親王福晉拉著齊珞坐在她身側,輕言細語的談了起來,可畢竟她是壽星,不能怠慢別人,「絲嘉,你陪著四福晉,不許怠慢了她。」齊珞這才發覺在福晉身邊站立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想到古人的早婚,應該稱呼閨中少女才是。她身著水藍色繡著荷花的斜襟圓領旗裝,下擺出滾繡著幾道暗紋,出落得眉清目秀,漆黑的雙眸沉靜如水,但偶爾透出一分靈動,渾身上下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可讓齊珞覺察不到呆板,在她身邊很舒服放松,這個小姑娘,齊珞看上去就很喜歡。
絲嘉心中有幾分緊張,上前行禮「給四福晉請安。」齊珞伸手扶起「早就听聞絲嘉郡主之名,今日一件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看著就讓人打心眼里喜歡疼惜。」
「四福晉過獎了。」絲嘉臉色微紅,更是可愛上幾分,要是此時齊珞再不曉得康親王福晉之意,那她就是個傻的,雖然她心中有絲不自在,但只要想到宗室女撫蒙古,她就能體諒那份慈母之心,更何況這個絲嘉看著也很好,要是能成也算一段良緣,自由的相愛,在清朝絕對行不通,家世,背景才是要關注的,想通的齊珞笑著同絲嘉說話,越談還越投機幾分,這時突然有人靠近,「四嫂。」
齊珞回神,見到來人心中暗嘆,原來球球真的這麼搶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