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匯集到整個園子樓閣中最奢華的海岳開襟。此處是圓明園所有閣樓中修建的最為華麗的的建築,興建于水池之中,台基為圓形,上下兩層,漢白玉石憑欄圍繞。台上建3層樓宇,下層為海岳開襟,南檐題「青瑤嶼」3字;中層為得金閣,題「天心水面」4字;最上層題「乘六龍」3字。
海岳開襟里面鋪陳的家具擺設極為精致,雖不見得瓖金瓖玉,但一水檀木,更增添幾許內斂的尊貴之氣。此時雖然只是三月,但由于人潮涌動,寬大敞亮的玻璃窗被推開,外面的清爽涼氣襲來倒也讓眾人舒服不少,尤其是還能見到池水中的月色,一彎漢白玉建造的拱橋,橫跨池水之間。
由于是抓周之喜,到處披掛著紅綢,大紅的燭台,金光雕龍的香爐,南邊的牆壁之上懸掛著一幅雪梅圖。雖沒有署名,但看過之人也不由從紅梅中體會到那分迎風綻放的驕傲,以及相較純潔孤傲的白梅,更增添了幾許喜氣,少了一孤芳自賞。
「十二弟妹,你也喜歡這幅畫?」允福晉見惜月站在畫前發愣,湊上前開口「你的畫作在眾人之中是最好的,我只瞧見著好,卻不知好在何處?」
惜月淡然一笑,講解了起來,圍在身邊的眾人,連連點頭,隨聲應和,其實要以允如今的地位,惜月怎麼也不會得到如此關注,這些貴婦更看重的是她是皇後娘娘的閨中密友,剛剛她也見到已然不復當初嬌媚的如月,心中頗為感嘆,這光景,以前又有哪個能預料到?
「雪梅圖,她如今的意境已然到此地步?畫法也極為純熟,靈氣未失,如今更勝我一籌,我反倒成了畫匠。」听見惜月的輕言,兆佳氏低聲問道「听十二嫂的意思,知道這幅畫是何人所作?」
惜月明白齊珞不欲出風頭,所以才不會署名。淡然一笑「看技法仿佛眼前之人,卻高不可攀。」
兆佳氏眸光一閃,自從允祥封王之後,她同齊珞的關系也好上不少,目光一轉自然明白惜月指得是誰,尤其是當初胤禛曾經想將她的嫡女帶進宮中撫養,被齊珞出言阻止,兆佳氏更是感激不盡,更不用說齊珞不藏私的保養養生的法子,那些小花招,每次請見都會提醒她注意允祥的身子,凡是淘換來的補藥,必有怡親王府一份,對于皇後娘娘,允祥也是服氣,常常對她說,皇後是最了解四哥的人。
雍正心眼不大,他又在春風得意之時,特意下旨讓幾乎被圈進起來的允祀允也來到圓明園,但他們二人周圍站著幾名楊康親自安排的護軍營兵士,以保護為名。實則在監視,其實胤禛也有幾分多心,如今的局面,只要腦子還算正常的宗室朝臣,又哪會往前湊?只是站在一旁暗自打量這兩個貝勒,無限感慨的搖搖頭,真是見老許多。
自有拍雍正馬屁之人,說起胤禛對允祀允賜秀女延續香火的優待,華服美食也不見少,這話落在允祀耳中格外的刺耳,幾乎口吐鮮血,對他們這種有雄心的皇子來說,如今的生活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或者說醉生夢死。
「皇上,皇後娘娘駕到,眾人跪迎。」內侍高聲喝道,眾人按地位高低,紛紛跪伏于地,山呼萬歲,此時外面突然燃放起美麗至極的煙火,齊珞早就有過安排,親自拿著圓明園的圖紙,設定燃放點,又專門請來有祖傳手藝的能工巧匠,設計煙火,就是要做到別致,誰都沒有瞧見過。
眾人自然抬頭向外看去,只見夜空中,奼紫嫣紅花卉圖案的煙火懸掛其上。在水池之邊也燃放起仿佛瀑布一般的耀眼的煙火,銀白亮眼的火星仿若水滴一般落入池水中,在此映襯之下,身穿皇帝九龍朝服,頭戴紅纓東珠朝冠的胤禛走下御輦,伸手扶住同樣乘坐御輦而來的齊珞,眾人不由的暗自驚呼,雖然這不是齊珞首次在他們面前乘坐御輦,但從來沒有當著如此多的人眼前這般,皇上對皇後還真是疼寵到極致。
瞧見齊珞的裝扮,眾人暗吸一口涼氣,這是三十多歲芳齡不在的婦人?皓白如雪的肌膚卻透著珍珠般柔和的光亮,嬌女敕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烏黑仿佛天上星辰的雙眸看向旁邊的胤禛透著點點的柔情,似水般柔媚,卻又透著一分滴水穿石的堅韌。
她舍棄了皇後朝服,身著紅色百鳥朝鳳的旗袍,領口袖口都用只能皇後所帶的明黃色點綴,潔白的領約上繡一朵嬌艷盛開的牡丹,下面綴著幾顆閃亮的碎鑽,同旗袍下擺繡著小朵的富貴牡丹交相呼應,梳著正式的兩把子頭,所佩戴的首飾也多為鮮紅耀目的鑽石。鬢角的流蘇,幾乎垂肩只能她所佩戴的黃鑽耳環,在漫天煙花的映襯之下,更使得她仿佛神妃仙子一般陪伴在人世間最為貴的胤禛身邊。
惜月看了一眼楚焱,完顏氏,如月等等,極淡的嘆了一口氣,齊珞曾經說過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在特定時,往往會將一個清秀女子變得傾國傾城。此刻的她詮釋了這句話,不是說齊珞眉眼有多精致,只是在此情此景之下,又有哪個能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尤其是同她年齡相當之人,已有了皺紋,顯得有幾分蒼老,可她卻一時仿佛盛開的牡丹,一時如同迎風綻放的紅梅,正是嬌艷之時,擁有妙齡女子身上沒有的那種嫵媚風韻,這都是及其難得的。
「難怪獨佔皇上的寵幸,後宮妃嬪又有何人比得上皇後娘娘?」也不知曉哪個大膽的說出這句話,卻讓眾人不自覺點點頭。
弘歷等人更是被胤禛提前攆了過來,見到自己的額娘如此打扮,弘歷看著有幾分愣神。
帝後二人相攜走上拱橋之時,最漂亮的煙火燃放在空中,鳳凰翔龍交錯其上,遠處燃起仿若星辰般的煙火,映襯著龍鳳,照耀著夜幕下的圓明園,那種華貴靈動之美不可用語言盡訴。
此時內侍手持一件細桶狀之物,朝著明亮的夜空拉著後面的把手,砰砰幾聲,在煙花之下,閃亮的銀片,新鮮的迎春花瓣飄散在空中,在煙火的映襯下飛舞著,看呆了眾人,這場夜宴,早就听說完全是由皇後安排,沒想到會做到如此地步,簡直不可思議,偷偷看向齊珞的目光帶著敬佩。
胤禛停住腳步,也有些驚奇的看著夜空,齊珞一臉驕傲,在他耳邊吐氣「如何?我沒叫皇上失望吧。」抬手將飄落在齊珞頭上的亮紙片摘下,胤禛眼里透著欣喜。驕傲以及那一分難掩的愛戀,嘴角上揚,同樣低聲道「朕今晚會好生的獎賞你。」
齊珞狠狠恰了一下胤禛的手背,看著他的眼楮,用指甲間擰了一下,胤禛皺著眉頭,卻暢快的低笑「爪子可是越來越鋒利了,看來朕答應送你的那對小狗,應該一只改成小貓才成,才更襯你。」
「皇上,朝臣還跪著呢。」齊珞顯然不想在讓他調笑,胤禛隨意的掃了一眼,瞧見他們的神情,目光落在跪伏于地的允祀身上,開口道「讓他們等著,朕還听他們擺布不成。」
「皇上。」齊珞拉長了語調,胤禛才邁開腳步,向海岳開襟走去,在眾人的跪拜中走到安放著龍椅鳳座的前面,同齊珞坐穩後,才開口道「眾卿平身。」再次磕頭之後,眾人才緩緩起身,低頭挽著馬蹄袖,安靜的退到兩側。
胤禛掃視了一眼,眼里透著一分的遺憾「致遠公還是沒有到,朕真不曉得他是怎麼想的?難道圓明園有野獸不成?」
「阿瑪有心結,他這一輩子許是不會踏進圓明園,請皇上恕罪。」齊珞也有幾許的遺憾,但更尊重父親的決定,他對自己的疼愛從來都沒有變過。
胤禛交代了兩句,直接吩咐抓周開始,穿著紅色小衣服的打扮得如金童yu女般的弘盼曦被月嬤嬤抱了出來,放在早已準備好的氈子上,除了滿月禮,這對雙生子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貴婦們看著五官酷似齊珞的弘盼曦,不管是真心也好,拍馬也罷,紛紛出言贊嘆,再加上弘旻他們抓周時的不尋常表現,對弘盼曦更多了幾分期待。
弘雖然生的漂亮,但卻絕不會被認為是女孩子,坐在羊毛氈子上,仿佛看不見這些東西一樣,板著小臉,不苟言笑。盼曦則不同,雖然柔弱一些,卻是在上面翻滾著著,將那些吉祥之物,都弄得四散,見她玩的開心,胤禛也露出笑意,齊珞咳嗽了一聲,「盼曦,盼曦。」
盼曦也許是听見,也許是玩累了,用小手蓋住眼楮,嬌弱的叫道「盼盼要阿瑪要額娘阿瑪。」胤禛站起身,在眾人面前走了過來,語氣里帶著暖意「盼曦,抓了東西,皇阿瑪就抱你。」
盼曦向胤禛方向爬了過去,抓住他的龍袍下擺,「就要抱就抓皇阿瑪。」胤禛無奈將她抱了起來,眾人反倒不知該說什麼好,沉吟了半晌,才恭賀道「恭喜皇上,公主必是孝順之女。」
弘看了在胤禛懷里的盼曦一眼,扭頭直直的看著齊珞,不聲不響,卻不能讓人拒絕,齊珞同樣緩緩起身,「你也要抓額娘?」弘張開小胳膊,還是一臉別扭甚至含著一絲害羞「額娘額娘」齊珞抱起了他,此時弘松開了緊握的小手,一枚玉制的銅錢在他的手心。
「小阿哥恐怕就是財神爺身邊的善財童子,又懂孝道,皇上中年添此子必有大福氣。」不知哪個先行開口,自然博得應和聲一片,胤禛看了弘一眼,銅錢畢竟不是正途,隨即想到還有弘歷,松緩微皺的眉頭,「好,不愧是朕的小兒子,朕很滿意。」
小兒子一出口,齊珞還沒覺得如何,但旁人心中一哆嗦,胤禛此言意味著他不會再讓任何妃嬪貴人孕育皇嗣,哪怕她們承寵也不會留有皇上的血脈,這是絕了所有人的念想。
「皇後娘娘,她怎麼會如此」楚焱再也壓抑不住嫉恨,早就听聞齊珞生產時極為凶險,又昏睡了幾日,仿佛不會在清醒過來,當接到這個消息之時,京城貴婦雖然面露可惜,但也紛紛暗想,齊珞的福氣太大了,興許就連老天爺都看不慣,把她收回去。
留在皇宮中的嬪妃貴人面露哀切,但私底下也紛紛祈禱皇後出事,就連一向平穩的平妃也心中也泛起一分的波動,尤其是齊珞在洗三之日還沒有清醒只靠湯藥維持時,皇後即將命損的消息,在京城中還是傳得很盛,說是圓明園都已經準備好棺木,要大辦喪事。卻萬沒想到她竟然挺了過來,只是無法再有身子的消息也讓這些嫉妒之人出了一口氣,好事也不能全讓她一人獨佔。
在滿月時齊珞身上的病態也看在楚焱等人的眼中,曾心中暗喜,如此一踫就碎,病怏怏的模樣哪會再讓皇上獨寵?所以楚焱才面露關切實則暗貶的放肆了兩句,自然傳入胤禛耳中,而且他一向消息靈通,楚焱在自己府中說的話,她以前的所作所為,胤禛又怎麼會放過?才有了允祀降爵一事。
今日卻見齊珞這幅光景,听見胤禛的話,皇後無法再添子嗣,別的宮妃也不許,這種恩寵,哪怕最平靜之人,也會心生嫉妒,楚焱緊咬著嘴唇,強忍住不敢出聲,她身邊的嬤嬤更是暗自死命的拉住她,壓低聲音道「主子,這不干您的事。」
「皇上,此話不妥。」允上前兩步嚴肅的開口道「皇家血脈怎能如此單薄?當然是子孫昌隆才好,皇阿瑪可是有許多的皇子,臣弟請皇上廣撒雨露。」
胤禛嘴角露出輕蔑,看了一眼允祀道「八弟有何話講?」
「臣弟無話可講。」允祀不會插嘴,胤禛輕笑道「八弟確實無話可講,十四弟這番金玉良言應該送給八弟才是,如今廉貝勒府只有兩名庶子,其中一個還不能言語,八弟才應該更努力一些。」
允祀臉漲得通紅,胸口發悶,楚焱掙開嬤嬤的束縛上前兩步來到允祀身邊,關切道「爺,您怎麼了?您可千萬不能有事。」看向胤禛的眼里透著憤恨,惱怒的說道「皇上,您還要將他逼到何地?」
「住嘴,這哪有你插話的份?」允祀言聲喝止,若是真的惹惱了胤禛,如此的日子也過不得。
「廉貝勒福晉,你這是同朕說話?是不是讓朕下旨命廉貝勒休了你,或者貶妻為妾,你才明白何為尊卑,不再恣意妄為?」胤禛拍著盼曦的後背,身上透著陰冷之氣,讓眾人知曉這不是妄言。
楚焱打了一個哆嗦,雖然日子過的不如意可被休或者為妾,她又怎麼能受的了,撲通一聲跪下,哀求的看了齊珞一眼,口中道「奴婢該死,請皇上恕罪。」
齊珞眼光一閃,嘆了一口氣,後退兩步專心逗弄懷里的弘,她又將話理解錯了,哪怕再為允祀抱不平,也不該在此時插嘴,其實胤禛怒火在挑起事端的允身上,而且允祀落到此處境地,楚焱也有不能推卸的責任。
「恕罪?朕看你只是說說而已,從你嫁給允祀又做了哪樣賢惠之事?善妒奢侈,眼里容不下人,你當得起廉貝勒福晉?而且皇後本是好意,你卻一再妄言生事,你的嫉妒之心,合著你當朕都不知曉?」胤禛將盼曦交給教養嬤嬤,彈了一下袖子,嘲諷的說道「自從八弟娶了你,畏妻之言就傳遍京城,當初皇阿瑪也多有後悔,恐怕就是那時,皇阿瑪才對八弟失望的吧。
允祀听見此話,身子一僵,難道真是如此?想到康熙後宮的龐大,子嗣繁衍,又怎麼能看得上只有楚焱一個福晉的自己?更何況楚焱又多年無子
「不,不是這樣。」楚焱哭泣著搖頭,紅著眼楮看著胤禛道「皇上,奴婢告訴你,奴婢愛重八阿哥,可以為他失去一切,而被你嬌寵的皇後,在她心中根本沒有您的位置,她只是在步步謀劃」
「住口,皇後對朕的心意哪輪到你插嘴。」胤禛臉色陰沉的可怕,鷹隼中透著陰鶩,「皇後能為朕連生嫡子,能為弘歷擋你揮出鞭子,能千里侍疾,能為朕擋火硝,替朕打理當初的雍親王府,如今的後宮,聰明賢惠,今日的夜宴也是出自皇後之手,這些你哪一樣能做到?竟然如此不分尊卑,朕看你無藥可救。」
楚焱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看著齊珞似言非言的說道「你不是這麼說的迂回妥協站在他身邊為何你能做得,我就」
「皇上,此乃吉日,還是饒了廉貝勒福晉這一遭,命她閉門思過,讓廉貝勒多加管教也就是了。」裕親王保泰出聲勸道,胤禛的目光掃過保泰,暗自琢磨他是何意?保泰低聲笑道「皇上,閉門思過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好,就依裕親王所言。」胤禛有幾分好笑,確實是最大的懲罰,允祀經過此事恐怕會更厭煩她,而府中還有嬌艷的秀女沉思了一會說道「八弟,朕為你子嗣擔憂,那個曾有身子的格格,是皇後親自挑選的,出身也相當,朕看當為側福晉,你福晉腦子有些不清楚,貝勒府還是要交給妥當之人才好。」
「臣弟遵旨。」允祀跪地謝恩,他有能作何反映?俯首稱臣,忍辱偷生而已。
胤禛隨後又暗諷了幾句子嗣單薄,隱有隱疾的允,一副好兄長的模樣,另賜了他們兩人幾名留牌子的秀女,同齊珞相攜而去,抱著弘盼曦的嬤嬤緊跟其後,弘歷眯著眼楮有些發傻的楚焱,暗自謀劃著。眾人慢慢的散去,此次夜宴又會多了許多話題,又夠他們談論許久。
Ps五千多字的大章,所以今日就一更,我要好好的整理剩下的大綱,我雖然在收尾,一直在加快進程,但我保證不會爛尾,呵呵,在群里的姐妹們已經聲討過我了,我發誓不會爛尾的。那個再說一句,眾人羨慕齊珞只是由于她的幸福,呵呵她們得不到奢求的幸福,還有齊珞的容貌不是最美,但是善于打扮保養,在加上一些現代的化妝技巧,那句只有懶女人,沒有丑女人,我是相信的,而且同齡人對比之間,齊珞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希望這次夜宴的場景大家滿意,其實夜宴才是主要的,而抓周,都寫過好幾次了,呵呵,就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