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揚州之後,雍正皇帝巡幸蘇州。住在了曾經接過康熙聖駕的前任蘇州織造府中。齊珞下了轎听聞所住的地方,這即使不是大觀園的原型,也應該相去不遠。
當初雍正登基,睚眥必報的胤禛開始清算幫助允祀的朝臣,齊珞對李煦沒有好感,壓錯寶注定受到懲罰,只是對寫出紅樓夢的曹家出言相勸幾句,胤禛心性堅定,原不會听她的勸,可這是齊珞第一次開口,也就順了她的意,對他們網開一面,但是官職是一降到底,欠款追回,至于其它,齊珞也曾暗自琢磨,應該比歷史上要好一些吧,起碼郡王福晉還曾進宮叩謝恩典來著。
「娘娘,蘇州織造的內眷在外面侯旨。」宮女進來稟告,此時齊珞才洗去路上的塵華,剛想歇息一下。她明白胤禛在揚州是停留不了幾日的,暗自琢磨蘇州有什麼好景觀,可以去游玩。
紫英見齊珞臉上透出不耐煩,服侍她整理衣襟,說道「若不然奴婢讓她們回去?娘娘也累了一日了,一點眼色都沒有。」
「不了,還是見見吧。」齊珞坐在紫檀木雕刻花紋的梳妝台前,手指輕輕拂過,比自己那個還精致,宮女在梳理著皇後柔韌的青絲,將蝙蝠含珠的發釵,宮中精制的絨花,一件一件帶在齊珞頭上。
「娘娘喜歡這梳妝台?仿佛听說是前任蘇州制造家姑娘用的。」齊珞楞了一下,難道是林黛玉的原型?看著上邊的鏡子,仿佛能瞧見病西施一樣絕塵之女飄飄渺渺而來,宮女恭敬的說道「娘娘,已經妥當了。」
齊珞眨眨眼楮,暗自搖頭嘆氣,可能是身處此地讓她想的有些多,起身披上了明黃色外衫,踩著花盆底扶著紫英轉過繡著福祿壽的屏風,向客廳走去。
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在齊珞的面前降下一道黃色的薄薄簾子,屋中的擺設鋪陳極為華貴,角落的紅楠木四角的架子上,擺放著盛開的明種花卉,散發著淡淡清香。看來皇後不喜歡燻香的事,恐怕天下皆知。
「讓她們進來。」隨著齊珞的令下,外面依次有序的進來五六名按品妝打扮的婦人女子,俯身行禮「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齊路點點頭,紫英沉聲道「起。」請安的人才緩緩起身,規規矩矩的站成一排,打頭的是一名富態四十多歲的夫人,在她旁邊應該是她的女兒吧,倒真是有著江南女兒的柔美。
其中一名身穿紅色旗裝的少女,更是容貌出挑,艷若桃花的臉頰含著笑意,黑葡萄眼中透著祥和明理的神情,體態豐盈,一舉一動之間自然透著萬種柔情。在她旁邊是身穿淺綠色旗袍的少女,周身打扮很是清雅,頭上的珍珠飾品給讓她有些單薄的身體,多了一絲圓潤。
「這兩個姑娘是夫人的女兒?出落的可真是不錯,」齊珞心中疑惑,為何覺得仿佛是在選秀?這是怎麼回事?仔細想了一下,如今的蘇州制造也是包衣。就是家中有女兒也只能小選入宮當宮女,自然舍不得如花似玉的女兒,但此舉?齊珞玉面嚴肅上幾分,收斂了剛剛的和氣,反倒透出一絲銳利,當皇後也有一段日子了,氣勢上也更勝幾分,尤其是對不懷好意之人,更是不用客氣。
「回皇後娘娘,她們正是小女,娘娘風儀卓雅,她們也只是還能看吧了,當不得娘娘稱贊。」夫人身子輕顫,有些膽顫心驚,皇後的氣勢不同剛剛,也有幾分後悔,怎麼偏偏鬼迷心竅信了那種流言?
「夫人過謙了,本宮看她們各有千秋當得花容月貌,果然是蘇州靈秀之地才能養得出這對姐妹花來。」齊珞看了紫英一眼,接過青瓷蓋碗,寬著茶葉,「把這簾子撤了,讓本宮好好的端詳端詳。」
宮女慢慢的將簾子拉起,齊珞看的更清楚一些,這兩個少女果然是很出色,身上透著文雅的靈氣,雖然明白她們的入宮承寵的想法,卻生不起太大的厭惡之心,開口問道「你們可曾讀過書?」
「回娘娘只是識得幾個字罷了。」紅衣少女伏身。清脆的嗓音中透著難得的柔和,齊珞嘴邊彎出一道笑意「恐怕不是識得幾個字,你們姐妹應該精通史書才對,身上的書卷之氣,本宮還是能察覺到,又身出江南繁華風流之地,不必過謙。」
「娘娘,奴婢只是略略通些,遠比不上娘娘的傳世詩作。」紅衣少女再次恭順的回道,綠衣少女開口吟誦齊珞當初的菊花詩以及在當初選秀時做的詩詞,在她有幾分空靈清幽的聲音中,齊珞眼前仿佛出現了當時的情形,裕親王府的菊花宴會,同惜月雅晴相遇相交,同保泰相遇在花廳,那幅能招引蝴蝶的畫作,入宮選秀時的步步驚心這一切都那般的清晰。
齊珞緩和了面容,眼里含著一絲真誠的笑意「這麼久的事,沒想到你們還記得,若不是今日听你吟誦,本宮恐怕都忘記也曾同閨中密友結伴而行。」
綠衣少女伏伏身,輕聲道「娘娘如今母儀天下,容顏永繼。自是」
「算了不說這些了。」齊珞最討厭這種話,不是不喜歡溜須拍馬,但她們將自己今日的一切都歸結為天生福相,歸結于命格,並沒有瞧見他們一家人的努力,見她們身子一顫,微微擰起眉頭,這樣就受不了?還真是嬌弱,不過臉上我見尤憐的神情,倒也挺吸引人注意的。
「你們都做的詩,不妨拿給本宮瞧瞧。也讓本宮領略一下江南才女的文采。」听見齊珞這麼說,夫人面露喜色,用眼神示意這兩個少女去取詩作來,齊珞此時開口道「紫英,準備筆墨,讓兩位姑娘當場作詩,不知你們可曾覺得為難?」
二人對視一眼,眼里透著一絲的自信,恭聲說道「請皇後娘娘命題。」
「就以蘇州之景為題,本宮也想知曉蘇州美在何處?」二人領命,在旁邊宮女安排的好的桌子前,稍作沉思,提筆作詩,書按上的燭光映襯著她們的嬌顏,使得她們更美上幾分。
「娘娘,此事恐怕另有玄機。」紫英用極低的聲音,在齊珞耳邊輕言「奴婢前幾日听聞外面有傳言,由于您傷了身子不能」看了一眼齊珞的臉色,面帶一絲憤怒接著道「都是些該拔舌頭的,竟然敢說您不能再承寵,此次拌駕江南就是想尋幾個妥當守規矩的江南女子代您」
「夠了。」齊珞很是氣憤,不能承寵?那自己今日為何穿著高領的旗袍,身上的酸痛又是從何而來?茶盞放在桌子上,啪的聲響,讓兩名作詩的少女執筆的手頓了頓,偷眼觀瞧安坐在上面容嬌艷,肌膚吹彈可破周身上下透著尊貴的皇後,暗自有幾許擔憂,自己母親的心思,她們是明了的,可面對皇後,她們興不起任何的念頭,八旗貴女很少有出落的如皇後這般,埋首案間,她們真的有機會嗎?
「這些話從哪傳出來的?宮中?還是別」齊珞拿起瓖著羽毛的蒲扇遮擋著嘴,此事一定是了解詳情的人才會做,若不然怎麼會有如此似真似假的話傳到江南?心中一緊。江南都听說了,那整個大清不都曉得了?更是覺得惱火,「給本宮查清楚,絕饒不了搬弄是非之人。」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兩名少女將詩詞獻上,齊珞淡淡的掃了一眼,字跡還是不錯,但詩詞方面,卻很平平,本以為居住此地的會是靈秀的才女,卻大失所望,還是不痛不癢的贊上兩句。
「娘娘,皇上傳您去看戲。」內侍進來回稟,齊珞模糊的听見外面有鑼鼓之聲,疑惑的問道「看戲?」
「是蘇州織造早已準備好的,皇上特意讓奴才請您過去。」齊珞慢慢的起身真是不願意去,看看有些躍躍欲試的少女,嘴角上揚「你們也同本宮一起,本宮也想听听江南的戲曲,你們可得好好的給本宮介紹一番。」
「遵旨。」齊珞帶著這兩名女子,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了前面園子,在眾人的叩拜聲中,登上高高的觀賞戲曲的閣樓,胤禛居中穩坐,看見齊珞身穿立領琵琶襟明黃色旗袍時,眼里透出一絲笑意。
等到齊珞坐在身邊,胤禛擺手道「開戲。」在鑼鼓喧鬧聲中,生旦淨末丑,開始唱了起來,帝後二人身邊並沒有旁人,胤禛在暗處把玩著齊珞的手指,她很少帶護甲,飽滿淡粉的指甲,讓人瞧著就覺得可愛。
「還在同朕賭氣?」齊珞一手被他攥緊,一手輕搖著羽扇,在夜幕之下,朗朗月色,淡淡的月光映襯著亭台樓閣,燈火通明的戲台,樓閣之下坐滿了本地官員,遠處仿佛還有煙火綻放,好一副太平景象。
「我哪敢同您賭氣?都承不了寵之人」齊珞對此傳言十分的火大,她才不信胤禛不知道此事,可他卻沒有說,感到手被抓緊,听見胤禛陰沉的問道「你從何處听來?」
「您看看我下手那兩個妙齡少女不就明白了?」齊珞攥緊扇柄,低垂著眼楮看著翠玉的扇墜,低聲道「她們倒也是好意,可我心中難受。」
「此事朕會處理,你不用再管。」胤禛看都沒看那兩名女子,向齊珞靠得更近一些,斂去眼里的厲色,低沉的道「朕的皇後如何,哪容旁人說三道四,齊珞,你讓朕很滿意。」
齊珞用扇子打了一下胤禛的肩頭,斜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戲台,胤禛嘴角上揚,台下之人雖然在觀戲但每個人都在注意胤禛動靜,自然瞧的一清二楚,皇後臉上嬌艷的紅暈,身上透出來的風情,哪是不能承寵的樣子?流言多為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