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喜燭不時迸出幾朵燈花。
床上安安靜靜地坐著新嫁娘,頂著鳳冠蓋著紅帔,完全無法窺看一點容貌,還好繁復厚重的喜服下,仍能看出窈窕有致的玲瓏身段。雖然說娶妻當娶賢,但是容貌身韻也是決定夫妻和美的重要條件。
走近床前的新郎,臉上卻找不到一絲喜悅。
燕炔此時何止是不高興,他簡直就是憤怒的!眉頭緊皺,點點薄汗滲在額際,雙手成拳緊緊握住,這西顯國的宰相華嶼,竟然在他的酒中下了媚藥,是有多想將這個女兒嫁出去,才會急不可耐,連洞房花燭都擔心他會作假。
丫頭、婆子們都讓燕炔給趕出去了,現在房里就只有他和穩穩安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在。
燕炔走到桌前舉起合巹交杯用的酒聞了聞,沒有錯,這里面也下了足夠的媚藥,包括現在香爐里燃著的都是催情香料。香應該燃起不久,估計是看到他前來時才點上的,新娘子才能繼續坐得挺直,估計一會兒,就能看到淑女變蕩婦的場面。
燕炔有些卑劣地想,該不是這華容早就不是個黃花閨女,所以宰相府的人才會做如此安排,想趁他因為藥物而沉迷在里時,來個偷偷掩飾?想到這里,心里不自主地燃起一分厭惡之情。
一手托起兩個酒杯,走到床邊,隨意地拿起金秤挑開新娘的蓋頭,甩到一邊,遞過酒杯,「諾,來喝交杯酒。」
一雙清澈晶亮的大眼,純淨地看著他,無視他面前的酒杯,似乎在用力打量他的容貌,來來回回看著,直到將他俊挺的五官,以及左臉邊的數道丑陋的疤痕全部收入眼底,才將抿緊的桃花般唇瓣松開,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乙哥哥,真的是你!」
聲音柔柔軟軟的,讓努力壓制媚藥蠢動的燕炔眼神一暗,下月復似有團火在燃燒。
可能是藥性的關系,那雙眼楮以及那分笑意,竟直直地撞入了燕炔的眼,讓他的心髒產生了一絲麻痹感,他蹙了蹙眉,選擇忽視。本來這媚藥的藥性,以他的功力還不至于失控,可是加上一個現成的軟玉溫香的大美人在面前,又不一樣了。
華容長得有一種很靈性的美,不是容光艷色,卻楚楚動人。
「喝酒。」將酒杯再往前遞了遞,交杯酒,不用他教了吧。
玉白的小手乖乖地接過一個杯子,小兔子般的眼神又瞅著他,仍舊是燦爛的笑容,可能因為開始吸入情香的緣故,臉頰有些帶粉,呼吸也微微細碎急促。
燕炔一手摟住華容的肩,環過她拿著杯子的手,引著她匆匆完成合巹交杯的儀式。
「不好喝……」小巧的粉舌尖伸出來呵氣,在女敕紅的唇間若隱若現。
燕炔月復間的火焰瞬間燃得他雙眼發紅,迅速將杯中剩下的酒全倒入口中,俯去吻住她的唇舌,真甜,多汁而女敕滑!
他將口中的酒強行喂入,就著他的涎液一同逼她吞咽,這個喂哺的動作飽含了太多。
她又軟又甜美,而且連閉上眼楮都不會,大眼忽閃忽閃地,眼波流溢,里面沒有恐懼,盡是溫柔,燕炔發現她眼底的柔軟竟然傳遞給了他,讓他本來冷硬的心忽然就有些放軟。
還是算了吧,這藥性,也不是不能忍……
他握了握拳,稍微撐遠了身子,想離她遠點,讓旖旎的氣息散去些,怎麼知道她卻不依,他才移開侵奪的唇舌,她卻就著兩人唇齒間拉出的一道銀絲俯了過來,笨拙地學他剛剛的動作,親近他。
華容細碎地喘息著,小貓似地嗚嗚叫,臉頰染上一層更勝脂粉的艷色,她的主動讓燕炔本來被喚醒的理智再次被包圍,他下月復的那團火再次燃起。而媚藥的藥性在的縱容下漸顯,軟玉溫香在懷,哪里還忍得住,燕炔將她重新扯進懷中,將他的熱情通過唇舌的糾纏全部灌注給她。
這樣的唇齒交纏間,突然,燕炔發現懷中的人有些不對勁,她突然僵了僵然後整個人就軟了起來,本來學著他在唇間戲耍的香舌也沒了動靜。
燕炔趕緊松開,發現……她竟然被他吻暈了過去!想不到華容連換氣都不會,看來是顆青澀的梅果兒。他是又好氣又好笑,將她放平躺回床上,捏住小巧的鼻頭用嘴給她度氣,然後再將沉重繁瑣的嫁衣一一解開。
開始的時候,只是單純地想著替她松開桎梏,卻因為指下滑膩誘人的肌膚接觸,以及越來越美好的景象而欲罷不能。
于是很快,華容便如初生嬰兒一般赤果果地呈現在燕炔眼前,他貪婪地打量著眼前美妙的景致,喉頭因渴望而干渴。
想不到,華容竟然有這樣一副曼妙可人的身軀!
……
燕炔十分盡興,華容的身體柔軟曼妙,緊緊纏繞著他,兩人身上滑滑膩膩布滿了汗,又被她身下的霞衣,他身上的新服吸去。
就這樣折騰了一個晚上,喜燭早已在滿室的婬靡中燃盡,黑暗阻擋不住的彌漫……
直至天色發白,燕炔才從華容身上退出翻身而下,他站在床邊,半是憐惜半是懊悔地,看著早已昏暈過去的嬌娃。
華容臉上潮紅未退,滿額的汗,點點滲在玉白的肌膚上,昨夜她在藥物的驅使下不斷地索取,此時的氣息稍散,她整個人軟癱在床上看上去懨懨的。
心頭一驚,燕炔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幸好,雖然是進氣緩、出氣急,仍然還有氣兒,看來這場激動的情愛,對她來說還是太過了些。
燕炔揚聲呼喚︰「來人。」
等在新房外的丫鬟、婆子應聲,開始陸續進入房內,領頭的是華容的兩個貼身丫鬟倚翠、綠鶯。
「小姐……」雖然被囑咐過新房內可能發生的情況,可這兩個未經人事的丫頭仍然被華容那一身狼狽嚇了一跳。
燕炔本來暗自懊惱自己的失控,對華容的情況也頗為擔心,可看到華家丫鬟那反應後,更多的是惱怒,「喊什麼!還不快去找個信得過的大夫過來。」他就不信這下藥的事,這些貼身侍候的人會不知情。
在他幾乎被強押著接受這樁婚事開始,他本就已經打定主意要狠了心對待華容,所以,即使昨夜兩人纏綿,現在的他卻硬是狠起心腸,不再往床上多看一眼。
早朝歸來的宰相華嶼,听到女兒洞房花燭夜受了傷的消息,怒而揭桌,等到燕炔面色沉靜,絲毫不顯愧疚地站于他面前時,他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好……好……好你個……」一連說了多個好字,華嶼牙關磕了幾個回合,下面的話被氣堵得無法出口。
燕炔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不卑不亢地說︰「岳丈大人,非是小婿不懂得憐香惜玉,而是昨夜有人往酒里下了藥,還燃了催情香料,小婿也是身不由已。」他心內冷哼,這老賊敢下藥,就要敢于面對後果。
他並不想在華容身上發泄被逼婚下藥的恨意,可對著華嶼,可就沒有這麼好脾氣了。
華嶼像是終于找回了聲音︰「下藥!這是誰干的?查!」
最後一字一出,原本只有華嶼與燕炔在的書房,突然多了兩個人的聲音︰「屬下領命。」
這應該就是西顯宰相專屬的暗衛了,燕炔早已感覺有兩人屏氣在暗,可作戲要作足,他面上仍然露出淡淡的驚意。
華嶼陷入沉默,燕炔也不出言打擾,一時間氣氛僵默。
不多時,書房門外遠遠傳來下人慌亂的聲音︰「老夫人請止步,待小的稟過相爺再來為老夫人引路。」
華嶼听到了聲音,臉上陰晴不定,瞪了瞪燕炔,又看向面前被打開的方匣中那塊染污的血帕。
下人聲未停,就听到一婦人中氣十足的罵聲︰「閃開!他是宰相,更是我兒,哪里我進不得去!」
書房緊閉的門被推開,一華服婦人繃著臉進來,眼光在華嶼與燕炔臉上掃過,逕自向前坐下。
「給母親請安。」華嶼收了怒容,畢恭畢敬。
燕炔仍筆挺地站著,一副任由對方打殺的模樣,不失傲氣。
來人正是華嶼的母親華林氏,人稱華老夫人,華嶼是個孝子,她在府中地位超然。
華老夫人冷哼一聲,「不用派人查了,藥是我讓人下的。」
「母親!」華嶼再孝順,一想到女兒的慘狀,也不免提高了聲音。
「容兒既然鍾情于他,不管他是否來路不明,都只能入贅我們華家。」
「那母親也不能給容兒和他下藥,您可知道容兒她……她……」眼前似乎又浮起丫鬟綠鶯的泣訴,女兒的傷盡在私密之處,他做爹的也不能親自去看,那慘況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這樣,容兒怎能盡早和他圓房,生下繼後的人。」老夫人眉頭一皺,似有不忍,卻一閃而逝。
兩人一問一答,都將身邊的燕炔視若無物,燕炔心里冷笑不斷,從華老夫人利用宰相之勢逼婚,再到洞房下藥,都證明她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里,在她眼中,他這個大活人,不比宰相府里一條狗來得高貴。
華嶼也是,堂堂西顯宰相,竟然縱容家眷私下禁錮逼婚,這西顯朝堂第一權臣的腐庸可見一斑。
西顯,國不久矣。
「老夫人、岳丈大人,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請容許小婿退下去探視大小姐的傷勢。」
一副不願介入他們母子爭執的模樣,燕炔出言告辭,和他禮貌十足的話不符的,是他冷冰冰的神色,半邊俊美十足的臉如掛寒冰,更不用提另外半邊傷痕遍布,分外猙獰了。
華嶼與華老夫人神色各異,等到燕炔離開,書房的門再次關上,華嶼才恨恨地說︰「母親,容兒還小……」下面的話強行忍住,才沒抱怨華老夫人擅自作了決定,將華容嫁給燕炔。
「小?容兒已經十七了,放眼都城內外,你敢讓誰娶她?難道你就甘心讓你唯一的閨女孤獨一生,華家最後一點血脈毀在她的身上?」
「這玄乙絕非善類,並非容兒的良配,而且他究竟是否是漠國人,孩兒認為仍有待查證。」玄乙,正是燕炔在西顯所用的化名。
「你以為我沒有考慮過這些?可他是容兒這九年來首度願意接近的男子,如果擔心他來路不正、心懷不軌,等容兒有了身孕後,再做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