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炔並沒有跟著皇帝一千人回自家看弟弟替他當新郎,他留在了宮里,去陪著仍在昏睡的華容,他進了宮後已經召請太醫替華容看過,只是受了驚嚇和有些皮外傷,不礙事。
華容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燕炔靜靜地看著她,帶著心疼撫著她蹙緊的眉頭,和不時會驚跳的眉眼,偶爾她的手還抖動幾下,好像想去抓住什麼,於是他又改去握她的手。
慢慢地,他隨著她皺眉而皺眉,她手指的緊握,揪動他那顆越發感覺柔軟的心。
等到天色完全暗去,他也沒讓宮人掌燈,在門廊些許微暗的宮燈斜映下,他仍舊可以將她看在眼里,那樣就夠了。
經歷過城牆剎那間的生死徘徊後,他的心無比安定,這一生,那個伴著自己的人,只能是華容,不管找不找得到四弟,不管她能不能治好,都不再重要。
今天听著兩位兄長談天下大勢,指點江山,那原本是他所熱愛的熱血權勢,听起來卻不再有趣,當時心里想的卻是去打南昭,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興都,萬一華容又鬧起性子要找他,傷心了怎麼辦?
忠王爺用皇上幼年中毒的事為條件,告訴皇上解藥在南昭,他願以找到解藥將功贖罪換來自由,而皇上經過深思也允了。
這事對燕炔來說仍不知道是好是壞,他的皇帝二哥幼年時被奸人下了無解之毒,後來雖然經由四弟醫術壓制,但一生將會挺著一副被侵腐的虛弱病體過活,這時听說會有解藥,當然願意放手一搏,答應大哥忠王爺的條件。
南昭之行,看來不會這樣簡單。
燕炔想,他無論如何也要保全好自己,要不以後誰來保護他的華容?也擔心西顯那邊的人為了兵符,不肯輕易甘休,又找人來傷害華容如何是好?
上次和她去街上逛,她對一切都感覺新奇,那樣子真讓人心疼,他想,如果能帶她走遍大江南北,見識多一些事物,就算她永遠不能恢復正常,也能在這世上快活一輩子吧。
燕炔想,如果這次攻伐南昭,大哥真能盡心盡力地輔助二哥穩坐江山,五弟在軍中也聲望正隆,他就可以在朝堂上退下來了。
「乙哥哥……」華容醒來,眨了眨眼,看到他露出一個大大地討好的笑容,「你來一下!」
「嗯。」他替她擦去額上的汗,由著她用手模上自己的臉,確認一般地捏了幾下。
她捏了幾下,轉回去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以為還在作夢,乙哥哥,我作了一個很嚇人的夢,夢到我們從高高的地方掉下去了……還有很多壞人,脖子疼……」邊說邊心有余悸地模向自己的脖子,吃驚了。
「咦,綁住了?」那兒包扎了起來,手踫上還是會痛,她眉頭皺成小山狀,像是不明白夢里傷了脖子,為什麼醒來還痛。
華容一直以來都有一種獨有的處世之道,一切不好的事情發生,會自動自發將之轉認為是夢境,燕炔想,這樣很好。
「嗯,別踫,是夢,醒來就好了。」他拉開她的手,將她擁進懷里,有些笨手笨腳地拍撫她的背。
這樣溫情的燕炔,華容實在很愛,她的下巴枕在他肩膀處,眼珠子開始轉啊轉,忍不住小貓似地在他耳邊輕聲撒嬌︰「乙哥哥,你不要不理我了……」
「嗯,我以後都不會不理你。」
「那乙哥哥不要娶別人好不好?」
「好。」
「只娶容兒一個好不好?」
「好。」
「那你會不會陪我玩?」
「會。」
「我最喜歡乙哥哥了,抱抱!」她高興地用力抱著他,然後又因為不小心觸到脖子上的傷口,「哎呀」地叫了起來。
「疼,乙哥哥給我吹吹好不好?」
燕炔趕緊替她吹吹傷口,陪她一同做著這不成熟的行為,眼里卻有著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