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金 (續) 第三卷 一紙千金 第一百零六章 懸崖

作者 ︰ 則喜

醒來的時候,我正被宗政澄淵抱在懷里走著,身子一顛一顛的,肩膀處火辣辣地疼著,有沉沉地下墜感。

看來我肩上的箭還沒有拔下來。

「這是?」我微微一動,開口道。

「連章的秘道,白凡告訴我的。」听見我說話,宗政澄淵低頭看了看我,「對不起,時間緊迫,來不及給你拔箭處理傷口了。」

「我的傷口暫時不重要。」我擺擺手示意,不解地問︰「你說,是白凡告訴你這有條秘道?」

宗政澄淵點點頭,小心地辨別了一下方向,他雙手抱著我,又要拿著火折子,看起來也艱難得很。「剛剛放第一支箭的時候,我不是帶你往左一躲嗎?那個時候白凡告訴我的。」

「原來,當時我一直沒看到白凡,他是去處理秘道的事情了。看來,他是非常想帶赫連長頻走的。」我抬起胳膊遮住雙眼,淚水涌了出來,「就只有我們兩個掉了下來?」

「嗯。」宗政澄淵簡單地答。

「他們都會死嗎?」。我喃喃地問。

「我想不出在那種情況下,他們怎麼能夠逃出來。」

不回避,不安慰,不解釋,不給任何希望。

這就是宗政澄淵。

「你真殘忍。」我擦了擦眼淚,借著微弱的火光看著他嚴肅緊張的臉,「你地死士也都死了。」

「既然做了死士。不死如何成士?為我而死,是他們的榮耀。」來到一處斜坡,宗政澄淵抱著我往上走,「與其想這些,不如想想怎麼出去吧。」

將雙手交握,我緊緊扭著手指,深深地呼氣再吸氣。

我必須鎮定下來。我的命是白凡和壽眉換來的,我一定得逃出去。

以前。我一直以為如果自己的肩上背負了他人的性命,承接了他人的願望,會是很大地負擔,會讓我感覺很沉重。

然而事實真的發生了,我卻發現,想象中地負擔沒有降臨,反而生出了堅毅的勇氣。一定要活著出去的勇氣。

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對自己說︰「他們沒白救我,我終于活著出來了。」

「你必須鎮定。」宗政澄淵像是感覺到我的思緒,平靜地說︰「你可以悲傷和痛苦,但是絕不要有壓力。被人期待不是那麼可怕的事情,你要有勇氣做你自己。」

詫異地睜開眼楮,我看著宗政澄淵,雖然表訴有差異。但是他的想法竟然與我有著驚人地相似。

我們略顯不帶責任的想法,是殘忍,還是另一種真實,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我現在該考慮的是另一件事。

「白凡知道宮里的秘道,我並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目前看來,這並不重要。」我回憶著,頓了一下,「重要的是,我懷疑,殤夙鸞也知道宮里的秘道。」

「為什麼?」

「他曾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宮,與豐隱惻交換了身份。就是我讓壽眉去找你的那一天。」

「他武功高明,連章王宮又輸于防守,就算他來去自如也不為過。」宗政澄淵簡單地分析著。

「對于他來說確實是地,但是對于豐隱惻。這就絕對不可能。」我斷然道。「當天的連章王換成了殤夙鸞,那麼。豐隱惻到哪去了?他去了哪兒?怎麼出去的?怎麼回來的?如果沒有秘道的話,我想他很難做到這一步。」

「假使,殤夙鸞真的知道秘道地事,那為什麼白凡和殤夙鸞都知道的事,赫連長頻反而表現得一無所知呢?」宗政澄淵回憶著,「在我掌握的資料中,殷洛書是赫連長頻的心月復,但是她從來沒對他提過秘道的事情,看情況,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宮中有秘道的事實。」

「不錯,」我點頭,「照我對赫連長頻的了解,一旦她發現連章勢必滅亡,定會破壞她所知道的所有秘道,以防止任何一個人私自逃出皇宮。」

「那麼就是說,有一個人,比赫連長頻還要了解連章的王宮。」

「而這個人,又和殤夙鸞和白凡都有關系,是誰呢?」百思不解中,我的思緒突然跳轉了一個方向。「宗政澄淵,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許太醫很奇怪?」

「是很奇怪。我記得他是我親手殺地,一杯毒酒,連半口氣都不剩。」

「我也听赫連長頻提過,我想他根本就不是什麼許太醫,他應該是混進宮中地別的人。」我想了又想,「他武功高強,偽裝精湛,殺了赫連長頻,卻沒有對我們不利。他不屬于你、殤夙鸞、赫連長頻、雪輕裘任何一方。」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屬于重闕了。」宗政澄淵沉吟著,突地笑了笑,「扯遠了。現在我們應該考慮地是,如果殤夙鸞真的了解連章的秘道,你猜這扇門之外,會不會有追兵呢?」

原來,已經到了秘道的盡頭——一扇石門。

石門是平平懸在我們頭上的,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塊石板。

我瞪著那雕花的石門,覺得渾身緊張起來,神經變得異常敏感,風吹過時的聲音都覺得向有千兵萬馬。

草木皆兵了。

我自嘲地一笑,對宗政澄淵說︰「不管有沒有追兵,我們也得出去,除非你準備在這里做老鼠。」

「做老鼠有什麼不好?我記得,當初在凌溪,我在一間密室里逮到了一只小老鼠。沒想到,今天反倒陪她一起做起了老鼠。」

宗政澄淵呵呵一笑。伸手將門推開,抱著我縱身躍出了秘道。

伴隨著清新的空氣迎接我們地,除了藍天白雲旭日山林之外,還有一聲涼涼的問候︰「真是好久不見啊。」

我躺在宗政澄淵懷中,清晰地看見他的瞳孔縮了一縮,隨即轉身對遠處的殤夙鸞笑道︰「等候多時了吧,辛苦辛苦。」

視野一變動。我震驚地凝視著宗政澄淵身後的一點,許久也沒有辦法移開。

鬼知道。我們出來的地方,竟然是一處懸崖!

而這個懸崖看起來岌岌可危,一點都不堅固的樣子,這也就是殤夙鸞只敢遠遠地守著,而不敢上前來地原因。

這白凡,到底是在救我,還是在害我?

不管我死死瞪著懸崖。宗政澄淵只顧著與殤夙鸞寒暄,「丞相的行軍地速度,真稱得上神速啊。」

「那也不及你啊,帶著傷者,竟然也能走得這麼快,我怎麼是始料未及。」殤夙鸞一臉笑意,「喂,賴在人家懷里的那個。傷口再不處理,小心會惡化的。」

我收起看著懸崖的目光,誠懇地看著殤夙鸞,「既然你這麼擔心我,不好將隊伍撤掉,干脆地放我走嗎?」。

「這……不太好吧。怎麼說我也和洛微白紙黑字地簽了盟約,怎麼能假公濟私呢?」殤夙鸞做出為難的樣子道,「話說回來,單單放你一個也是不難,畢竟你曾在妙嵐呆了三個月,也算是我的人。可是他,我是怎麼也不會放過的。」

死殤夙鸞!

我暗罵道,這麼說地話,如果宗政澄淵真信了他這麼曖昧的言詞,那麼不管有用沒用。都會將我拿為人質。如果他不願意放我。我就得和宗政澄淵一起死。

里里外外,我總是要死的!

「不要著急。我會帶你出去的。」宗政澄淵看著我著急的模樣,居然笑了起來,緩緩說道︰「你願不願意,與我,一起跳崖?」

「不願意!」我立刻決絕道,雖然我心里知道他想跳崖一定是有目的,可是叫我沒事玩蹦極這種高危運動我可不干。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我小心地說︰「那個,你將我放下來,我去纏住殤夙鸞,你願意跳幾次都隨你,好不好?」

「不好。」宗政澄淵也笑著拒絕我,「你這麼說,我真的很傷心啊,難道你這麼喜新厭舊?有了殤夙鸞,就不喜歡我了?」

嘎?

我愣住,頗不適應地看著他。

見我呆呆發愣,宗政澄淵露出一個自打我們相識以來最為安慰溫柔地微笑,雙手抱緊了我,低低說了句︰「閉上眼。」

然後,他跳了下去。

當然,他懷里的我也跳……不,應該算掉了下去。

由于極其缺少精神準備,我不但沒有閉上眼,反而大大地睜了眼楮,鬼哭狼嚎地叫了起來。

周圍的景物飛似地在我眼前略過,片刻之後我感到一陣一陣地眩暈,終于閉了眼楮,止住了喊叫。

沒有多余的神經去考慮我肩膀上的傷,只覺得宗政澄淵鐵箍一樣的手臂環著我地腰,幾乎要將我攔腰折斷,身體隨著他忽上忽下,好不顛簸。

等等!

忽上忽下?

疑惑一生,害怕和眩暈就都被甩在一邊兒了。我慢慢睜開眼,就見宗政澄淵抱著我在峭壁間穿梭跳躍。不過下落的速度太快,他又抱著我,著力點又不夠,他的行動看起來有些吃力,細細的汗珠在他的額頭上滲出密密的一層。

他果然是心里有數的,我想。可是跳崖這樣的事,無論安了多少保障措施我都不想再嘗試了。

不知道多久之後,宗政澄淵抱著我重重的落在峭壁間一塊突起的圓石上,圓石向下一沉,一道暗門緩緩地開啟,掙斷了數條青藤,看來是很久沒用過了。

抱著我一躍而進,山洞地潮濕之氣鋪面而來,帶著發霉地難聞氣味,嗆得我連連可是了幾聲。

四處看了一下,宗政澄淵的面色突地轉寒,口中冷冷地說了句︰「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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