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打算怎麼做?」
「明日,留一萬騎兵,繼續守著山谷。然後,我帶一千人,輕裝上路,爭取在敵軍到達在前趕到月亮嶺。韓將軍,你帶領余下的人,至少半日,最好提前一日到達離月亮嶺一百里的山口。到了之後,不要忙著出來找我們,原地隱蔽起來。」我指著地圖道。
「這是為何?」韓馳譽不理解我的話。
沉吟一下,我有意考一考這個韓馳譽,于是道︰「韓將軍覺得,趙田帶回的消息可靠嗎?」。
韓馳譽明顯一愣,想了想,說︰「陌州城的事情我都听說了。趙田既然肯為了守城故意被敵軍捉住,想必十分忠心。他帶回的消息,應該是可靠的吧。」
暗自搖搖頭,我又道︰「韓將軍覺得,趙田真的能從宗政澄淵和殤夙鸞的手里逃出來?」
「這……」韓馳譽猶豫一下,道︰「兩軍交戰,俘虜逃跑的事情很常見,沒什麼奇怪的吧。」說完,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驚問︰「姑娘的意思是,這個消息是假的?」
嘆口氣,我點了點地圖,道︰「是假的,但不是全部。假設,消息是假的,敵軍留在三仙谷的話,我們完全能將他們拖個十天半月,隨後,束城的兵馬就會趕到。你覺得,這樣做對他們有利嗎?」。
「沒有。」
「那麼,假設。這個消息是真的。」我看著韓馳譽,道︰「此路不通,繞路而行,這是常理,沒必要放出假消息。這麼做,就顯得多此一舉。」
「那姑娘地意思?」
「我猜,他既不會讓全部士兵趕往月亮嶺。也不會讓所有人都留在三仙谷。」我解釋道︰「他放出這個消息,應該想混淆我們。讓我們或者留守,或者退守月亮嶺。我猜,敵軍真正的目的是留一小部分在三仙谷,余下繞路月亮嶺。」
「這樣有什麼意義?」
「意義就在于,那邊地形開闊,他們人數眾多。如果我們也發兵月亮嶺的,難免在那一戰。到時敗退的肯定是我們。更何況,因為我們離開,三仙谷沒人把守,到時,留在那邊的敵軍就會從後面追上來,與月亮嶺的敵軍一同包圍我們。」我盯著地圖,道︰「如果我們留守,等他們繞到月亮嶺之後再殺回。和留在三仙谷地人馬會合之後,也會將我們包圍,形成夾擊。」
「既然如此,我們不是進退兩難?」韓馳譽一下著急得滿頭是汗。
我重重嘆口氣,道︰「所以,我要你派一萬騎兵守著山口。非敵軍先撤走。不得後退。
「那,姑娘要一千人先走又是為何?」
「我自有主意。」我笑了笑,交代道︰「總之,你照我說的,在離月亮嶺一百里地山口隱蔽。除非我派人通知你,或者你看見月亮嶺上兩軍交鋒,否則,不許出來。」
「交鋒?姑娘,你到底想干什麼?」韓馳譽一臉茫然地看著我。
「你手下有信任的人嗎?找個有威望的,帶一千人和我走。現在就動身。」我不再和他解釋什麼。當下轉了話題。
不敢再多問,細細想了會兒。韓馳譽沖帳外喊︰「讓刑天過來!」
刑天?
我微微一震,轉頭和清肅對視一眼,莫非,是那個刑天?
原來他竟在這里!
我正想著,門簾一挑,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刑天見過將軍。」男人響亮地說。
「姑娘,這就是刑天,」韓馳譽指著男人像我介紹說,然後又對刑天道︰「見過白姑娘,你帶著你的一千名手下,立即隨姑娘前往月亮嶺。一路上,無論大小事宜,都要謹遵姑娘吩咐,不得有誤,否則,軍法從事。」
「是。刑天見過白姑娘。啟稟姑娘,既然是馬上出發,屬下現在就去清點人數。」刑天干脆地說完,只對我一低頭,算做行禮。
因為,他沒有右臂。
我點點頭讓他出去,盯著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右邊身子沉吟不語,直到他走出帳外。
一般人斷了右臂,大部分都是在肩膀以下,而他卻是連著整個右肩,鎖骨以上的部分都沒有。看起來像是一根衣服架支撐著右邊地衣服,隱隱能看到肺尖在顫動。乍一看,有點可怖。
「姑娘是不是很驚訝?」韓馳譽呵呵笑道,驕傲地說︰「雖然刑天沒有右臂,但他是我最得力的手下。驍勇善戰,在軍中的威望,僅次于我呢。」
「是嘛!那可真了不起。」我敷衍道,再次和清肅交換了一個眼神,又說︰「我很奇怪,軍營里怎麼會要一個獨臂人?」
「因為十個健全的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我沒有不要他的理由啊。」韓馳譽看著我道︰「有他跟著去,姑娘盡管放心。」
「嗯。將軍真是知人善用。」我笑了笑,如果是他帶兵與我前去,我的確可以放心。因為,刑天,他這名字還是我起的呢。
當初見到他時,他地右臂和右肩就不在了,渾身血淋淋的,正要被人拉出去扔到亂墳崗。
可是他還活著,他的生命力像野獸一樣頑強。
我買下他,救了他,又送走他。
他說,他雖然已經淡忘了他的名字,但是他記得,他家世代是軍人,祖祖輩輩都是戰死沙場。
我看出他對戰場的向往,並不強留。
他走時,執意向我討名字。
那表情。很想一只曾被收養,卻即將被放回山林的狼。既不想遏制自己對野外地向往,又不想忘記汲取過的恩情。
我給他取名「刑天」,一個神話里的無頭神,是我給他起的名字。
他問我什麼意思,我告訴他︰干戚之舞,猛志常在。
他很滿意。決然地走了。
此後一別經年,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上。
「將軍。姑娘,士兵已經準備好了。」刑天又走了進來,朗聲道。
回憶被打斷,我看了他一眼,見清肅他們已經把包袱收拾好了,想了想對韓馳譽道︰「留在山谷那一萬騎兵,不用留守太久。兩天吧。兩天過後,讓他們火速追上隊伍。」
「那敵軍留在山谷的人呢?」
「兩天之後就無所謂了。形成包圍需要一個時間,前後必須同時。一旦我們拖住後面的兩天,有前沒有後,就不能算是包圍。何況,」我冷冷笑道︰「他們也未必就能沖到我們前面去,誰包圍誰,還不一定呢。」
「姑娘有計了?」韓馳譽驚喜地說。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效。」我不再多說。又以繼續治療的理由,吩咐清肅把昏迷地趙田帶上。因為,絕對不能讓他留在這兒,以免將我的事說出去。好在,周立功被我派了出去,韓馳譽和趙田不熟。也沒阻止我。于是當下出了帳上了馬,帶了一千人馬,連夜向月亮嶺趕去。
刑天一直沒和我說話,只指揮著士兵趕路。
一路無話,六天後,我們提前一天到了月亮嶺。
這里之所以叫月亮嶺,是因為有一條從三仙谷旁邊地山脈上流下,延伸到束城方向地河。本來是一路筆直地,中間卻被一座小山攔住,逼得河流彎曲而過。看起來就像個彎月般的弧線。故而得名。
瞄了眼不大地山,和不算寬闊的河。我命人叫來刑天,道︰「上山扎營。」
「上山?」刑天古怪地看著我,道道︰「自古兵法上說,不可在山上扎營。看似安全,但是最容易被困。一旦我們被困山上,斷糧斷水,就得束手就擒啊。」
「我就是要束手就擒。」我笑,一指山上,道︰「走吧。」
「傳令,上山扎營。」刑天沒再多問,指揮將士向山上行去。
我一路上山,一邊回頭看著山下的河流。開口道︰「敵軍要是伐木造船運送物資地話,需要多久?」
由于隔著山,河水又是在山上發源,因此我們從三仙谷內出來到這里,是在河的內側,偏束城的方向。而宗政澄淵的隊伍從三仙谷外出來,到這里時,將在河的外側。
雖然這條河不寬不深,河水也不湍急,士兵可以輕松游過。可是馬匹糧草卻必須要用船運輸。因此如果宗政澄淵想過河,就必須造出足夠的船只。至少也得扎些舢板。
「半日吧,他們人多。」刑天回頭一看,簡練地答。
「足夠了。」我笑了笑,對刑天疑惑的神情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直到到了山頂,我看了看地貌,然後指著一處空地,道︰「在那扎營。」
「可是,那個地方相當空曠,又正對著河岸。如果在那扎營,很容易就會被敵軍發現。」刑天道。
「就是要他發現。」
「姑娘莫非要誘敵?」刑天想了想,道︰「故意讓他們看到山上只有很少的人,惹得他們心癢。又苦于船只沒有建造好,只得派一隊人馬先來圍剿?然後,我們在山上伏擊?」
「你說地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我高興地看著他,如果我沒記錯,今年他該正好滿十八歲,小狼長大了。
「可是,對手是宗政澄淵和殤夙鸞,他們會上這個當嗎?」。刑天沉吟著,搖了搖頭,「我猜,他們一定看得出這是個陷阱。」
「是啊,」我笑了笑,道︰「如果只是這樣,鬼都能猜到是陷阱。可是,如果我們整座山都做成埋伏了敵軍的樣子呢?」
「姑娘請明示。」刑天直接道,一臉听命的表情。
我贊賞地看著他,道︰「吩咐士兵把軍服月兌了,備用的也都拿出來,扯碎。套在明顯的樹枝上,每處只露一點衣領,袖子,褲腳什麼的即可,務必做成漫山遍野全是士兵地樣子。」
「可是這樣一來,敵軍認為我軍準備充分,更加不會輕易上當了。」
「刑天,你說,這個山上,最多能隱蔽多少人?」沒回答他的問題,我反問他。
「一萬人最多了。」刑天四處環視一下,道。
「那如果我們做出一萬三千人的樣子呢?」
「原來如此。」刑天思索一會兒,恍然道︰「我們本來人少,他們會認為實際上我們人很多,這是計策。如果我們作出人多的樣子,他們反而會覺得我們因為人少,不得不用草木充數,是以更容易上當。可是,不管他們上當與否,我們的人確實是少的。」刑天補充說︰「這埋伏要怎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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