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禮。」一把有些陌生的聲音說著,一雙手穩穩地托住我的手肘,笑青衣戲謔的聲音小小地響在耳邊︰「你還真跪啊!」
「廢話。」我也小聲說,抬頭瞪了他一眼。
那個雨夜的記憶並不是很深刻,我對陵江王的容貌也很模糊。只記得陵江王大約三十左右的樣子,雖然看得出他出身高貴,但是並沒有其他特別的感覺。
反倒是面前笑青衣扮的陵江王,讓我在一瞬間感到了些內斂的孤高。而這,恐怕是來自笑青衣本身。
還有,那把聲音,我剛剛听出,分明與陵江王的聲音一般無二。難道他僅僅只听了那天的幾句話,就能模仿得如此相像?
這個人,究竟還有多少本事?
「戰況如何?」笑青衣沉聲說,他裝得可真像啊,表情上連一絲松動也無,依舊面沉似水,一本正經地說。
「尚可。」我順著他的手勢站了起來,小聲埋怨著︰「干什麼不和我商量下就演戲,還沒對台詞呢。」
「我倒覺得你臨場發揮的不錯。」笑青衣扶了我起來,將手輕輕搭在我的後背,讓我與他並肩。之後有禮又親密地攬著我轉了個身,這樣,我們的正臉就都背著我來的方向。
「還不是被你逼的!」我恨恨地說,不敢回頭看,只好問他︰「韓馳譽跟來了嗎?」。
「來了,在那邊的回廊里貓著呢。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地身板兒。」笑青衣笑了笑。手依舊穩穩地搭在我的背上,很輕很輕,似有似無的樣子。
「對了。韓馳譽可做過陵江王的家奴,對陵江王可以說熟悉得很。你穿得這麼招搖,又沒有與我商量。你,很有把握嗎?」。
「放心。」笑青衣微微一哂,帶著我向前走了幾步。說︰「這點把握我還是有的。」
「你……以前是否與陵江王相熟?」我微一沉吟,終于還是試探地問了出來。
笑青衣沉穩地笑了笑。道︰「不算熟,也就在他家唱過幾出戲而已。」
我沉默起來,他都說了「而已」,應該是不會再透露什麼了。可是我實在懷疑他說出的話的真實性。那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不可靠。
「說來,」笑青衣突然放柔了聲音,問我︰「休息好了嗎?你睡著地時候我去看過你,很累的樣子。」
「還好。」我敷衍地點點頭。然後感覺笑青衣地身子突然瞬間緊繃起來,不由得抬頭去看,發現他的頭微微地動了動,忍不住低聲問︰「怎麼了?」
「沒什麼。」笑青衣古怪地笑了一下,「本來是準備引只老鼠,沒想到附送了一只蟑螂。」
我略略想了想,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有點惡心地送了個白眼。「周立功也來了?」
「嗯。要怎麼辦?」
靜靜看著腳邊的牡丹,我嘆了口氣,道︰「雖然打亂了本來的計劃。不過也沒差。殺吧。不過,可千萬不能真的宰了他。我留著他,還有用。」
「哦?那要怎麼個殺法?」
「陵江王會武功嗎?」。
「表面上不會。」
「那也無所謂。一個忍辱負重的王爺,隱瞞武功不是什麼稀奇地事。」我抬袖擋了擋日光。道︰「現在,把他捉過來吧。」
「捉誰?」
「周立功。」
我的話音剛落,笑青衣就爆喝一聲︰「誰?」接著身子一扭就閃了出去,片刻不到,手里就拎了一個人回來,重重地摔在地上,冷冷道︰「你是什麼人!」
「周大人!」我裝作驚訝地看這周立功,奇怪地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當是誰,原來是周大人!」笑青衣寒著一雙眼,道︰「五品城守也想偷听本王說話麼?」
「屬下……」周立功剛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來。因為笑青衣的手已經卡在了他的頸間。
「王爺!」我驚叫著,努力做出一副想阻攔又不敢的樣子。累得滿頭冒汗。這演戲果然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笑青衣卻不理我。目光冷寒,漸漸地合攏了手指。周立功的臉漸漸漲得發紅,微微現紫色。
「王爺!手下留情!」我提了裙子就要跪下,卻被笑青衣抬手攔住,只听他冷冷說︰「秋兒,本王的事,你也想插手麼?」
「秋兒不敢。」訕訕地退到一邊,眼楮瞄著那邊地回廊。
韓馳譽,我就不信逼不出來你。
果然,在周立功馬上就要失去意識的時候,韓馳譽大步奔了出來,盡管眉目間透著焦急,卻仍先顫抖地行了禮,道︰「王爺,千萬手下留情!」
「韓將軍,」笑青衣眯起了眼,手下微微松了松,「許久不見,官升脾氣長啊。是不是連本王這個昔日的主子,你都不放在眼力了?」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韓馳譽居然磕起了頭,嗆呼道︰「奴才從王府出來的那天就說過,奴才始終是主子的奴才,永遠不會變!」
「那你要攔我?」笑青衣冷哼一聲,道︰「你莫要以為本王不知道你也在偷听。但是念你一片忠心,也不打算怪罪。可是這個奴才算什麼東西!也配偷听本王的談話?」
「王爺,現在兩軍交戰,正是用人之際。周立功向來在軍中頗有威望,請王爺千萬息怒,命他戴罪立功便是!」
「難道洛微無人了麼?本王想殺一個小小地五品城守都不行?」
「王爺,請千萬以江山社稷為重!」韓馳譽喊道。眼色有些悲戚,臉上露出有些失望地表情。
「王爺,」我在一邊看著,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于是上前道︰「王爺不過是怕周立功偷听到了王爺剛才吩咐的,關于下一戰的部署,不想他泄漏出去。但周立功確實是個忠義之人。料想應該不會這麼說。但是為了小心起見,不如。我們先將他看押起來,待下次戰斗開始時再把他放出來,看看他的表現,讓他戴罪立功,豈不是兩全其美?」
笑青衣沉默一會兒,點點頭,道︰「有理。那麼。這人就交給你看管了,若是出了岔子……你自己知道該怎麼辦!」
「秋兒明白。」
冷冷地看了跪在地上的韓馳譽,笑青衣緩緩道︰「若有下次,定斬不饒。」說完,身子一輕,迅速地遠去了。
我等笑青衣走了,回來去扶韓馳譽,埋怨道︰「將軍怎麼能私下偷听呢。還好王爺念你忠心。饒了你。不然,剩下這幾十萬大軍,讓我怎麼指揮呢?」說完,又給清肅使了個眼色,讓他將周立功帶走。
珍珠是趙田的媳婦,趙田是周立功的心月復。趙田死了。珍珠最信任地人就是周立功,所以,珍珠來殺我,絕對和他逃不開干系。
只是雖然毒藥經清肅驗過,是普通的毒藥。但周立功地手里應該也沒有那種面具,這意味著他地背後,應該還有一個人。
雖然我明白從周立功這兒應該問不出什麼,最穩妥的方法就是干脆點殺了他。只是現在不是時候。又為了防止他將陵江王地事,和趙田的事隨處亂說,只有將他拿下。看管起來。
「姑娘。剛才,真的是王爺吧。」韓馳譽有些發呆。確認似的問我。
「韓將軍,您說什麼呢。」我笑著扶了他,道︰「說來,關于王爺,將軍應該比我熟悉才是。」
「可是,王爺本來是不會武功地啊。怎麼……」
「關于這個,」我笑了笑,沉聲對韓馳譽說︰「王爺的事,作為奴才的是不該問那麼多的。王爺會不會武功,韓將軍你,真的清楚麼?」
愣了半晌,韓馳譽才回過味兒來,忙笑道︰「姑娘說的是。」說著,帶了些歉意,道︰「韓某應該向姑娘坦白一件事。就是周立功曾說趙田的死是你故意……說你身份不明,提醒我小心。我一時鬼迷了心竅,就跟過來了……沒想到姑娘是和王爺見面。」
我差點笑出來,世上怎麼有這麼老實的人。轉念一想,也明白這是表明他對陵江王地忠誠。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他的話間接印證了我的猜測,周立功有問題。
「哪里,」我不在意地微笑著說︰「我被誤會沒什麼。將軍千萬莫要將王爺的事情說出來,就是對王爺的忠心了。」
「這個韓某明白。」韓馳譽點頭,問道︰「對了,剛才王爺說,有布置下一戰該怎麼打。敢問姑娘,我們……」
我看著他激動又緊張地急切樣子,緩緩道︰「刑天還有多久能回來?」
「三天。」韓馳譽興奮得摩拳擦掌,「刑天再帶來十萬人,我們就有二十七萬人了。敵方一共二十八萬,應該可以硬拼一場。」
「不錯。」我點頭,看著笑青衣離去的方向,斷然道︰「下一戰,就是硬拼!」
如韓馳譽所言,在兵力相當,我的計策又不可能有效的時候,硬拼是唯一的辦法。何況,自古沙場不都是這樣的嗎?
听我說的這麼肯定,韓馳譽突然有些猶豫,聲音也小了許多︰「姑娘這次不施妙計了嗎?」。
「怎麼施?束城外是一馬平川,沒有天時地利,我能有什麼計策。」
「可是硬拼的傷亡很大。」韓馳譽的表情里帶了一絲不忍。
我欣喜地看著他的反應,他越是不忍,我地想法就越容易實現。因此道︰「敵我交鋒,雖然是兵不厭詐,但是總得真刀真槍地贏,听起來才是真贏。韓將軍說呢?」
「如此,姑娘覺得,能贏嗎?」。
「我不知道。這是王爺吩咐地,作為奴才,我無權反駁。」
「你說,是王爺下令要硬拼?」韓馳譽驚訝的臉上又顯現出那種失望地表情。
這正是我要的,我就是要他一方面相信我是陵江王的心月復,一方面又質疑陵江王的做法。只有這樣,我最後的那個計劃才能實現。
「不然你以為王爺冒險來到前線是為了什麼事?」我反問道。
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呆,韓馳譽突然躬身道︰「那屬下去準備。」
「將軍辛苦。」我說著場面話,看著韓馳譽的背影,突然有點同情起他來。一個沒有什麼心機的軍人,心里一面裝著對主人的忠義,一面體恤著家國天下。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結局總是不會太好。
「主子,已經把周立功看守起來了。要問問看嗎?」。幽韻悄悄來到我身邊,小聲道。
「不用。看著吧,別讓他逃了就是了。」沒必要問,這個人一定不能留,只不過是早是晚的問題。
「那下一場戰斗,真的要硬拼麼?」
「恐怕是的。」我看了看四周高高的城牆,苦笑一下︰「不然,你以為宗政澄淵為什麼沒有出來叫陣?就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地方,除了硬拼,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所以,他不急。」
「那,我們能贏麼?」
「你覺得呢?」我不答反問,看著幽韻苦惱的樣子笑了笑。
「我想,沒可能贏吧。雖然人數差不多,可是質量差多了。」
「到時候再說吧。」幽韻說的不假,雖然人數差不多少,但是宗政澄淵一直野心勃勃,對軍隊十分看重。雅樂的軍隊也一直訓練有素。反觀洛微的軍隊,從我的觀察看來,除了刑天手下領的那一隊,其他的,實力都不怎麼樣。
那麼,這一仗,我該怎麼打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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