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蘇沫第一次相遇就隱隱覺得害怕的女子……
她冰冷高傲的眼神就像在說︰這個男人是我的,想跟我搶,就憑你?
蘇沫心底直犯嘀咕,我什麼時候想跟你搶了,你們倆才最配好不好!簡直是一丘之貉,一樣的自負冷漠、一樣的傲慢無禮、一樣的令人討厭!
她旋開老式CD機按鈕,反復播著卡農,轉身進了浴室。
薰衣草精油一滴一滴落進浴缸,滿滿的泡泡漸次鼓起,她緩緩褪去身上的衣服,躺進去。
浴室外的卡農仍在唱著,命運中最美的遇見和別離,值得用一生去忘卻。她愛極了卡農里關于生和死輪回的不可捉模,而昨晚……那個像畫一般安靜彈奏的側影,她只看了一眼,心就跟著狠狠抽痛。
她想起他彈鋼琴時雙眼微微合起,鼻梁高挺,還有似笑非笑的唇角。她的腦海忽然又急速閃過一系列畫面,一陣刺疼。
她痛苦地將整個人都沉入水底。
「嘩」一聲!
她出水呼氣,亮白的瓷磚上泛著水霧,隱約映出她的臉,她伸出手去觸踫那個影子,又失了神。
九年前,在美國結束了半年的治療,她看著繃帶自身上一圈一圈緩緩拆下,顏東臉上的緊張第一次深深落入她眼底,而後,就是他眼里溢出無邊際的驚喜。蘇沫知道,手術很成功,全身上下百分之六十的大面積燒傷,面部毀容。植皮手術、恢復治療,顏東用盡了一切方法,給了自己這張面容。
他同時也給了自己新的身份——蘇沫。
因為,自從醒來的那一刻,她便把自己忘得一干二淨了。
我是誰?家在哪里?為什麼會出車禍?
通通忘記了。
從此印象里只有疼痛鋪天蓋地襲來,像要將自己啃噬干淨。可她連流淚的權利都沒有,誰說的,眼淚太苦澀,會讓新移植的肌膚發炎潰爛。
她用沉默反抗,久而久之,連喉嚨都干得快要裂開了。她以為,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再真心笑出聲來了。
直到……
顏東把她帶到了法國的普羅旺斯。他用了半年的時間,為她種下一整個紫色的夢。夜晚的薰衣草田里,無數濃致的紫色,璀璨到極致。而圍繞在天邊的星雲,順著他眼里閃爍的光芒,跳動在蘇沫的瞳孔里,仿佛一簇簇小火束。
他看著她笑意由唇角漾開,漸至眉眼過渡猶如枯樹漸生紅花,最終斂于那濃如蝶翼般的睫毛之下,失神的一瞬間,顏東清楚地明白,他動心了。
但其實他們相識,不過半年而已。
蘇沫捂住嘴巴,被他擁入懷中,她將溫熱的眼淚悉數蹭在他懷里︰「唔,顏東,你對我真好。」
想來該是從那時起,他就喜歡叫她小貓。顏東貪戀懷中的溫暖,久久不忍放開她,只是溫柔說道︰「沫沫,你笑起來真好看。」
那是他們第一次肢體接觸,形式僅僅限于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