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擊並不是因為懦弱,只是太習慣姐姐的脾氣。
楊昱美氣急了的時候,總是要極盡所能地羞辱對方,可事後又常常後悔。她摔門而去,過了會,妹妹才彎腰拾起那本書,書面有些褶皺了,上面工工整整的幾個字,正是她喜歡的《漱玉詞》。
眨眼就到了期末。
學校按照慣例,考前一周放假在家自己復習。楊頌荏躺在床上,窗外這雨,已經持續下了一周了。枕邊的小說,插著書簽的地方,她翻開來看。
——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她和姐姐的冷戰,也有好一陣子了吧。
她甩甩頭,起身插著耳機一邊練習英文听力,一邊刷著物理題。這樣子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成績放榜,楊頌荏再一次徹底打破了漂亮的女孩子不會念書,或家境好的孩子成績太差的定論,大大地給楊秉文夫婦長了一回臉。
可姐姐若是穩定發揮,是不會這樣子糟糕的。
陳以航發來短信說要帶她慶祝的時候,她正站在一片忙亂的辦公室里。
角落的打印機吐出一匝一匝的成績單和致家長書,飲水機里的水聲咕隆響個不停,數學老師難看的臉色在看到尖子生的她時微微緩和︰「你姐姐呢?」
楊頌荏頓了頓,「爸爸有點事情,將姐姐先接走了。她知道這次考得不好讓老師失望了,說是寒假會好好努力。」
撒起謊來很不適應,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人還恍惚著。
雨絲滴進脖子,激起一陣顫栗。她眯了眯眸,瞧見了不遠處泡桐樹下的陳以航。
女生一路沉默地坐在他單車後座,直到站在苑薇街他家門口時,才回過神來︰「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嗎?」
「回家里也是吃飯啊。」
男生促狹笑笑,拉起女生的手就往家里走,喊出聲來︰「女乃女乃,我帶阿荏來了!」
女乃女乃正在洗菜,听見叫喚,一雙手濕漉漉地就出來接她。
晚飯燒得格外豐盛,楊頌荏吃得比平日多了小半碗,女乃女乃歡喜極了,一直要拉著她嘮家常︰「我們家小航啊,很受歡迎的,可這些年就沒帶過女孩子回家吃飯,女乃女乃看得出,他對你呀不一樣!」
不自覺就聊到了八點多,女乃女乃這才依依不舍地讓她離開,還囑咐著要常來玩。
陳以航悶頭不語,一路上全是楊頌荏開懷的笑靨︰「以航哥哥,連女乃女乃都知道,她放眼藥水的那個抽屜上面,就是你書櫃的隔板里,滿滿都是粉色系的信箋,還每隔半個月就會增加一堆,怎麼,那些情書你都舍不得丟啊?」
陳以航停下步子,回身敲了敲她腦袋,「說了一晚上還沒說夠!」
楊頌荏捂住額頭,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男生禁不住笑開,視線往下,卻是突然止住她︰「等等傻瓜,鞋帶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