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斷有新菜依次送上,蒜蓉蒸鮑魚、姜蔥炒青蟹、黑椒牛仔骨、法式鵝肝牛柳粒……最後一道竟是紅燒甲魚,高子喬收回打量蘇沫與陳以航的眼神,笑著挑眉轉移話題︰「這道菜可是這家店的鎮店之寶,你們猜猜它的名字?」
沒人猜的準確,點這道菜的那人卻只是笑而不語,替專注淺笑的蘇沫撫了撫落在臉頰邊的長發。
她身子一顫,自然避開他的觸踫。
陳以航手中的長發忽而落空。
他驀地凝眸,「得,都別猜了,它用了個老名字,叫‘老鱉靠河沿’。」
蘇沫眼神一亮。
老鱉靠河沿……傳說乾隆皇帝下江南時路過徽山湖,來不及備辦膳食,于是湖中漁民獻上家常菜,卻不料皇帝甚是喜歡,問起名諱,卻說是湖中千年老鱉意欲一睹聖上風采,特來岸邊朝拜。可那時菜中的「老鱉」並非真正的甲魚,僅是一些用面食貼制的芒子米鍋餅罷了。蘇沫彎了彎眼角,這家店倒還有些意思。
「在想什麼?」
陳以航溫溫開口,手中動作卻是不停,竟直接將甲魚的一整個殼都夾到了她的盤子里,「補補身子。」
眾人的目光頓時又被吸了過來,蘇沫默然望他。那人笑意染滿鬢角,黑漆漆的眸子里依舊是她猜不透的深意,見她不動筷,他又替她夾了別的菜,「這才幾天沒去看你,就又鬧脾氣了?」蘇沫訝異蹙眉,他卻攬了攬她的雙肩,一臉無可奈何,「真要是不喜歡這家的菜,下次我再帶你去別家。」
他用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圈人,笑得愈發溫柔︰「下次統統不帶上他們,就我們兩個人。」
眾人眼中流露出幾分羨慕感慨,陳以航什麼時候這樣子寵過一個人了。可蘇沫只覺得好笑,就連面前瓷盤里的甲魚殼也仿佛變得厚重至極,就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蘇沫別開頭,卻對上高子喬眉間隱匿的不悅。
她忽然就胃口大失。
飯局不多久就散了場。
高子喬替宋心然拿起外套,目光卻瞧著蘇沫,「一起走吧,我順便送你。」
蘇沫莞爾點頭,步子剛邁開,手臂就被那人一把拉住。陳以航微笑說道,「她還有事,待會跟我車走。」
她忍了一晚上,這下是真有些薄怒,回身瞪他,卻被陳以航一手貼緊嘴唇,他的唇畔笑意依舊完美如初。宋心然了然地拉長了尾音,「哦——還有事兒啊——那我們先走啦,沫沫拜拜!」
高子喬生生被她拖走,偌大的屋子頓時只剩下他和她。
「你!」
陳以航盯著她氣得吃癟的模樣,一時感慨,忽而大掌扣住她的縴腰,將她拉過來鎖在胸前。他將下巴親密地擱在她肩頭,綿長又富有磁性的男聲擾得她耳畔酥癢,「這麼久了,我好想你。」
可這一次,她卻沒有被他聲音里虛無縹緲的傷感所感染。
蘇沫握緊了拳頭,冷冷喝道︰「陳以航,我不想當你的玩物。你的游戲,我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