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航徑直走到她身後,雙手撐著台面,高大的身軀頃刻間包裹住她。她可以聞到男子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雜著煙味,他似乎近了一點,又近了一點……她閉起眼楮。他的下巴直接架在了她肩上,有些重量,他還故意朝她白皙的脖頸蹭了蹭,那些濃密柔軟的黑發撓得她微癢。他握住她的手舉起杯子湊到鼻尖輕嗅,又微微抿了一口,唇畔笑意更濃︰「太平猴魁都泡好了,怎麼不端過去給我?」
她緊張地摳住指甲。
陳以航放下茶杯,捧起她縴細雙手映上一排排細碎而親密的吻,吻又隨後蜻蜓點水般掠過她的側臉、耳垂、脖頸,再干脆扯開她的針織衫領口,不斷吮.吸。
蘇沫渾身激起一陣顫栗,她側開頭,咬緊了唇。
他一把扳過她的身子。
那雙眼楮像一片深邃的海,「我喜歡你這雙泡茶的手。」
她不睬他。只想要掙開手去弄好被扯亂的衣服,他霸道不許。手心相對,她仿佛看見那里正在慢慢長出糾纏的曲線,她張大了眼楮,右手掌心忽然被什麼東西卡了一下。
見他攤開,竟是一粒烏黑色發亮的種子。
她用眼神詢問,陳以航微微笑︰「上次的賭有些太大了,這次我們換一個小的。」
「我不賭。」她倔道。
陳以航不予理會,猶自摩挲著她手心里的種子,「沒有土壤沒有水分沒有陽光,假如它還能發芽,你就要和我在一起。」她的喉嚨忽然發緊,惶然看他。而他眉間的溫和安靜仿似雲煙,目光直直穿透她,笑得落寞,「不如讓上天來替我們決定?」
平地驚雷!
蘇沫立刻墜入無邊際的黑暗。
腦袋著了魔一般暈眩,一幕幕模糊光景如同幻影片般在其中簌簌閃過,一身潔白的女孩子站在盛夏的泡桐樹下緊捂著嘴巴,似近似遠的哽咽聲音里滿是委屈︰「沒有土壤沒有水分沒有陽光,假如這顆種子還能發芽,我就原諒你……」
「我們先冷一冷,看上天如何替我們做決定……」
一波一波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洶涌而來,濃密繁盛的海藻緊緊勒住她的喉嚨,恨不得將她纏成一整個密封的繭。她只覺得沒命的疼。
有人不斷喚她,蘇沫陡然睜開眼。
滿身的冷汗。
陳以航深深打量著臉色慘白的她,眼眸一緊,連聲音都變得格外冷凝,「下周五,盛夏海豚灣,我等你一天。你若不來,從此以後,我再不會來煩你。」
他轉身就走。
她如同失了線的風箏跌落在地,緩緩將頭埋進雙膝,不一會兒,雪紡長裙上就暈開了一灘水漬。她的手心里生出愈來愈濃的濕度,她看了一眼那粒種子,就急急將它丟進了壁爐的夾層抽屜里,立刻上鎖。好像只有被鎖住了,那些可怕的讓她疼痛不已的零碎畫面,才不會再次出現。
門邊的風鈴終于安靜了下來。
一晃就到了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