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伯母」蘇沫見狀,臉上的微笑有些淡了。
似是為了寬慰,又似是為了擺月兌什麼,徐夜涼輕輕攬了攬她,對風萍說再聯系,然後就坐上車離開了。蘇沫剛欲開口,佣人已經送出來風萍的披肩和手提包,「太太、小姐,車已經備好了,請問現在是不是可以去醫院了?」懶
楊秉文依舊是老樣子,蘇沫趴在床沿,听風萍講起和楊秉文年輕時候的故事。
風萍說剛結婚的時候,家里沒有錢,他做了幾次生意都虧本了,雖然風家並非什麼大家族,可也不希望女兒嫁了人是過去受苦的。
「那後來外公怎麼同意的呢?」
蘇沫枕在母親的腿上,陽光曬在她臉頰上細碎的絨毛邊,將她襯得愈發像安琪兒。
「後來你爸爸就厚著臉皮總跑上門,那個時候我家離他打工的地方很遠,他就蹬著個小破自行車,一天要騎幾個小時的山路彎彎繞繞來見我,給我送些東西。有時候遇到下雨或是自行車壞了,他就走路過來,走得腳都磨破了皮,滿身的泥垢,可他還是一再地重復這樣。」
蘇沫安靜地換了個倚靠的姿勢,她仿佛看見病房的空氣中懸浮著好些輕盈光亮的晶片,每一片里都是年輕時候的父母模樣,她坐在他的單車後座,穿著舊時的衣褲,帽沿邊還有閃閃的紅星。隨著風萍的講述,這些冰晶外殼都蒙上一層層亮亮的光,而後把冰冷變溫暖,沉默變熱鬧。蟲
「爸對您真好,他這一輩子也沒在外面找過女人,只愛您一個人。」女孩子的笑容淡下來︰「反而是我走的這麼多年里面他一直受著病痛的折磨,一天福都沒享過。媽要是爸爸永遠這樣,您可不能倒下了,您得陪著我,日日夜夜的,這麼多年我想死你們了。」
風萍揉著她的頭發,萬般感觸︰「所以說,女人這一輩子,嫁的那個人他可以沒有錢,但他一定得要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疼愛才好。他愛你,這比什麼都重要。」
「嗯。」蘇沫恬靜地笑著,淡金色的陽光落在她的發絲、肩頭,如同睜大了眼楮看著她們的楊秉文那冰涼又粗糙的手,正一下一下撫模著她逐漸變得麻木的背.
司機送蘇沫回家的時候時間還早,她經過錦森國際時給陳以航打了電話,問他什麼時候能回家。陳以航匆匆掃一眼桌側的list安排,說恐怕還要好幾個小時。蘇沫只是囑咐他要早些回家,有驚喜送給他,便掛了電話。
「小姐,直接回家嗎?」
「不了,順道去香榭賓館,我去取禮服。」
她說的驚喜,原是尹設計師已經將婚服全部趕制出工,親自送到涼城來了。
蘇沫到得遲了些,尹圈圈正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門鈴響起來,她連忙按了暫停,畫面定格,這才踩著拖鞋去開門。
「來啦!」依舊是那雙月牙彎彎眼。
蘇沫瞧見她今日一身桃紅裙,格外跳眼的一個水靈靈的姑娘,蘇沫本以為她這樣才能的設計師身前身後總有幾個助理,可每次都只見到她一人忙前忙後。蘇沫之前還想跟Flora親自聯系,也被圈圈擋了下來。尹圈圈側身讓蘇沫進來,一邊說話一邊帶她走進衣帽間,那里面五個人偶模特依次排好,蘇沫只看了第一眼便宛如闖進仙境的愛麗絲,怔在原地,直直晃花了眼。
沒有一個女孩子不向往這樣宮殿一般的糖果色魔術屋子,仿似你朝她喊一喊,你要的東西便會立刻飛了出來。
「這」蘇沫模著第一件玫瑰色的絲綢料子,它身後的褶皺果然如設計圖稿版一層一層鋪開,高貴典雅。
尹圈圈扶著模特的腰身呵呵直笑︰「全部都是純手工制作,陳董請來的意大利Sandrine團隊,這次能讓我和她們合作,我興奮地幾天幾夜都睡不著!」
「這些東西全是你一個人運過來的?」蘇沫指著滿屋子的衣服、水晶鞋、頭飾、首飾以及妝台上每一款的妝容和海報,滿臉驚異。
尹圈圈擺擺手︰「Sandrine團隊的本期也派了一個負責人來涼城,她叫Pinna,今晚出去high了。這些東西主要是我一個朋友幫我運過來的。」她指著滿屋子的東西,還一邊拿著圖片和實物給她展示每套禮服搭配的妝容和頭飾,末了想起什麼似的,她拉住蘇沫的手臂忽然說道︰「蘇小姐,這次的設計並不代表Flora,所以在您的婚服上面我沒有標注Flora的商標。您一定一定不要生氣!」說到最後,她雙手合十,月牙眼眯成了一線,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模樣像極了十足的小可憐。
蘇沫沒有什麼意見,她沒有上妝,只是單純試完五套禮服之後已是累得精疲力竭。
尹圈圈給她倒了杯橙汁,電視里的片子還停留在森林里螢火蟲漫天的那一幕。
蘇沫問起這部片子,她說這是泰國的一部關于失憶的電影,叫作《真愛》。
尹圈圈說及失憶時注意到蘇沫的表情沒什麼大的起伏,這才繼續說下去。故事里說螢火蟲是一個女子愛情的指示燈,它會為她尋找愛情,帶她回家。因為曾經,這些螢火蟲帶領了一個失憶的男生再度重逢了生命中的不可或缺的她。
尹圈圈蹦下沙發,雙手叉腰模仿著故事里男孩子信誓旦旦指著腦袋的模樣,粗聲粗氣︰「在我腦袋里的記憶雖然丟了,可它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關于我們的記憶,一直都在心底!我發誓,我會在這里等你,直到涼季結束!」
--
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