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氣喘噓噓推開他的時候,嘴唇上全是一陣麻麻的痛。抱著我坐在沙發上,望著燈火通明的偌大公寓,我問︰「你什麼時候出門?」
他撫上我的手,或重或輕地揉捏著,輕輕地開口,道︰「一會就走。」
看了眼牆上的時鐘,也才九點多,我懊惱,「十二點的飛機用得著那麼早出門嗎?要不陪我多做會吧!」懶
他低笑,揉了揉我的發,「我還有點事,辦妥了才能去機場,不早點出門怕趕不上了。」
「那我去給你送機?」我期待地仰望他的下頷,胡子被刮得很干淨,但是這麼近看著還是能發現胡渣。
他突然就抱起我,朝樓上走去,「太晚了,我不放心。」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你讓王叔送我就行了,好不好?」我自動攬上他的脖子,恃寵而驕。
其實,我只想試著挽留,我能給他的最後一點信任。
「不行,乖乖呆著,等我回來。」說罷,把我放倒在我的床上,俯身看著我的臉。
心髒像是被狠狠地一撞,伸手撫上他白皙俊雅的臉龐,我問︰「兮,能不能不去?」
他高大的身軀似是一震,眸色一瞬間便深下去了幾分,修長的指若有似無地撩撥著我額前散落的碎發,問︰「怎麼突然就不願意我去了?」
我眨了眨眼,笑逐顏開,「沒,隨口說說。」蟲
看了我好一會,啄了啄我的唇角,「差不多了,我該出門了,這幾天王叔會接你上下班的,晚上別亂跑,嗯?」
我湊近他的臉,「好!」輕輕地推開他。
胸口突致的疼痛經過這幾天已然熟悉了不少,江南兮怪異地看著我,我心里一慌,馬上直起腰推他,「我不送你下樓了,想洗澡,你到了給我個電話。」
他只是看了我一會,笑了笑轉身走了,我翻開枕頭,拿出藥粒狠命吞了三顆,連水都顧不上喝了,撫著胸口的位置,努力地理順呼吸。
等听到汽車發動然後駛遠的聲音後,我下樓拿起了那份文件快遞,里面是一份病歷還有一張明天一早六點半飛往倫敦的機票,手機鈴聲響起。
「彥宇。」手里抓著病歷的手不自覺收緊。
「快件都收到了吧?」
「嗯,謝謝你。」
「……」他沉默了。
「彥宇,你在嗎?」我蜷縮在沙發上,小心翼翼地問。
「涼。」
「嗯?」我隱隱感覺到了他的不安,大概是為了先天性心髒病確診這幾個字吧。
「跟我去美國吧,那邊的的醫療系統很健全,好不好?」
「好。」我笑,眼眶里早已蓄滿淚水。
他頓時為之一振,語氣里滿滿的不可置信,「真的?」
我笑,「那是我的小命呢,難得有大老板負責搭路,我當然不會浪費這個大好機會,對吧?」
輕輕的笑聲傳來,是他的,未幾,他突然問,「涼,你會怕嗎?」
我捂住了哽咽的嘴,很久後終于能開聲了,第一句便告訴他,「我不怕!」
「呵呵,上海飛倫敦大概十二小時,我們明天倫敦見。」他溫柔地說。
我握緊了電話,拼命點頭。
……
晚上十二點,我如三年前般自己吹蠟燭,電話照樣響起,那頭照樣傳來江南兮輕輕的一句「生日快樂」。
我看著橙黃的蠟燭火焰,我說︰「我愛你,真的愛你!」
他在笑,我能听出愉悅的成分,可他仍然沒給我任何回應,我掛上電話。
這一場糾纏到底要不要繼續繼續下去?
……
3月10日,傍晚6︰50,倫敦。
「涼!」
剛下機,遠遠地便听到了秦彥宇的吆喝,我笑著四目張望,總是找不到聲音的主人,猝不及防落入了高大的懷抱里。
我一怔,傻傻地笑開了,「彥宇,好久不見。」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不就是幾天?」
我傻笑,他放開了懷抱,不帶任何私心。
「先去我家,把行李放一放,還是有什麼地方要去?」他拿過我輕便的行李,問。
本來並沒想多呆,來倫敦只是想確認心里的不確定,不必多留,我看了看表,「可以帶我去你妹妹的墓地嗎?」
可能是因為我的唐突,他明顯有點反應不過來,我雙手插進了外套的口袋里,幽幽地開口,腳上的步伐遲疑地邁出了,「我想親自確認一些事情,可以嗎?」
我轉身,朝數步之遙的男人微笑著,反復地問了幾聲,「可以嗎?」
他突然就向我沖來,步伐有點急,重重地環緊了我的肩,我知道他懂我的心思,只是兩個人都不願意說出口。我埋首在他的衣領處,汲取屬于安心的味道。
說不定哪一天,我把心一橫,就真的自私得不放走這個懷抱了。
「這件事完了後,我就跟你去美國,治療我的病,好嗎?」
「好,好。」他很沉重,不斷收緊懷抱,肩膀被 得生疼,「你確定嗎?要這樣做!」
我點頭,不置一詞。
「傻丫頭……」
「你才傻……」
「走吧!」
「好。」
去到墓園已經是晚間七點有多了,這里很靜,四周種滿了樹木,地上偶爾會被風揚起幾片樹葉,可仍舊是干淨的,顯然定時定後會有人打掃,秦彥宇帶我穿過了陌生的碑牌,最終腳步看到前方一豎墓碑後停下了腳步。
我收回四處張望的目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口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穿著莊嚴的西裝,手上拿著一束白百合,筆挺地背對著我們站著,很久很久後還是那個姿勢,這僅是我們看到的,那我們沒看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