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寒涼的風,打得攬月軒的窗欞啪啪作響。
紫檀木雕花床上的人兒,正在睡夢中輾轉反側……
細密的汗珠布滿了她的額頭,她毫無血色的唇一開一合,清晰地喊著一個名字︰「沉香……沉香……」
雲宛馮坐在了床邊,心疼地撫了撫她的臉頰,起身,緩緩地放下了床幔,快步走到了窗邊,關了窗,回身再次踱步到床邊時,輕紗幔帳內的人,已抱著被子,蜷縮在了床角。
他急急伸手撩開了床幔,卻看到了她蒼白的臉,黑色的眸子光華全失,臉上彌漫著驚恐和哀傷。
他的心兀然一緊,就像被一根根針刺入一般,綿密細致地疼著,手懸在了半空中,卻遲遲沒有落在她的頭上。
她呆滯的望前方,整個人還沉浸在方才的夢境中,夢中的岑襄穿著一襲白衣站在她面前,對著她笑。她伸出手,踫觸到他身體的那一霎那,他卻化作了粉末,消散了。
每一次的夢境,都會隨著那消散的粉末,戛然而止,她會從睡夢中醒來,反反復復,一夜又一夜……
「樂,為什麼不喝御醫給你開的安神湯藥?」他的聲音驟然響起,換回了她飄忽的神思。
她扣在膝蓋上的頭,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想喝……我怕喝了藥,他就不會在我夢中出現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樂!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不能忍受她再這樣折磨自己,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會垮,而他也會跟著崩潰的!
「可是,我好想他!」她抬起了眼,空洞的眸光,讓他的心又為之一顫。
「不許再想他!」他按住了她的肩膀,輕輕搖著她。
她的頭又緩緩地搖了搖,吶吶道︰「我辦不到……辦不到……」
他松開了手,目光驟然深沉,「明日,我要看到你喝下湯藥,不然……」
她聞言,抬起了頭,「不然怎樣?」岑襄都已經死了,他還能拿什麼來要挾我?
他迎上了她疑惑的目光,「岑勤臣還在獄中!」
是啊!我怎麼把這個忘了!她的心抖了一抖,「好……我喝!你能放了他嗎?」
他看著她眼中升起的希冀,輕輕嘆了口氣,「岑勤臣,是朝廷重犯,怎能輕易放了!」
「你是寧王,整個寧國都是你的!你想放個人還不容易!」她不信,古代的帝王擁有無上的權利,他若真想放人,還怕找不到借口,找不到理由放?!
他眯著眼楮看了她好一會兒,淡淡道︰「好……我可以放了他,甚至可以讓他回家鄉頤養天年,條件就是……」
她的心提了起來,「是什麼?」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直直地注視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做我的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