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輪慢慢地沉了下去,紅彤彤的雲霞像一條又一條飄逸的輕紗,浮游在天際,給大地上的一切,鍍上了淺淡的紅暈,像極了人們害羞時,那緋紅的臉頰。
章玥頰邊被酒舌忝舐過的紅潮,漸漸褪去,裊裊娜娜的曲調從耳邊掠過,把她從睡夢中喚醒。
睜開眼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團模糊的光霧。她一怔,恍恍惚惚地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半支起身,揉了揉眼楮,那個沒在光霧中的人影才漸漸清晰了起來。那是一個撫琴的藍色身影,浸潤著落日的余暉坐在窗台前。七根晶瑩的琴弦間流轉的,是他修長的手指。微風透過敞開的窗子拂動著他漆黑的發,那是個很迷幻的畫面,顯得那麼不真實,那麼美輪美奐。
她的神思不由得被吸引住了,撩開被角,起身下了床,光著腳慢慢地走了過去,張開雙臂從背後抱住了他。冰涼的臉頰貼上他溫熱耳根的那一刻,真實感才重新落入心間,她滿足地呼出了一口氣。
樂聲戛然而止……
「醒了?」夕墨翼比樂曲更動听的聲音悠揚而起,手往後一撈,攬過她,讓她側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故意在房里彈琴,不就是想吵醒我嗎?」她眸中閃亮的光,跳入了他眼中。
他輕輕點了點她小巧的鼻尖,「不吵醒你,半夜醒了,又該害怕了!」
「有你在,什麼時候醒了我都不害怕!」她的頭慵懶地往他肩上一靠,「你剛剛彈的是莫離曲?」
「嗯!」
「你怎麼會彈這首曲子?」
他的臉頰緊緊貼著她的額,手攬著她的肩,兩個人靠得如此近,卻看不到彼此的表情,真是個奇妙的角度。
「我听過一次,就記下來了!你說過這首曲子曲調淒涼,讓人听著傷感,如若……你不喜歡,下次我不彈就是了!」
「我說過的話,你都記得?」
「嗯!都記得!」
她的鼻子有點泛酸,從心底里升起的那個叫做感動的東西,讓眼中的水澤又在緩緩積聚,我這是怎麼了?自從和墨翼在一起後,這眼淚就老是喜歡跑出來!不行!我不能當愛哭鬼!
她咬了咬唇,試圖逼回眼中的淚水,故意打岔道︰「既然都記得,那這次怎麼還會彈!」
他的目光落在了琴弦上,半晌,才緩緩道︰「這是你前世的成名曲,是和你有過關聯的樂曲。我不舍得忘記,彈了這些年,竟習慣了!」
語畢,見她沒有再說話,他急了,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身子微微往後一退,才看清楚她布滿淚痕的臉,頓時慌亂了起來,「你別哭!下次我再不彈了!」
淚,再也不可抑制地洶涌而落,她抬起手,胡亂地擦拭著臉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