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一震,伸手將南宮耘推開。推開時按了按他胸口檀中穴,倒不是真能讓他渾身酸麻控制住他的行動,只是提醒他不要動手。要殺掉這個人,輕而易舉。但是想要他心甘情願的心頭血,卻並非易事。
南宮耘也沒有糾纏,施施然松開了她,有些虛弱地自顧靠在了一邊。冰冷的岩壁觸到後背,竟是莫名尖銳的一痛,俊額上沁出絲冷汗。他二人在山洞一角的陰影里,南宮燁一時沒有看見他們。綰淡淡看他搖搖晃晃地跌過來,渾身破爛不堪,眸子里都是血紅,朝自己吼道,「龍脈呢?龍脈在哪里?」懶
「您真是執著啊,到現在還想著龍脈呢。」綰抱膝輕輕笑著,「我都在想怎麼能保住小命就好。」「待到本王拿到龍脈,你還怕保不住小命?那時你便是本王的第一功臣。既然你還守信救了本王,現在又與那廝恩斷義絕,本王會念著你的好,別說是什麼出宮,就是你想當本王的王妃,本王也是可以考慮的!哈哈!」
綰嘴角勾起一絲嫵媚的笑意,「王爺此言可當真?我與南宮耘斷了關系,你便不嫌棄我?」
「怕什麼?不就是個名號嗎?」南宮燁伸手一把抓起綰,鉗著她白膩的手腕,摩挲著那守宮砂冷笑道,「這東西還在,還怕你身子不是我的?」綰側身擋在南宮耘的方向,搖搖螓首,垂眸道,「謝謝王爺的這份心思,但我與南宮耘早已再無情意只剩下家恨,綰此行只為報母仇,事成後,請遵諾放我出宮便是,其它不敢多做要求。」蟲
南宮耘手中的石子本欲直接擊穿南宮燁的聲帶,綰卻清楚他的性格,提前一步擋在他的身前。雖然起不了什麼作用,但是她的用意這麼明顯,南宮耘自然不會再出手。他此時只是懶懶地在暗處輕笑,看綰單純模樣,說起謊來神情也是這麼誠懇的。
「你莫受了她騙。」涼歡忽然出聲,「你的離間她不過是將計就計!什麼再無情意?剛才他二人還在卿卿我我。」
南宮燁狹長的目微眯,警戒之色立起,洞中的空氣微微有些凝滯。綰沖著涼歡嫣然一笑,「涼大奴才,你主子的心思我知道,可那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啊,我對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能因為你主子不在了得不到我也拿不了龍脈,還想借禮郡王的手殺了我,害他也得不到龍脈吧?」
「你!」涼歡雙目圓睜,看見南宮燁的臉色不禁生出幾分恐懼,若是此時南宮燁也對他起了殺心,他就真的活不了了,不由鎮定冷笑,「禮郡王若不信,盡管看她的雙唇。方才二人還在纏綿,若不是王爺醒來,在下看一幕活春.宮想來也是可以的。」
南宮燁心下一動,轉頭看綰的唇。綰心中一個咯 ,暗罵南宮耘你個色胚,這種時候還不忘挑.逗我,這下可怎麼辦?她剛才的沉迷她倒是自行忽略了。心頭一陣腥悶,她心頭一閃,低頭劇烈地咳嗽,卻並不如平時那樣伸手捂住自己唇。她本就內傷頗重,此時氣息不接,血沫自然溢出嘴角,她咳個不停,南宮燁不耐一把鉗起她的下巴,狹長的目掠過一絲狠毒與精明,緊緊盯著綰的唇,「你在躲什麼?!」
綰的菱唇,是沾滿的鮮血的艷紅,嘴角還有嫣然的血痕一絲,在她蒼白的小臉上甚是楚楚。「真是我見猶憐。」南宮燁眸中凶光更盛,冷冷哼道,卻抬手毫不憐惜地將她唇上的鮮紅狠狠抹去。
饒是南宮耘平素心性極好又遭綰叮嚀囑咐,南宮燁對綰的舉止也已經早讓他胸中怒火大作。只待南宮燁看出什麼端倪,他立刻便將其射殺。走到這一步,他若是再看不出綰是想騙著南宮燁做龍脈祭品,他就不是南宮耘,而是了。
綰心里也是一緊,南宮燁扣著她的脖頸凝眸仔細看她的唇。她只知道劇烈咳嗽會使唇的顏色變紫,卻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還是不是激吻過後那艷紅如血的模樣。
南宮燁松手放開她,「緋顏還在我身上,你最好老實一點,龍脈在哪兒?」
難道真的有用?綰捂著自己被掐痛的脖子喘了口氣,「就在這里。」
「這里?!」南宮燁又驚又喜,他本以為還需要走一段時間,沒想到就在這里,「給我打開,快!」
不只是他,南宮耘和地上的涼歡也是一驚,他們終于找到了?!
綰淡淡道,「緋顏在你那里,我打不開。剩下的事情你都能做了,看到前面的燭台了嗎?將緋顏放上去便好,它會自己啟動喚醒貞童。」
南宮燁一聲冷哼,伸手抓過綰,將她一把推進山洞深處,「帶路,明姑娘。」
「你都不覺得,這洞里很熟悉嗎?」綰走了兩步,便即停住,「緋顏給我。」
南宮燁此時狂喜難掩,巨大的龍脈寶藏,終于要浮出水面了,而且是被打撈進他一個人的船里。他怎麼能不高興?逼宮,奪位,一切都指日可待,再不用像原來那樣步步算計謀劃,天天拉攏權臣討好父皇,官階卻還沒有一個身體病弱的兄長高!
他伸手入懷,拿出那只巴掌大的錦盒。打開盒蓋,小心取出那塊殷紅的石墜,水紅色里襯帶起一角,可一眼看見里襯下的格擋中,一枚黃澄澄的上古令牌。綰心頭一跳,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甚至連緋顏都沒有去接。
「拿著。」南宮燁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跟我斗,你還女敕著。」
綰木然
接過那枚盈盈潤潤的緋顏,模索到燭台中的凹槽,形狀大小確實和緋顏一模一樣,方將石墜***,兩邊的燭盞忽然發出一聲輕微的爆破聲,懸掛在岩壁的兩顆久遠隨形的珠子淡淡地亮起來,將窄小的洞穴照的昏黃。涼歡撐手扶著岩壁站著,急不可待地向里張望。綰卻似沒有看見,失魂落魄地便準備走。
而那輕輕的爆破聲漸漸作響,夾雜著小孩子凌厲的哭聲,在山洞里陣陣回響一波緊接著一波,愈來愈烈似乎永遠不會枯竭。南宮燁的臉上有些變色,伸手指著前方,聲音有些尖細,「這是貞童?!」
綰心里一動,暗道,緋顏這麼快便醒了?急忙轉身,果然在幽幽的珠光下,偌大的石壁都泛著青黑色的光芒,而石壁當中突出一塊,里面竟蜷縮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小人兒!
小人兒大概五歲的模樣,如在母月復中蜷縮著腿腳,正面朝著他們,渾身肌膚玲瓏剔透,白中沁著一層幽冥的綠光,當中肚臍卻是殷紅如血的一點,被緊緊箍在石壁之中,似乎沒有一點縫隙。更令人膽寒的是,她卻不是如一般幼童那樣低首抱腿,眉清目秀的小臉卻是直直地望著他們。大眼空洞卻滿含仇恨不舍貪圖生氣嫉妒,這些小孩子怎麼會有的情緒都糅雜在她的眼神里,卻一道道又都區分的那麼惡毒令人不寒而栗。紫色的雙唇緊緊抿起,由于太用力甚至連牙齒的輪廊都可以看得清。這個孩子死前到底經受過怎樣的虐待!才成為了這鎮脈的貞童!長歌的封印,真的原意如此嗎?!這里成迷的寶藏真的值得統治者這樣鎮守和保護嗎?!
「怎麼會取緋顏這樣一個美麗的名字」綰喃喃,越美麗。越殘忍。
幼童的哭嚎尖銳刺耳,在山洞里哀響不決,南宮燁上前,拔劍,全部內力凝聚于臂,猛地向那突出的岩壁中砍去。
「當!」
一聲金屬和岩壁撞擊的巨響竟蓋過了這尖銳的哭嚎,南宮燁一聲慘叫,手中的長劍飛出,竟生生斷裂成兩半,叮當落在地上。南宮燁雙膀酸痛,後退一步。
「那是九天玄鐵,砍不破的。」綰冷冷道。
「那怎麼辦?!不把它弄出來那我怎麼進去!」南宮燁低吼,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被幼童尖銳的哭聲掩蓋,隨手抓起一塊石塊狠狠沖岩壁砸去,那貞童似是受了驚,哭得更凶慘,一時幾人均覺頭痛欲裂,腦中神智不清,恍恍惚惚出現朦朧的幻象。
綰捂住雙耳上前,她身上有剛才南宮耘還給她的梓憶,那貞童似是受到感應,哭聲竟漸漸弱了。「這是貞童,用極殘忍的手段在極陰之地陰時陰刻放血殺死,拿來鎮脈,哭聲便能攝人心神。你這樣,它怎麼能讓你進去。」
「拿要本王如何?」南宮燁冷哼,心中卻是暗喜。心知這綰既然能讓它安靜下來,必然也有開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