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一盆清水已經被染成了血紅,地上布滿了許多用來擦拭血漬的布條和因為傷口與衣服粘連在一起,而不得不用剪刀剪開的衣衫。羽蝶和陸霜霜一邊擦拭著一邊眼角默默的留下了心疼的淚水,听著昏迷之中的磬寶淑那低聲的申吟,羽蝶哭著和床榻上的她說︰「寶淑姐姐,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要嫁給陸銘風你也不會遭遇這般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答應這一門親事,害苦了你,對不起,寶淑姐姐……」
一只帶著些許的柔荑抬起,輕柔的抹去了羽蝶的淚水,「哭什麼呢,如果你不嫁給陸三公子的話,他可是給我害苦了。我沒事的,只是小傷而已。」磬寶淑溫柔的聲音此刻顯得那般的無力與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唇瓣輕輕的揚起,讓人看了都忍不住的心疼。羽蝶抬頭看著幽幽轉醒的磬寶淑,「寶淑,別說話,先休息,我們還要幫你上藥,怕是你又要再痛一次了。」一旁的陸霜霜蹙著眉頭,輕輕的對磬寶淑說著。「霜霜……」磬寶淑還未發現站在一旁的陸霜霜,正欲說些什麼,「別,有什麼話,等你好了再和我說,好嗎?」陸霜霜打斷磬寶淑的話,心疼的說著。磬寶淑無力的點了點頭,羽蝶和陸霜霜貝齒輕輕的咬著唇瓣,輕輕的在磬寶淑的傷口上涂抹著藥水。感覺到一陣疼痛的磬寶淑蹙著眉,依舊緊咬著唇瓣,沒有驚呼出聲。許久,在磬寶淑有些血肉模糊的傷口上完了藥以後,陸霜霜和羽蝶小心的幫她換上了一件干淨的內襯,緩緩的把她擦拭著額頭上因為忍著疼痛而溢出來的汗水。
「霜霜,你有孕不該奔波來看我。我沒事的,很快就會好的。」磬寶淑從疼痛的回過神來,轉頭看著陸霜霜淺淺的笑著說。看著發絲有些凌亂的,整張小臉都顯得有些蒼白的磬寶淑,陸霜霜低,伸手幫磬寶淑整理著額間的發絲,然後有些嬌嗔的說著︰「我不來看你,到時候你怨我了怎麼辦。」磬寶淑自然是知道陸霜霜不願意讓自己太過自責,才這般的說著自己。羽蝶看著陸霜霜和磬寶淑,輕輕的笑著,眉間卻依舊還是有著一份愁緒。「羽蝶,事不關你,的確是我的錯,倘若不是我自己弄斷了那只玉簪,三夫人也不會這般盛怒。你也就別自責了,讓我看了心里也難受呢。」磬寶淑笑著安慰著羽蝶。「玉簪?寶淑是說我爹送三娘的玉簪嗎?雖然我未見過她幾次,但也是知道她的脾氣的,怕只怕那玉簪也不過只是一個借口。只是她這般的舍得,也叫我有些意外。」陸霜霜和羽蝶都有些驚訝,因為那支玉簪听聞是三夫人極喜歡的,卻不想如今竟然斷了。可是,陸霜霜畢竟心細,不得不猜測三夫人的用意。
羽蝶看著磬寶淑無奈的笑著搖頭的模樣,突然想起了門外等待的人,「寶淑姐姐,還有人想來看你。我先去開門,他們在門外候著也許久了。」羽蝶輕聲的說著,然後轉身走去打開了門。
看見房門開了,內心的擔憂也就減少了些許。三人走進房內,陸銘琪看著散落在地上的布條,和一盆令人暈眩的血水,眼眸越發的暗沉。眼光心疼的落在那一張蒼白的臉頰上,想起了曾經站在瓊花樹下低垂著頭的她,曾經舞著曼妙的舞姿的她,曾經坐在琴前,忘我的撫琴的她……種種讓陸銘琪想起,心中的疼痛就增多了一分。陸銘豪看著種種,亦心中的惱怒越發的深,心中的痛越發的重,眼中的寒意亦越來越濃。他不由的想起了當年潘敏兒還在的時候,娘曾私底下找過潘敏兒一番,本意雖然是說想要見見她,卻使得潘敏兒再不願意見他。若非是陸銘豪的固執和堅持,才讓潘敏兒堅定想要那樣不顧一切的愛著他,也許,他們再不會有那一段美好的回憶。
可是盡管自己內心有著怨恨,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娘,陸銘豪無法說什麼,陸銘風亦不能說什麼。看著床上那一個蒼白的卻依舊淡淡的笑著,不減讓別人為之一動的不美艷卻讓人有種記住的容顏,就像是山谷中的幽蘭,那般的清幽,動人。陸銘風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她們的上心和他們的動心,因為她,的確讓人這般。
看著身旁的三個人,磬寶淑的笑意收了些許,盡管嘴角還揚著弧度,看起來卻有些疏遠,「陸大公子,陸二公子,陸三公子,恕磬寶淑無法為三位公子行禮。」「不必了,你的傷,我也是有責任的。」陸銘風依舊如初次見他一般,溫潤如玉的笑著說。「陸三公子何出此言,事情是我自己惹出來的,公子又何來責任?」磬寶淑收起了笑意,淡淡的回道。「先別說話了,你多休息幾天再說,我會和爹說一下。」陸銘琪在一旁,看著磬寶淑,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磬寶淑點了點頭,陸銘琪看了陸銘風和陸銘豪一眼,然後三人便一同離開了房間。
「寶淑,我今日留下來照顧你吧。」陸霜霜看著三人離開了,緩緩的說道。「霜霜,倘若別外人看見你從陸府走出去那該怎麼辦?你和劉公子好不容易才過上平靜的生活,我的事情是小事,而且你有身孕就不該那麼勞累了,這里不是還有羽蝶陪著我嗎?你就別擔心了,早點回去吧,劉公子定然也在擔心著你。」陸霜霜看著語氣堅定的磬寶淑,最後妥協的點了點頭,「等過幾日我再過來看你。」陸霜霜溫潤的說著,磬寶淑笑了笑,「隨時等你。不過我更希望在我傷好後,我去找你,畢竟,我躺在床上講這話有些不太的自然。」陸霜霜看著還在打趣著自己的磬寶淑,眼角泛起了淚意,然後站起身,「羽蝶,你幫我出去送霜霜吧,我想先睡一陣。」磬寶淑淺笑著對羽蝶說。羽蝶應聲點了點頭,然後陪同著陸霜霜出了門。
一直忍著疼痛強裝著平靜的磬寶淑蹙起了眉頭,感覺到傷口上一直傳來的細小的疼痛,痛苦的忍受著這一切。房門被推開了,磬寶淑輕咬著唇瓣,轉頭看著來人。
「陸…二公子。」忍著疼痛,磬寶淑的話語開始有些連接不上來了。陸銘豪走過來,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手帕,溫柔的幫磬寶淑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她有些不自然的想要躲開,但是無奈因為身上有傷,只要輕輕的拉扯就讓她疼痛的想要落淚。「不要動。」陸銘豪皺著眉頭對試圖閃躲,卻因為拉扯到傷口,不願驚呼出聲而強行忍著的磬寶淑。「你這般的聰明,自然也知道我娘會懲罰你不單單只是因為那支玉簪斷了,一切不過是個借口罷了。」陸銘豪邊擦拭著磬寶淑的汗水,一邊淡淡的說著。磬寶淑當然知道原因,但是,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銘風和羽蝶一同去送霜霜回去,而大哥去找爹說這事了。」陸銘豪輕聲的說著,磬寶淑卻驚訝的看著他,「不是要說我娘的意圖,而是想在我娘告訴我爹之前,先和我爹說了這件事情。這樣,我娘即使想要再找借口來罰你,我爹也會阻止的。」陸銘豪放下手帕,低著頭,解開著磬寶淑的疑惑。他從懷里拿出了一個藥瓶,然後倒了一顆紅色的藥丸,遞給磬寶淑,「這是可以陣痛且可以加快你身上的傷愈合的藥丸,大哥的那一瓶藥沒有帶在身上,沒有沒辦法拿給你用。這個藥講究用的時間和次數,所以需要在上藥以後用,所以我現在才拿過來給你。」磬寶淑安靜的听著陸銘風對自己耐心的解釋,一言不發,只是抬起眼眸看著那個低垂著眼瞼的陸銘豪。此刻,他是把自己當成了那一個女子,還是把她當成她自己?磬寶淑內心不由的猜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