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言桀收到消息時,憤怒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小心打翻桌上的杯子,滾燙的茶水灑在手背上,卻也渾然不知。
陳揚站在他的身側,眉頭緊鎖,也是一臉冷峻。
「安小姐昨晚回家的時候,就被喬定擄走了,現在她應該就在他的手上!」
「SHIT!」言桀低咒一聲,拳頭狠狠砸在面前的檀木桌上。
該死的,他早就應該料到,自己敏感的身份,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可,最近怎麼就忽略了安沛涵?
她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啊!
她和孩子,不管是誰出了問題,他都會自責而死!
言桀怒不可遏,腦子正高速運轉著,一個手下走進了書房,恭敬地彎腰道,「桀爺,喬定已經派人過來了,他說,要你帶著唐小姐,兩個人一起去赴約。」
唐素苧!?
言桀已經沒時間思考喬定是直到發現唐素苧的存在,滿腦子全是安沛涵那張委屈的臉,拿起衣服,就準備往外走。
「桀爺,這說不定是個圈套,你可不能以身涉險啊!」言桀剛剛站起身邁開腳步,陳揚就已經出聲阻止了。
「不,他是有備而來的!陳揚,你安排人在外頭接應,到時候看準時機,就帶安沛涵離開,一切以她的安全為主!」
言桀冷著一張臉道,他有千千萬萬種方法救出安沛涵,卻不能拿安沛涵的安危冒一點點的險!
他忽略她已經夠久了,不能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了!!
……
……
講台上,教授講的激情澎湃,口水橫飛。
講台下,唐素苧和初夏也聊得興致昂然。
倏地——
門被人「砰」一腳重重踢開。
那張俊美無雙的臉出現在眾人眼前,就如一粒小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中,激起一圈圈漣漪。
驚呼聲,贊嘆聲,此起彼伏。
「這位……」教授講課憑空被人打擾,自尊受到嚴重的侵犯,正欲斥責,看到站在男人身後校長拼命使著眼色後,話鋒一轉,「這位先生,請問,有事嗎?」
言桀冷哼一聲,就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不賞賜給她。
冷冽的眼神在教室搜尋著,終于,在最後排,看見一個恨不得把臉埋進課桌里的人後,氣宇軒昂地邁開腳步,扣著唐素苧的手,就往外走。
強大的氣場……
從言桀跨進教室,到帶出唐素苧,整個過程中,竟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就連初夏,也傻乎乎地撐大眼楮,無法感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帥氣的男人,是誰?
唐素苧怎麼從來沒有說過?
更重要的是,這節課可是出了名的魔鬼教授的課啊。
這個男人,怎……怎麼可以這麼霸氣!!
天吶,他確定,這不是在拍那些狗血偶像劇?
唐素苧腦袋一直處于空白階段,在校長副校長以及教導主任的目送下,任憑言桀拉著她往外走,直到站在車前,才如夢初醒般,狠狠甩開他的手,懊惱地說道,「我在上課!你這是要干什麼?」
她完全可以想想,以後關于她唐素苧滿天飛的流言。
更重要的是,以後,別人會怎麼想她?
這也是唐素苧之前一直拒絕言桀親自送她上學的原因,可該死的,拼命阻止了,這一幕,還是發生了。
甚至,比想象之中,轟動一百倍!!
「閉嘴!」言桀冷冷說道,打開車門,直接把唐素苧推了進去。
粗魯的動作,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
唐素苧委屈的扁了扁嘴,好幾次,想要開口,到了嘴邊的話,又被車內詭異的低氣壓打斷了。
右眼皮突然開始猛跳,偷瞄著言桀駭人的臉色,直覺應該發生了什麼大事,而且……還是跟她有關的。
……
……
言桀牽著唐素苧下車,抬頭看著頭頂金光閃閃的「魅色」兩個字,大門已經被人打開了。
唐素苧被動地跟著言桀往前走,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自從,知道自己還跟「魅色」,有那樣一段不堪的過往後,潛意識地排斥這個地方。
白天魅色的人並不多,可還是無法掩飾這萎靡的氣氛。
上樓,走進一個包間,唐素苧一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此刻卻擎著戲謔的笑容,氣場強大的男人。
這個人……
不就是當初要給她斷手斷腳的男人嗎?
唐素苧秉著呼吸,極力控制著自己不安跳動的心髒,當他滿是玩味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後,感覺自己就像被一條毒蛇盯住的獵物,無所逃月兌。
難以自制地,身體打了一個冷顫。
扭頭望著言桀,她不明白,他帶她來這里,究竟算是神馬意思?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倏地涌上心頭……
言桀抿唇一笑,拉著唐素苧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同時,霸道地摟著唐素苧的腰宣布自己的主權。
言桀和唐素苧兩個人,和這滿房間站
著的保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教父大人,又見面了,幸會!」喬定笑著道,主動伸出手,言桀回握住他的手,冰藍色的眸子微微閃爍著,「幸會!」
友好的開場,卻還是無法消散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你的勇氣真讓我佩服!」喬定笑著道,意有所指地掃描著他的全身。
早在剛才進包間時,他就派人檢查過了,他的身上,沒有帶任何槍支武器。
「你的膽識也讓我很欣賞!」言桀優雅地和他盤旋著。
他的王國在意大利,喬定的王國在美國,中國,並不是他們的地盤。
喬定剛坐上黑幫之位,當初還是借助了言桀的力量,才穩住拉斯維加斯的大局,而黑手黨,早已把手伸向了滿是肥油的中國。
所以,某種程度上,言桀更佔優勢!
「我就是喜歡你這遇事臨危不懼的樣子!」喬定一臉贊賞地看著他,「如果,六年前沒有拉斯維加斯那一槍,或許,我們成為朋友!」
「是嗎?」言桀似笑非笑。
除去黑手黨的對頭,這些年,總有人莫名其妙的阻攔他前進的腳步。
之前一直沒在意,可上次和喬定的交易後,派陳揚去查了他的背影,才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在背後主導。
為了那一槍,纏了他六年,也可真夠鍥而不舍的!
言桀如此想著,殊不知,自己當年那一槍,對于心高氣傲的喬定,是多大的打擊!
「廢話不多說,有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肯放過我的女人!」言桀冷冽的視線落在對面的男人上,雖然情緒被他極力壓制著,可語氣里的擔憂還是顯而易見。
听到他這句話,懷里的唐素苧身子陡然一顫。
怪不得剛才那副駭人的模樣,原來是安沛涵出事了!
呵,她早就該想到,只有安沛涵,才能讓他如此,不是嗎?
只是,他為什麼又要拉著她來?
是看他們秀恩愛?
還是讓她來替安沛涵受折磨?
垂下眸子,澀澀地笑著,苦入心扉。
喬定自然也沒有落下唐素苧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節骨分明的手指輕叩著沙發,輕笑出聲,「教父大人真會開玩笑!你的女人,不就在你懷里了?怎麼問起我了?」
「喬定先生就這麼喜歡玩文字游戲?」言桀半眯起眸子,危險的氣息瞬間蔓延開來,「我再說一次,只要你肯放了我的女人,不管什麼要求,我都滿足你!」
幾乎硬生生從牙縫里擠出的一句話。
顯然,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我要你手上的這批軍火,而且,我們要百分之百的代理權!」
百分之百!!
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換做平常,他也就百分之五的代理權。
百分之百,這無疑就是言桀拿黑手黨的錢送給他!!
只有言桀明白,這不僅僅是錢,還有關尊嚴。
幾個月前,在羅馬,那時的喬定,急需幫助,必須和黑手黨完成那批交易。
言桀不同意,最後那批毒品交易,是給了黑手黨百分之八十的代理權才談成。
而這次,就是赤果(luo)果的報復!
那時候的喬定,不過是一條小毒蛇,他本不想丟食物給他,可他若是不丟,別人自然也會丟。
最後,權宜之下,為了利益,他還是丟了食物給他,順便……親手給他反咬一口的機會。
這一幕,言桀其實早就想到了。
只是,沒料到,竟是這般快!
「好……」
薄唇輕啟,絲毫沒有猶豫。
為了安沛涵,為了孩子,他義無反顧!
「我還要你幫我除掉墨西哥黑幫幫主塞雷斯!」
借助黑手黨之手,除去墨西哥黑幫老大,挑起黑手黨和墨西哥的矛盾,而他拉斯維加斯黑幫,坐享漁翁之利。
「好!」言桀一口答應,沒有猶豫。
「教父大人真是爽快!」喬定眼底的笑意更濃了,打了一個響指,幾個人壓著安沛涵就從內室走出來了。
浮腫的雙眼,雜亂的發絲,慘白的小臉,不過一晚上工夫,安沛涵就滄桑了許多。
「桀哥哥……」
終于看見心心念念著的人,安沛涵嘩啦啦就往下掉。
顫抖的聲音,叫的言桀心也跟著碎了。
他的沛涵,可愛、優雅、淘氣、調皮,但絕對不該是這幅狼狽模樣的!
心里更是自責,他一時的疏忽,竟讓她遭了這份罪!
「教父大人,你剛才說的話,可算數?」看著言桀臉上絲毫不掩飾的傷痛和自責,喬定嘴角笑容越發擴大了。
傳聞,黑手黨教父冷血無情,可這次,他算是抓對他的弱點了!
「那是當然!」言桀扭頭說道,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失控,深呼吸一口氣,臉上又恢復了最開始的雲淡風。
「好,那我希望,看看教父大人的誠意……」喬定悠悠說著,看了眼虛弱的安沛涵,再看了看唐素苧,「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兩位,應該有一位是教父大人的摯愛吧!」
我听說,教父大人的槍法極準,這是我最中意的沙漠之鷹,我也想見識一下教父大人的槍法!」喬定把槍扔到言桀面前面,傲然地揚起下巴,笑容嗜血,「那就,殺了一個,帶走一個吧!」
安沛涵和唐素苧都愕然地撐大了眸子,整個房間頓時彌漫起殺氣。
言桀雙眼猩紅,握著槍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顫抖。身子緊緊的繃著,目光在兩個人之間來回的盤旋。
「一」
喬定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成了散漫,雙手抱胸,略帶戲謔的瞧著三個人,眉毛輕輕的往上挑著。
言桀的手始終不肯舉起來,目光落在了喬定的身上。
「二……」
又是一聲,像是催命符一樣逼著言桀。
安沛涵嚶嚶的哭了起來,豆大的眼淚順著眼眶掉落,言桀想要伸手抹掉她的眼淚,卻無能為力。
唐素苧的眸色一下子暗了下來,言桀眼楮里的心疼要遠比那把槍的致命。
「三……」
最後一聲。
黑黝黝的槍口終于還是對準了身邊的女人,喬定唇角微微揚起,看見言桀如此,心里的暢快感幾乎壓抑不住。
唐素苧的淚,無聲的落下,早就猜到,會是如此,可心口,還是一陣苦澀。
殺了一個,帶走一個……
果然,她就是前者。
近乎貪戀的看了他最後一眼,往事歷歷在目,卻早已忘卻他的殘忍,只記住了他的溫情。
緩緩闔上眸子,貝齒輕咬著下唇,等著疼痛的來臨。
這一刻,唐素苧真的開始佩服自己,真正面對死亡,倒是什麼都不怕了,能死在他的手上,他是不是就會一輩子都記得她這個人?
「砰——砰——」
巨大的槍響聲,震得耳膜都開始嗡嗡作響,唐素苧下意識的睜開眼楮,只見言桀槍口早已轉移,壓在安沛涵身上的兩個男人早已斃命。
同時,陳揚也帶著一群人沖了進來,包間里頓時一片混亂。
「桀哥哥……」
唐素苧下意識地往言桀身旁靠去,可還沒靠近,一直趴在地上的安沛涵突然爬起來,以驚人的速度沖進了言桀的懷里。
「唐小姐,快走!」
陳揚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從耳際邊想起,緊接著,身體就被陳揚往包間外推去。
「陳揚,怎麼是你?」唐素苧疑惑地問道,潛意識里,陳揚一直都跟在言桀身後,就像言桀的影子一樣,可現在,他怎麼會出現在她身邊?
「桀爺吩咐我好好保護你,唐小姐,快出去吧!」陳揚急急說道,連拉帶推,就把她往包間外推去。
「可……」
唐素苧皺著眉頭道,心頭總有揮之不去的壓抑感,好似要有事情要發生。
腳步跨出了包間,卻還是忍不住會又回頭看了一眼,可這一眼,就讓唐素苧的心都快跳了出來。
陳揚派的人很有效率,短短幾分鐘,不,甚至可以說不足一分鐘,就把混亂的場面穩定下來了。
安沛涵顯然受了驚嚇,幾乎整個人都掛在言桀的身上,言桀的動作因此受到了限制,眾人自發地在言桀身前圍著圈保護著她們兩往門口移動,可誰也沒有注意到,喬定的槍口已經對準言桀的後背,瞧見唐素苧回頭,甚至嗜血的笑了一下。
「不!!」在看見他的手微微扣動扳機時,快速掙月兌開陳揚的禁錮,直接往言桀身後跑去。
「砰——」
巨大的聲響,讓言桀驟然回頭。
唐素苧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這是言桀從不曾見過的,祥和,美麗。
這一幕,和五年前,也曾發生過,只是那時,安沛涵是驚恐。
「素苧……」
唐素苧的身子綿綿的下落,言桀心頭猛的一緊。
再也顧不得懷中的安沛涵,快步奔了過去,將人護在懷里。
「清場,一個不留……」
冷冰冰的聲音,卻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絕然。
橫抱唐素苧,她胸口放肆涌出的鮮紅,暈染開一朵朵妖嬈到極致的曼莎珠華,幾乎刺傷他的眼楮。
邁開步子,大步往前走。
「桀哥哥……」
安沛涵坐在地上,看著言桀的背影,絕望的大吼,卻也喚不回他的腳步。
淚水,終是濕了衣襟。
而喬定,看著言桀消失的身影,再看看安沛涵,嘴角卻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幸好,他早留了一手!
……
……
意識朦朧之間,唐素苧只感覺到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動了動身子,卻牽扯全身痛覺神經,蹙了蹙秀眉,吃力的睜開眸子,看著守在床邊的人,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楮。
「言……唔……」一開口,卻發現,喉嚨跟火燒似的,也難受的要命。
輕微的細響,驚醒了半闔著眸子的男人。
「醒了?」他輕聲問道,聲音柔和的不可思議。
「渴……」唇瓣翕動著,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我去給你倒水!」言桀說著,拿起床頭櫃上的杯子就往飲水機旁走去,腳甚至磕到了桌椅,也毫不在意。
唔,是睡太久了嗎?
她……她好像在他眼里看見激動和欣喜……
扯了扯唇,無奈地搖了搖頭。
唐素苧,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吧!
闔上眸子,強迫自己甩開腦袋里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再睜開眼楮時,就看見言桀捧著一杯溫水回來了。
「你別動……」
剛準備撐起身子,言桀好像有提前預知能力一般,一聲厲呵,唐素苧小臉一白,嚇得僵直身體,一動都不敢動了。
「李媵說過,這幾天都別亂動,不然,傷口很容易撕開……」
見唐素苧一副低著頭做錯事的表情,言桀輕笑出聲,不由地放柔了聲音。
唐素苧垂眸,抿唇不語。
不可一世的言桀,何時也知道解釋了?
還是說,這就是所謂的傷者福利?
如果是,她倒是希望,自己的傷,愈合的慢一點,讓她好好享受一下這福利。
「喝吧……」言桀把杯子放到她的唇邊。
唐素苧剛扭過頭準備喝,卻沒想料到,動作太大,牽扯到了後背的傷口,一下子疼的齜牙咧嘴。
「沒事吧!」言桀急忙放下察覺,伸手拍了拍她的胸口。
修長的大手,輕撫著她的胸口,唐素苧只覺得好笑,她又不是心髒病,他撫她的胸口干什麼?
可明明知道是錯的,卻也不忍心打擾這美好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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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咱是小溫馨一下呢,還是直接開虐呢?
[Ps︰求留言,長評神馬是最好不過了,(*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