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喝了,就算你不喜歡婚禮瑣事,至少也要留點精力明晚洞房花燭夜吧!小嫂子怪罪下來,我們可承擔不起……」景灝宇擠眉弄眼地道,伸手蓋住了言桀手里的高腳杯。
開玩笑,明天可是他的婚禮。
可謂是萬眾矚目。懶
今晚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他們會遭天譴的!
「宇,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承擔兩個字了?」言桀挑眉,目光游離,輕巧地從景灝宇手里把杯子拿出來,舉起杯子,慷慨激昂地說道,「是兄弟,就少廢話,開酒!!」
言桀重心在意大利,就算回國,也呆在A市居多,安逸辰景灝宇和祁司睿同在C市,三人呈三足鼎立的狀態,他們三個經常見面,平日里也會小聚,可和言桀,見面機會就不多了。
四人難得見面,還是全員到齊,這一喝,不知不覺,就喝到了凌晨。
言桀拿著酒杯,輕輕搖晃著,仔仔細細地看著里面清澄的液體,眼前仿佛晃動起那張狡黠卻又俏皮的小臉。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住個酒店總統套房,我就會很傻很天真地以為你是才貌雙全的高富帥了嗎?就你?哼,不穿衣服時,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禽間隔獸,穿上衣服後,那就是衣冠禽間隔獸!!」
——「言桀,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言桀,你應該對我好一點!」蟲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怎麼辦?」
那晚喝醉,她的聲音,軟軟的,糯糯的,就這樣透過薄薄的耳膜,刺進他的心里。
哪怕到了現在,他還能清晰的記得,那時,他亂了節拍的心髒跳動聲,還有他刻意的壓抑。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她的聲音,她最開始的野蠻,到後來的妥協排斥,再到後來,兩人如普通小夫妻的生活。
小夫妻?!
腦袋里莫名跳出的三個字,讓言桀自己都驚了驚。
她的模樣卻在腦中越發的清晰起來。
一顰一笑,卻猶如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心間。
唐素苧……
唐素苧……
心里,腦子里,滿滿的全是她。
突然,發瘋似的想要見她。
唐素苧,你就真的這般不願見我嗎?
明天,我就結婚了……
咦,結婚?
腦子里一閃而過的白光,某種荒謬地想法突然在腦子里瞬間萌發起來。
唐素苧,明天,你會來嗎?
言桀倏地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起來,冰藍色的眸子閃爍著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亮光。
「怎麼了?」坐在他對面正優雅啜飲著的祁司睿,看見言桀突如其來的精神,挑眉,詫異地問道。
「我……」張了張嘴,隨即拿起面前的酒瓶,無奈地搖了搖頭,「沒酒了……」
呵,估計他是第一個,希望自己婚禮被破壞的準新郎吧!
言桀突然覺得可笑。
唐素苧是誰?
他犯得著為一個女人,這樣失魂落魄嗎?
不就是愧疚?
拿錢彌補虧欠,這不是他最擅長的手段嗎?
拿起祁司睿面前的伏特加,直接注滿面前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火辣辣的灼燒感霎時在胸腔繼續蔓延開來,頭腦也跟著一片混沌,只感覺,一股火在體內迅速燃燒著,火苗迅速竄向他的嗓子和口鼻……
劇烈咳嗽著,眼里都開始飆出淚花,胃里的火苗卻燃燒地越發厲害,他覺得整個人都開始飄起來,眼前更是昏黑一片,讓他什麼都辨不清,讓他突然地想要大笑。
這一刻,莫名的有股沖動,想把這個不知道藏身何處的小女人揪出來,狠狠地摟在懷里,狠狠的懲罰她……
她是一個多善良的人,可她,卻親手殺死了他們的孩子……
胸口的窒息感來的越發凶猛,像是潮水一般,幾近把他淹沒。
唐素苧……
這個總是默默關心著他的笨女人。
這個對他好卻總是不求回報的蠢女人。
這個被他騙團團轉,卻還不明所以感謝他的傻女人。
可是她去哪了?
他,好像把她弄丟了……
仰起頭,硬生生把自己眼角泛出的淚光逼回眼眶里,抓起桌上的酒瓶,又開始倒酒。
「該死的,你不要命了!!」安逸辰一把扣住言桀的手,皺著眉說道。
言桀是他們四人中最沉穩的一人,今晚走進包廂,他就感覺到了他不對勁,現在是鬧怎麼樣?
準備喝死嗎?
抬手看著腕上的手表,凌晨四點了,婚禮是早上九點,他這個準新郎還要打扮,還要去接新娘,結婚前一夜不在家好哈休息,來酒吧就已經夠荒唐了,他還想怎麼樣?
明天所有人在教堂等他們,他這個準新郎還在宿醉?
「別管我!」言桀胸口憋著一口氣,語氣自然也不會好哪去,一把揮開安逸辰的手,拿起酒瓶,甚至都不用杯子,直接對著嘴,咕嚕咕嚕就大喝了起來。
「跟我嗆什麼嗆!言桀,你是不是不想結婚?」安逸辰一針見血,倏地轉身,打開酒櫃,拿起酒櫃里一瓶瓶酒,就放在他的面前,「不想結婚就不要結,強迫自己干什麼?你言桀什麼時候變成這幅鬼樣子了?」
「喝!繼續喝!!喝地站起腰最好,睡一覺,明天醒了,婚禮估計也結束了!!怕什麼,天塌下來,不是還有我們撐著嗎?」
「辰!」祁司睿冷聲呵斥道,和景灝宇
對視一眼,迅速把言桀面前的未開封的酒放回酒櫃里,「散了,散了,誰也不許再發瘋了!你繼續當你的婚禮賓客,你也當好你的準新郎!就這樣,誰有異議?」
「有!」景灝宇弱弱地舉手,嬉皮笑臉,「他們都有職位,我們應該干什麼?」
「他們腦子不清醒,你也跟著傻了?」祁司睿毫不留情地賞了一個大白眼,彎腰扶起坐在沙發上的言桀,「一人負責一個,你送辰回酒店,我送桀回言家。」
「不用,我出去醒醒酒,等會自己回去就行,」言桀啟唇,冷聲道,又恢復了平常那個雲淡風輕的他,似乎剛才那一幕,只是眾人的錯覺。
「你們自己回酒店吧!好好休息,睡眠不足,可千萬別說我招待不周……」言桀說著,邁開步子,往外走去。
穩健的步伐,哪有半點喝醉的模樣?
……
……
在街上游蕩了許久,等到身上的酒氣也散的差不多看,言桀才回去。
徒步走回言家大宅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別墅的人都忙著,做著最後的準備。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沒有半分埋怨,也沒有半分倦怠,眾人都神采奕奕,等待著傳中的少女乃女乃。
婚禮的事宜和今日的流程安排,全都交給了陳揚。
回到別墅,簡單地洗了個澡,言桀便被抓去了定造型。
化好妝,穿好禮服,看著鏡子里修長挺拔的身軀,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新郎禮服是安沛涵挑選的,白色西裝,很搭她那件婚紗,也很適合言桀……
此刻的他,就像從童話里走出來的白馬王子,貴氣、溫柔……
殊不知,對于早已習慣游離在黑暗中的男人,白色,是他最討厭的顏色。
特別是,還穿在他的身上!!
「handmose……」碧安娜親自幫言桀帶上領結,拍平他前襟的褶皺,笑眯眯地夸贊到。
這樣子看著言桀,似乎想起了當年她和言威結婚時的場景……
「今天是你爸的生日,當著他的面完成他的意願,不能出任何差錯,知道嗎?」碧安娜語重心長地說道。
婚禮,是經過精心策劃的,就連一個巡邏的小保安,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沒有請柬,今天的教堂,就算一只蒼蠅,也休想飛進來!
理應這樣子籌劃,不該有任何差錯才對。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胸口總是悶悶的。
「嗯,」言桀肅穆地點了點頭,看了著腕上的手表,擁抱了碧安娜一下,準備往安家出發。
今天的婚禮,一路都將會有人隨時跟拍,並且在A市最大的LED上全程同步直播。
言桀並不喜歡這樣子過分高調的方式,可是,碧安娜和安沛涵的決定,他無從辯駁。
他答應過安沛涵,言太太這個位置,只能是她的。
也答應過碧安娜,只要她手術恢復後,就娶安沛涵為妻。
……
……
天氣陰沉的厲害,堆積的烏雲在頭頂上空合攏著,似乎稍不注意,傾盆大雨就可以從變黑的天空中猛泄下來。
莊嚴的聖彼得教堂籠罩在薄薄的雨霧之中,在灰蒙蒙的天氣下,更顯陰冷和灰暗。
當教堂里喜慶的樂聲響起時,言桀已經站在了神台前。
白色西裝包裹著他頎長的身軀,柔和了他身上的戾氣,襯地他越發妖孽。
他的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在座無虛席的大教堂內,定定看著紅地毯另一端,安父牽著安沛涵的手,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小心,且慎重。
今日的安沛涵,美的驚人,華貴的婚紗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精致的妝容,還有唇角那羞澀的笑容,在薄紗的遮掩下,若隱若現,更是讓人目不轉楮。
她的出現,立刻掀起了婚禮的第一波小高間隔潮。
驚嘆聲,贊揚聲,此起彼伏。
「好好待她……」簡單的四個字,卻是百轉千回。
不舍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呵護了半輩子的寶貝女兒,親手交到言桀的手里。
緊緊握住兩人交疊的手,一個在商場模爬滾打一輩子,雷厲風行,心狠手辣的人,此刻,眼里竟泛起了淚光,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酸幾分。
「嗯,」言桀淡淡地應了一聲,緊握著安沛涵的手,轉身面對神父。
哪怕隔著白紗,可言桀那毫無溫度的手,還是讓安沛涵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來不及思考太多,又被接下來的緊張忐忑所取代了。
「安沛涵小姐,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亢長的致辭後,終于還是到了重點。
「我願意,」紅唇輕啟,沒有絲毫猶豫。
「言桀先生,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言桀腦子一直處于真空狀態,只看見神父嘴巴一張一合的,就算什麼都沒听到,可他卻已經猜到了他問的問題。
下意識地扭頭看向緊閉的大門。
結果,他失望了。
婚禮造勢那麼大,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唯一的答案便是,她根本不想見他。
不愛了,甚至也不恨了。
劃清楚河漢界,永不跨界。
唐素苧……
你知不知道,其實,你也很殘忍。
轉過頭,深呼吸一口氣,薄唇輕啟,「我願……」
「砰——」
已出口的半句話,突然被打斷,言桀滿是希望的扭過頭,映入眼簾的,竟是陳揚。
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陳揚他可從不是什麼莽撞之人……
「桀爺,有你的快遞……」陳揚說著,身體往旁邊讓了讓,只見他的身後,兩個小伙子合力抬著一只巨型箱子。
萬眾矚目的婚禮,關鍵時刻,本不該被這些小事影響。
碧安娜拼命地朝著言桀使眼色,安沛涵也僅僅抓著言桀的手,間接告訴他自己的意思。
她不想他離開。
女人的第六直覺告訴她,這個箱子里的,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言桀竟掙月兌開安沛涵的手,暫時中止婚禮,緩緩走下台,一個眼神示意,兩個小伙子已經把箱子抬過來了。
箱子雖然大,包裝地卻極其別致,上面綁著一個粉色的大蝴蝶結……
隨手一解,絲帶散落開來,隨之散開的,還有那大大的盒子。
「咯——」
一記輕笑聲傳入耳際,言桀垂眸,對上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後,一向靈光的腦袋有半分鐘的空白。
這……這什麼情況?!
「咯……咯咯……哇……」
小寶貝好奇地眨著大眼,親近地對言桀笑著,見言桀沒有任何反應,扁了扁小嘴巴,「哇」一聲就哭了起來。
響亮的啼哭聲,瞬間傳遍教堂每個角落。
幾乎是下意識地,完全沒有任何對付孩子這種軟體生物經驗的言桀,在听到她的哭聲後,顫抖著伸出手,就把她從箱子里抱了出來。
濃濃的女乃香迎面撲來,隨之而來的,似乎還有某種熟悉的氣息……
「天吶,快遞竟然是個孩子!」
「是言少爺的私生子嗎?」
「看,他們眼楮一模一樣……」
鎂光燈劇烈的閃爍著,竊竊私語般的討論聲,最後也變成了一波高過一波的議論聲。
「小乖乖,不哭了啊……」言桀輕輕抖動著身體,大掌也輕輕拍著小寶貝的後背,聲音更是柔和地不可思議……
小寶貝眨了眨還帶著水光的冰藍色大眼,伸了伸自己的小短手朝著言桀示好,言桀順勢在她白女敕的小手上輕吻了一下,感覺到言桀的熱情,小寶貝突然又「咯」一聲笑了起來。
這笑容,這五官,這眼楮——
一個不可能的想法在言桀腦子里萌發起來。
如果,唐素苧沒有流產……
這個想法,猶如藤蔓般,在心里瘋狂地滋長著,言桀霎時整顆心都激動了起來。
「陳揚,好好看著她,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不許交到任何人手上!!」
把孩子急急往陳揚懷里一塞,作勢就往外走去。
「桀哥哥……」安沛涵大聲叫道,聲音里已經帶著濃厚的哭腔,卻都喚不回言桀的腳步。
「言桀,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碧安娜臉色也不好,站在身後大叫道,見言桀停住了腳步,急匆匆往前走去,擋在他的前面。
安沛涵見狀,顧不得失態,也走到言桀身前。
薄薄的白紗,卻掩不住她滿臉的淚痕。
桀哥哥,你怎麼可以拋棄我?
怎麼可以!!
「媽,對不起……」言桀刻意忽略了安沛涵傷心欲絕的眼神,恭敬地朝著碧安娜鞠了一躬,急匆匆就往外跑去。
此時此刻,他一心系著的,只有唐素苧。
某些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問題,這一刻,驀然地就都通了……
這個死丫頭,竟然騙了他這麼久,看他把她抓回來,怎麼懲罰她!!
「言桀,如果今天你敢跨出這扇門,你就不是我碧安娜的兒子?」
碧安娜顧不得形象,失控地大吼。
他們的關系,好不容易有了緩和。
若這一次再破裂,再想要緩和,那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言桀的腳步,再次頓了頓,轉過身,銳利的目光緊鎖著碧安娜。
「媽,讓我為自己活一次,好嗎?」
讓我跟著自己的心走一次……
就這麼一次……
不等碧安娜的回答,毅然跑了出去。
不管她同不同意,這一次,為了唐素苧,他義無反顧!!
可是,教堂外,除去密密麻麻的私家車,哪還有半個人影?
「SHIT!!」言桀月兌掉身上的衣服,直接把這間名貴的西裝惡狠狠地扔在地上。
冰藍色的眸子難掩的失望,原本火熱的心,卻像是被人硬生生潑了一盆涼水,從頭涼到腳。
唐素苧,你是故意耍我嗎?
隨即想起什麼似的,魅惑地勾了勾唇,直接往教堂里走去。
女兒在,唐素苧,你跑得了嗎?
……
……
「真的決定了嗎?」私人停機坪上,喬定看著面前嬌小的女人,勾唇問道。
「這位先生,這句話,你已經問了第四遍了……」唐素苧淡淡說道,不喜不悲,「沒什麼放不下的,也沒什麼不能決定的!」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絕然、狠心……」喬定悠悠說著,磨砂著唐素苧細女敕的臉頰,倏地一把摟過她,帶著她就往飛機上走去,「不過,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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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新封面了,大家有發現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