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主屋,水徑直去了更衣間。
俞羲叢在客廳稍駐,給沃原去電話,取消第二日行程。
然而沃原說,明日排出的要務件件不宜延宕,沃原一一列舉,俞羲叢听著,掐上了眉心,疲憊的說先放一放。
掛了電話,進到臥室,水正從格子櫃里抱著一方純棉被子出來。
她穿著長及腳踝的泡泡袖公主式白色睡衣,左臂吊著紗布,右臂夾著被子,兩眼黑黑。
雖然明顯憂郁,但卻像丟了玩具的洋女圭女圭,憂郁的稚氣而單純。
與剛剛在實驗室的那個水心心截然是兩個人,兩個年齡段的人。
有時候身體受傷,最易讓人卸下生存中不得已的偽裝,回歸真實的自我。
這才是21歲的真實面貌,想到這,俞羲叢心中驀然發軟,「我來,」他走過去把被子接過,走到床前才發現床品都被水換了純棉的。
‘這可不行!’他心中說了這樣一句,待水傷好了,絕不準用這種床品,在他懷里也絕不能穿這種睡衣。
不過此時他什麼都沒說。幫水把床單抻展抻平,把被子抖開。
「你洗個澡再睡!」水忽然說話了。
俞羲叢一愣,這還用提醒?
他停了抖被子,偏過頭看水,我有過不洗澡就上床睡覺?他的眼楮說。
水不看他了,總之要上這張床他就得把自己弄干淨。
她抱著一只又大又軟的大白枕頭,站在床頭等俞羲叢整好被子後她好把它放上去,臉上的倔強雖然努力克制還是顯而易見。
平日的成熟風範這時候蕩然無存,整個就一學齡期兒童。
傷著胳膊就這麼大情緒?俞羲叢無奈!
繼續去整被子。
「心心,」他抖著被子說︰「明天看過醫生,有問題沒問題你跟我走!」他是要帶水到費城,
水不說話,梗著脖子撇開頭。
哎?俞奇怪的看她,傷就傷著了,怎麼還賭著氣呢?
可他沒法計較,水孩童樣的賭氣,叫人無措,吹不得,彈不得,高聲不得。
俞羲叢不說了,整好了床,要過她的大白枕頭給她按到床頭,手剛離開那只枕頭,她就貓兒一樣不聲不響睡上去了。
俞羲叢一愣,站在床頭半天動彈不得。
這小女人!
他臉上沒什麼,但心里軟軟的熱熱的,強烈的想模她一把。
終究沒有,他進了浴室。
從浴室洗漱出來,見水睡著了,臉蛋貼著枕頭,闔著扇子一樣的濃軟睫毛,整個人陷在軟軟的床被中一動不動,看上去舒服的緊!
俞知道她沒睡實,取了指甲刀,坐過去,捉起水細細尖尖的指頭。
「干嘛?」水睜開眼。
俞眼楮在水的指甲上︰「修修吧,都成這樣了。」俞豎起她的食指給她看,在實驗室時他就看到她食指上的指甲豁了。
說話間剪刀已經上去,不僅修了食指,其它指甲挨個修了一遍。
修畢他放在手心里端詳這只小手,指頭又白又細,指甲給他修的圓圓的,閃著貝殼的光芒。
手里握著一把小蔥似的。
他忍不住用拇指上去搓了一下。
很綿。